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才剛認識沒多久，他怎么能為了救我死了呢？他剛剛可以躲開的，他反應那么快。”戚正焉不敢置信的搖著頭，眼睛赤紅一片。

南泱牽起他的手，“正焉，你別想太多。”

戚正焉猛地搖頭，“不是的，你剛剛沒有看見，他出劍很快很準，這樣的人剛剛不可能反應不過來，是因為我他才……”

他說著，突然喉間一股腥甜涌上，氣急攻心，猛地嘔了兩口血出來。

南泱被這突如其來的吐血嚇了一跳，看向戚正焉眉心時，赫然是一股黑氣縈繞。

“正焉你醒醒，再想下去便要走火入魔了！他既然為了救你而死，定不會希望你這般的！”

南泱有些慌張的攥緊戚正焉的手。

若戚正焉跟她出來歷練結果走火入魔，天劍門那邊不會放過她的。

戚正焉好似被這句話拉回了一些理智，回過神來，看見眼前滿臉慌亂的南泱。

南泱見他那點黑氣消散，知道他不會走火入魔了，心中松了口氣。

“渡水的氣息已經洗去了，我們趕快上去，南歸掉下來后沒有浮起來，這湖里恐怕有什么東西。”

她說著就要拉戚正焉朝湖邊游。

可不知為何，戚正焉腦海中卻閃過南泱被拉進來時憤怒質問的嘴臉，以及她甩開晏南歸手時的動作。

他突然覺得有些反感，掙開了南泱的手。

“我自己游。”他沙啞著聲道。

南泱聞言一股勁望湖邊游去，上岸后才徹底放下心來。

這一幕，自然全都落入戚正焉眼中。

他移開目光，看著湖邊地面上灑落的斑駁血跡。

不斷想起晏南歸剛剛被撞飛出去的痛苦模樣。

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握，喘不過氣來。

他走上前，蹲下身撿起了一塊染上血跡的石頭，將其收起。

他發誓，等他突破四品，他一定要回來，殺了渡石蜈蚣為晏南歸報仇！

兩人在湖邊恢復了兩日，而后布下傳送陣離開。

這次有充足的時間，傳送陣將他們送到了翡翠山脈外圍。

走上半日，也就出了翡翠山脈。

……

與此同時，被兩人視作死人的晏南歸在墜入湖中的那一刻便催動血氣開始修復傷勢，往湖底潛去。

看似恐怖的傷勢，短瞬便被血氣恢復得完好無損。

因為這些都是晏南歸故意為之。

吐血是假，重傷是假。

從晏南歸發現這里的氣息對修為高的人壓制極重，而對她這個一品的壓制幾乎沒什么影響時，她就已經開始謀算自己的“死法”。

其中唯一在她意料之外的，應該就是被她拽進來的兩個人居然沒有繼續受到壓制。

原本打算讓渡水蜈蚣將自己撞進湖里的晏南歸意識到這樣入水，恐怕兩人會有找過來的可能。

她很了解南泱，若她以極其慘烈的姿態墜入湖中，且直接沉入水底，南泱的警惕會讓她遠離這片危險的水域。

同樣，她也不會讓戚正焉追下來。

果然，在兩人跳入湖中洗去氣息后不久，他們便先后上了岸。

眼看著兩道身影離開湖水，晏南歸這才收起剛剛震退戚正焉好幾次的血球，朝著湖底潛去。

靈脈深藏于地底，也意味著，這湖的深度非同一般。

晏南歸從一開始還能透過湖面照進來的光看清四周，到后來越來越暗。

直到最后，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憑借對靈氣最濃郁之地的感知，拼命往下游去。

只是越往下，晏南歸身上感受到的壓迫也開始逐步增加。

她嗆了一下，氣血翻涌的吐了口血。

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忽然停止下游的動作，雙手一合，口中拈訣。

在漆黑的湖底之中，白發少年一襲墨袍在水中浮動，無數血氣自她體內釋放，如同細絲紅繩，朝四周蔓延。

隨著咒印不斷加重，妖異的血光幾乎將湖底照亮。

若有人，便會看見此刻那些紅繩千絲萬縷散開，如同一張密織的大網，循著從湖底涌出的靈氣而去。

晏南歸不斷催動血氣追尋，終于在快要耗盡血氣的前一刻，探到了一個狹小的破口。

她猛地睜眼，雙掌一合，匯聚血氣牢牢鎖住血口處，直接將她望向拽去。

劇烈的壓迫讓晏南歸七竅朝外滲出絲絲血跡，五臟六腑仿佛被擠壓成一團。

耳邊水聲嗡嗡，在疼痛折磨中逐漸意識潰散的晏南歸感受到自己脫離了水的束縛，身體輕盈仿若墜入云端。

柔和的靈氣將她籠罩，源源不斷的鉆入她的身體里為她填補空缺。

在昏迷中，剛突破聚靈六重的晏南歸修為節節攀升。

七重、八重、九重……

在快要突破培靈一重的瞬間，晏南歸倏地睜開眼來。

氣息震蕩，周遭靈氣一滯，瞬間停止了將晏南歸這個靈氣容器撐爆的舉動。

差點、差點她便會被靈氣爆體，淪為這條靈脈的養分。

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容納一人掉入的缺口。

漆黑的湖水被靈氣阻擋在外方，密不透光，猶如分明的兩片天地。

難怪這里白得刺目，在湖中時卻完全沒有半點光線。

晏南歸沒有起身，懸于靈氣之上緩了好半晌，才在混沌的大腦中找回了一點自我意識。

她傷得很重，在還未內視的情況下，晏南歸已經可以想到自己的傷勢絕非一般的重。

只是當她內視時，還是不免被自己的傷勢驚到。

比之她故意在岸上做出的傷勢，此刻的她傷重遠超上千百倍。

皮膚寸寸破裂，仿佛遭受凌遲，渾身骨骼被根根碾斷，經脈斷裂，靈氣鉆入體內后四處亂竄。

靈臺之中，血氣消散得一干二凈，哪怕在注入十成靈力只能送入一成的情況下，靈脈也硬生生將她注入道突破九重。

這樣的痛苦，讓晏南歸竟然覺得有些麻木。

她疲憊的閉上眼，連嘆氣都沒力氣。

身體如今的狀況，倒是讓她想起來一樣秘術。

將人的身體一點點用靈力碾碎，再用至純靈氣重塑骨骼、經脈、乃至皮肉。

撐過去了，便是至純靈體。

若失敗了，被靈氣源源不斷注入的人將受盡痛苦，最后爆體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