張麗茹本來就覺得馮云山大老遠的將東西給自己送上門來，已經很厚道了，也不好意思再麻煩馮云山了。

但是此時她也是無奈的發現自己并不會殺魚。

她確實會做魚，平時做飯也很拿手。

但并不代表著她會殺魚宰雞，這種活計她確實是干不來。

本來就是個女人，又是知識分子，所以她是沒有殺過雞的。

再想到馮云山能捉到魚，那就證明他多多少少肯定會處理魚，這才試探性的問了一下。

沒想到馮云山的態度倒是異常的好，直接就笑著答應了下來。

而馮云山口中那個售后服務的名詞也讓她感覺到很是新穎。

這也讓她對馮云山多了幾分興趣。

面前的青年語出不凡，看起來可不像是個一般人。

馮云山借用了肥皂之后，將自己的手洗的干干凈凈，而后又將肥皂放在清水之中搓了搓，避免上面留下污漬。

這個小細節也讓張麗茹暗自點頭，她其實是一個特別喜歡干凈衛生的人，但是隨手經常洗手的習慣在黃土地上并沒有養成。

以前家里也來過一些親戚，要么是不洗手，要么是洗完之后會給自己的肥皂弄上一堆污漬。

原因也很簡單，并不是這里的居民不想，而是做不到。

黃土地太缺水了。

每家每戶的用水都只是在甕中儲存的井水，都需要去很遠的地方挑水，哪能隨時洗手？

只不過馮云山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了，尤其是經歷過那幾年之后，馮云山每次從外面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洗手。

但正是這樣良好的個人習慣，才讓張麗茹發自內心的欣賞。

殺魚對馮云山來說不過是個小活，拿著鐵盆子端上一盆水走到外面。

馮云山順著張麗茹的指引看到遠處畔上有著一些污水或者垃圾殘留的痕跡。

他走在那里，蹲下身子拿著菜刀熟練的開膛破肚，撕去內臟。

這一處地方在上層窯洞區的邊緣，下面是一個土坡，因此許多人家將屋內的一些垃圾都會倒在這里。

反正現在也沒有什么工業制品和不可降解的各種塑料以及化工產品，頂多就是一些廚余垃圾之類的東西。

在這片厚重的土地中，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自然分解。

此時下方自行車雨棚之中，那姓劉的隊長正好奇的偷摸打量著遠處的馮云山。

他剛才看了一下，馮云山的自行車比較老舊，破破爛爛的，估計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

但沒想到這個人在張老師家待的時間倒是挺長的，現在竟然開始殺魚了？

難道對方要在張老師家吃飯嗎？

這可是件稀罕事！

張老師家里人全都是外地的，本地沒什么親屬，再加上張老師有點潔癖又很是冷清的性格，所以家里難得留客吃飯，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莫非真是張老師家的鐵桿親戚？

看來自己待會要好好的打聽一下啊！

馮云山將魚收拾干凈，泡在清水里邊端了回去。

“小馮，辛苦了，來，洗洗手！”

稱呼已經從小伙子換成了小馮，最起碼算是對他有了印象，也算是正式認識他了。

馮云山洗完手之后將臉盆送回來，正準備告辭。

就在此時，小雨手里正拿著一本書皺著眉頭說道：“媽！你自己看看這道題有多難，你不是也算不出來嗎？還說我不認真！”

“還說！”張麗茹不滿地瞪了女兒一眼，“我是個語文老師，你拿著數學的題問我！不過這道題確實有點難度！”

“這樣吧，下次回去縣里，你問一問你們趙老師！”

三道灣公社也有一個學校，周圍幾個村的孩子都在此處上學，不過只是個小學。

至于學校里的老師，大部分也都是由插隊的知青兼了。

這些知青們自己學的知識也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水平參差不齊。

但是教小學孩子也足夠用了，再說了，公社的學校本來也沒有多少孩子上學。

一個教室就能將所有的孩子全部聚起來，也不分什么年級，一樣的教法。

小雨頓時不滿的撅著嘴嘟囔道：“我就說還是在縣里待著方便學習，你看看，你非要到三道灣，在這里不會的題都沒個人輔導我！”

隨即小雨笑瞇瞇的看向張麗茹。

“剩下的題我都不會做了，今天就先不看書了，好不好？”

“不行！你想得美！”

張麗茹哪能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的脾氣，手指輕點了一下小雨的腦袋。

“要是讓你留在縣里，那可就放羊了！”

張麗茹再次拿起了書，皺著眉頭。

“這道題你再讓我想想......”

馮云山此時放下了臉盆，本來是準備打個招呼就走的。

見到這一幕他好奇的掃了一眼那書上的習題。

看著張麗茹苦笑搖頭的模樣，馮云山也是詫異。

這么簡單的題目，怎么搞的那么凝重。

忍不住小聲說道：“這道題可以用代入法，先將二元二次方程組轉化為一元二次方程，然后代入公式......”

張麗茹愣了一下，詫異的抬頭看向了馮云山。

“你會這道題？”

馮云山點點頭道：“這種二元二次方程類的題目，最佳的解法就是代入法......”

“真的假的？”

一旁的小雨忍不住插話，好奇的上下打量馮云山。

狐疑道：“你真會？”

馮先生笑了笑沒有說話，看著桌上放著的稿紙。

順手拿起筆，三下五除二列出了等式。

“咦......嘿？還真會啊！”

小雨雖然不會做這道題，但是風云三此時將解題過程已經全部寫出來，倒是一眼都看明白了。

驚喜的說道：“你真厲害啊！看不出來啊！對了，還有一道題，你再看看！”

說著他將書翻了幾頁。

“就是這道題......”

馮云山看了一下，這是一道幾何題，也不是很難。

只不過此時的中學教材還是叫《數學》，《代數》和《幾何》也都是一起的。

所以有些學生很難養成幾何思維解題。

“這道幾何題其實可以用輔助線的方法來解，你看......”

馮云山拿起筆，畫了一條輔助線，然后在紙上寫下看了驗證的過程。

看著馮云山幾下就解出了題目，小雨頓時雙眼亮晶晶的全是驚喜。

張麗茹也是詫異的看著他。

“小馮，想不到你學習這么好，你讀書一定很厲害，怎么沒有繼續讀書？”

馮云山撓了撓頭說道：“你也知道莊戶人家的，識點字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