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完小孩的問題之后,整個人群的熱情瞬間被調動。
朱厚照原本只是想簡單挑幾個人給點粉絲福利得了。
沒想到大家實在太熱情了,給朱厚照也整激動了,生生在衙門口站了兩個時辰。
進行到后面都不是在問問題了,有的普通百姓也開始加入,問了一些家長里短的問題,比如太子你平時都吃啥,在皇宮里都做些什么農活之類的。
原本還有點學術氛圍的粉絲見面會,徹底變成拉家常了。
也不怪百姓們太熱情,面對這么多質樸又充滿熱情的臉,朱厚照自己也有一種情緒得到了釋放的感覺,他也舍不得走。
慶陽知府后面擔心朱厚照累著,特地還搬來了一把太師椅,讓他坐著說。
可他堅決不同意,還說道“這么多百姓都站著呢,我怎么能一個人坐著呢!我要與民同樂,把椅子拿走!”
這話一出,人群又再度沸騰了。
要不是最后天黑了下去,恐怕朱厚照還得繼續站下去。
……
第二天,朱厚照不但沒有腰酸腿疼,反而經過與百姓們的情緒釋放之后,更加精神奕奕了。
但是今天可沒有粉絲見面會了,他得干正事了。
他要為兩萬大軍的到來做準備工作了。
一大早他就帶著早就準備好的結構圖,往慶陽府的工坊趕去了。
他來到大明最大的驚喜,就是知道大明有車床這件事。
這就意味著只要稍加改進,大明就可以快速地做出標準化的構件,這可太重要了!
而他拿出來的槍械圖,正是大明如今能做出來的最先進的武器,燧發槍。
其實燧發槍的制作非常簡單,就是在擊發處,夾上一塊石英材質的燧石,前面裝一個火鐮。
扣動扳機之后,燧石擊打到火鐮上,產生出火星,點燃引火池的火藥,再點燃后面的發射火藥,將子彈發射出去。
材料簡單,制作又不復雜,還能大幅提升發射效率,正是如今的大明最好的選擇。
至于后世真正意義上的現代步槍,現在的大明還做不出來。
因為現代槍械的底火和發射藥,已經涉及到化工層面了,光靠機械結構是不行的。
而化工方面的彈藥,要想大規模制作,不但要有一批訓練有素的工人,化工廠還存在極高的危險性。
所以就算知道怎么做,以大明現在能力,一時半會也做不出來。
關鍵是現在朱厚照他也不敢輕易嘗試,要死也得死在沖鋒的路上啊!做實驗被炸死,那不是白瞎了?
好在大明的機械制作還不賴,大量做燧發槍是完全足夠的。
并且他還有一個秘訣,那就是黑火藥的顆粒化。
大明如今的火銃,情況好的時候才能打100米左右。
一旦用上了燧發槍,加上顆粒化后的黑火藥,再配合上合適的密封結構和膛線。
朱厚照估計,打了2、300米不成問題。
而且因為有膛線的原因,這2、300米還不是過去那樣的隨緣槍法,而是能夠精確射擊的。
這可不僅僅意味著多了兩三倍的射程。
要知道,打騎兵的話,騎兵的沖鋒是很快的,一百米能發射的彈藥,和三百米能發射的彈藥,造成的殺傷效率那是巨大的。
再加上有了線膛,中近距離之內,那是指哪兒打哪兒。
大清用了都說好。
后世的大清第一次和第二次的鴉片戰爭輸的都那么慘了,依然覺得只是海上武力不如外國。
他們頑固地認為,大清的體制還是好的,只是有一部人腐敗,再加上八旗兵丁常年不打仗了,才打不過他們。
直到第二次鴉片戰爭的后期,大清的名臣,僧格林沁,率領他們自認為最精髓的蒙古鐵騎,在八里橋與英法聯軍對上。
指揮人員是最專業的,蒙古鐵騎也是最精銳的,戰斗意志也極其頑強,冒著英法聯軍齊射的炮火都敢近距離沖鋒。
可是,大清還是敗了,他們認為自己打得悲壯,可在英法聯軍眼里卻顯得如此可笑。
大清3萬精銳,傷亡3千人,英法聯軍,一共傷亡,51個人。
自己最精銳,最引以為豪的部隊,打出這種戰績!
這才讓大清下定了決定開始推行洋務運動。
而當時的英法聯軍,甚至大規模使用的還不是朱厚照圖紙上這種線膛燧發槍。
只要把這樣的武器制作出來,什么小王子、大王子……都得跪下來叫爸爸!
朱厚照帶著昨天的興奮和對未來美好期望的心情,終于在眾人的護送下,來到了慶陽府的工坊。
進來一看,他人都傻了,里面的設備確實跟之前在京城看到的差不多。
可是幾乎就沒有幾個工人,只有零星幾個工人在干活。
這是怎么回事,工匠還能吃空餉咋的?
給朱厚照氣得,立刻大聲吼道:“這里負責人是誰!馬上來見我!”
沒一會,一個五十歲左右,頭發半百的小老頭就跑了過來。
“小的是這里的負責人,貴架有何吩咐?”
看來他不知道來的人是太子,這也是,朱厚照是今天才說要來工坊,知府都是剛剛才知道。
于是旁邊的知府立刻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這是太子殿下!”
那小老頭立刻驚慌地要下跪行行禮,朱厚照可沒空搞這些,直接讓他免禮后問道:“這里的工人都到哪兒去了?怎么就這么幾個人?”
小老頭立刻回道:“回……回殿下,這……他們都出去做工了。”
朱厚照再次問道:“做什么工?他們這是出去干私活賺錢了?”
小老頭慌張地連忙擺手:“誒!不是不是!沒有錢,沒有錢……”
“他們是被林家的管家叫去的,說是他們林家要擴建宅院,讓我們派點人去做工。”
朱厚照回頭一臉怒容地看了一眼知府。
知府立馬惶恐地回道:“這……這林家是我們慶陽府本地的豪紳,家族依然在此傳承了一百多年了,自太祖時期就在此地經營,他……他們有時候是會向官府借一點人。”
“借一點人?他娘的!你當老子瞎啊!整個工坊都快讓他搬空了!我大明的工匠都是給他們養的嗎!”
朱厚照怒不可遏,直接開始噴人。
他知道大明的地方豪強很厲害,不過他沒想到,居然這么囂張,敢直接把朝廷的工匠全都拉去做免費苦力。
這個知府,堂堂四品官,居然能默許發生這種事。
看來還真是強龍不壓地頭蛇。
“就給你一刻鐘,把人都給我帶回來!”
這種豪強也是整治不完的,現在也沒空理他們,朱厚照只要記下這筆賬,后面再收拾他們。
知府連忙派出身邊最近親的師爺,前去林府,快馬加鞭地把人帶回來。
沒一會,師爺就帶著一幫工匠,急急忙忙地跑回來了。
朱厚照也不急,看了看那小老頭說道:“點一下,人齊沒。”
這話一出,師爺的臉色突然一變,朱厚照敏銳地察覺到了。
“回殿下,大……大致齊了。”
朱厚照早就猜到結果,接著說道:“那就沒齊了,師爺,你來告訴我,差幾人啊?又是為什么差了?”
師爺臉色驟變,他平時是在慶陽府作威作福,吆五喝六的,但現在太子在跟前,他就跟條小蝦米一樣。
但太子問話他又不敢不回答,只能吞吞吐吐地說道:“有……有兩人,修葺林家后院墻時,沖撞了林家女眷……已……已經……被打死了。”
朱厚照臉立刻垮了下來,他還以為是有人逃跑之類的,沒想林家竟敢這么囂張!
他在京城是見識過有經驗的工匠有多難得,這些工匠在他眼里比翰林院都重要多了,
這特娘的林家,竟敢殺官府的工匠!
別人給他免費做苦力,他還將人打死了,簡直毫無人性!
朱厚照咬著牙,問向身后的王守仁。
“老王,之前是不是向慶陽府下過旨意,要求慶陽府配合我的大軍,提供軍需物資的?”
王守仁也明白太子想干什么了,他也恨透了這些為非作歹的豪強,立刻回道:“沒錯!朝廷已經下了旨意,慶陽府如今不但沒有配合殿下提供物資,反而還被歹人強占官府工匠,貽誤軍機,其罪可誅!”
王守仁這里說的,其罪可誅,整個慶陽府,包括他知府大人,都在這個范圍內,當然,也就包括了林家這個歹人。
知府聽到這話,立馬跪了下來,“殿下!殿下饒命啊!微臣也是迫不得已,那林家與朝中許多重臣都有聯系,甚至還有好幾家有著姻親,他有事強求,微臣也不得不同意啊!”
知府都絕望了,他覺得自己今天肯定是要交代在這兒了,太子的名聲他可是早就聽說過了,尤其自己手下那個推官,就是得罪了太子被下放到這兒來的。
李東陽李閣老都差點死太子手里,自己一個區區的知府,在太子面前連個屁都不是啊!
知府幾乎都快哭出來了,沒想到,朱厚照很痛快地就接受了他的求饒。
“既然如此,那就先饒你一命,林家貽誤軍機這事,交給你辦沒問題吧?”
知府立馬磕頭如搗蒜:“謝殿下!謝殿下!微臣一定辦好!”
“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辦呢?”
朱厚照又繼續問道。
知府眼珠子一轉,這還用說,太子既然這么問了,那肯定是從嚴從重辦啊!
“回殿下!貽誤軍機,況且是為他整個林家做事,因此整個林家都應當領罪!微臣建議……將他林家……族誅?”
王守仁雖然也氣憤林家這種行為,可是族誅,他又覺得有些過了。
于是向朱厚照求情,“殿下,其他人都是無辜的,尤其是他們的家眷,原本就做不得主,要不只誅首惡吧?”
朱厚照不屑地說道:“老王,這我可得說你兩句了,其他人怎么就無辜了?給他林府修的院子,他們沒住嗎?還女眷無辜呢,沖撞了女眷就被打死那兩個工匠才是真的無辜!他們從小到大享受了林家帶來的這么多好處,難道一句不能做主,就能撇干凈了嗎?”
王守仁還是繼續勸道:“可……全都誅殺,也太過酷烈,殿下還是要為自己的名聲考慮啊!”
朱厚照可不在乎什么名聲,不過既然王守仁都求情了,還是給他點面子。
“行了,那就看在你老王的面子上,主犯誅殺,其余發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