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捉奸，被毒打。

孫璐都不在乎。

甚至隱隱有些期盼。

可她萬萬沒有料到，李楠會來這么一招。

自己什么時候給她打過電話？

她又什么時候流過產？

不，別說流產，按照周老板的話說，李楠喝藥調理身體好久了，都不曾懷上，怎么就有個孩子，還流產了？

但偏偏，李楠絕就絕在，那一句，沒有哪個女孩子會不珍惜自己的名譽，會用自己的清白開玩笑，這簡直提前就給自己疊了一層甲。

更絕的是，李楠疊完甲，并沒有打算創死自己，反而掉過頭再保護自己，甚至不惜和自己的弟弟決裂。

這特么是一種怎樣的犧牲精神？

女人幫女人？

換個地方，換個人，指不定自己都要感動，覺得這人能處。

但她這么一搞，豈不是坐實了自己亂搞，刺激她的惡事？

這一刻，孫璐真的要瘋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人性會卑劣到這樣的程度。

更沒有想到，原本自己要營造的弱勢人設被李楠提前表演了出來。

走她的路，讓她無路可走。

瞬間，孫璐就慌了，更出離的憤怒了：“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我……我根本不認識你們！”

“孫璐，你的臉當真比城墻倒拐還厚。”

“不認識我們？”

“我們不都是一個設計公司的？”

“虧李姐那么好，你畢業找不到工作，把你招進公司，結果你直接勾引人老公上床。”

“做下這種惡心事，李姐還在維護你，可你呢？恬不知恥！”

“說撈女都算好聽，這種人，擱古代，要被浸豬籠的。”

跟著王東來的都是公司其他員工，此時你一言我一語，話不難聽，侮辱性很強。

至于四周那些沸羊羊，此時同樣滿臉羞愧。

這哪里是美羊羊，純純的綠茶婊，真沾上，得倒八輩子霉。

“看起來文文靜靜，結果就一綠茶婊，還是個撈女。”

“這女人嘴里半點實話都沒有，人品實在垃圾。”

“做人做到這份上，除了惡心，我實在想不出其他詞了。”

“比較起來，這李姐，才是人間清醒，體面人。”

“看樣子也才二十多歲吧，比孫璐不知道好看到哪去了，可惜，已經結婚了。”

“看這個孫璐，我覺得人間已無愛。”

“再看看李姐，我覺得自己又行了。”

“哪里都有好人，哪里都有壞人，往后還是得擦亮眼睛才行，別一腳踩到狗屎。”

圍觀的眾多吃瓜群眾，看看李楠，再看看孫璐，本來不覺得如何，畢竟這種事太多了，真沒什么好稀奇的，但比較下來就發現，前者的體面，仿佛散發著人性的光輝，很少有成年人能做到這樣一步，而后者……簡直一言難盡，多看一眼，都覺得臟。

聽著四周議論，再看看李楠委屈的神色，孫璐只覺得一把邪火在胸口燒啊燒，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她想要怒叱，想要咒罵，想要爭辯，想要撕逼，但現在，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一步錯，步步錯，當她說出雙方不認識，結果被揭發是同一個公司的人，所有人都會認為她所說的皆為假話。

何況李楠并沒有參與攻擊，反而在維護自己，這樣的情況下，恐怕多說一句，都要被圍觀的人口水淹死。

捂著胸口，重重喘了口粗氣，孫璐跺了跺腳，搖頭晃腦間發出刺耳尖叫，低著頭就往外沖。

可這次，依舊沒能沖出去。

并非被李楠、王東他們擋住。

實際上到了這一步，再沒必要繼續下去，畢竟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

酒吧其他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自然也不會阻擋。

真正讓孫璐停下來的是一雙眼睛。

一雙無比澄凈的眼睛。

“連你也要和他們一起欺負我？”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追求獨立，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有錯嗎？”

“假如你有錢，我會去找別人？”

“都怪你，都怪你！”

“你就是一個鐵廢物！”

“我唯一的錯，就是跟了你！”

“不對，今天的事，都是你搞的鬼是吧？”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你就從來不反思一下？”

“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錯？”

“用這樣的手段報復我，就不覺得可笑？”

孫璐突然歇斯底里咒罵起來，眼淚口水齊飛，原本清純的模樣，顯得格外猙獰，同樣也顯得格外骯臟。

賀強輕輕揮了揮手，不動聲色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孫璐，像在思忖，又像在組織著語言。

片刻后，揚了揚手：“服務員，軒尼詩XO一支。”

“我天，這一支酒至少得兩千三四。”旁邊江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很想勸勸賀強，但抬頭看了看孫璐，最后又止住了勸說的念頭，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兩人。

“兩千三四？”

“無所謂。”

“不買車、不買房、不談戀愛。”

“喝個軒尼詩怎么了？”

“下次，我們嘗嘗拉菲，或著……”

原本賀強打算說羅曼尼康帝，想了想，那玩意，自己目前還真喝不起，便止住了話頭。

隨后扯過旁邊椅子，坐了下來：“報復？報復什么？我今晚過來，只是想要喝杯酒，男人嘛，就該飲烈酒，騎烈馬，不是嗎？”

“當然，順便也想見證一些事。”

“比如，一個撈女，一個綠茶婊，一個怎么教導正直閨蜜當撈女，一個用那種違禁視頻刺激到別人流產的惡毒女人，如何在被人千夫所指，萬人唾罵中，過街老鼠般逃走。”

“嗯，今晚，大概就這兩件事。”

“至于你……”

“不好意思，你誰啊？”

“我們認識嗎？”

“上來就吼，就叫。”

“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還是說，你想要勾搭我？”賀強笑笑，指了指桌上兩千多的紅酒，又指了指孫璐：“你手里那款包包其實是假的LV，周老板上次在商業街淘換來的，真假都分辨不出，還怎么學人當撈女？”

賀強語氣平靜，眼神同樣澄凈無比。

然而正是這樣的姿態，卻讓孫璐徹底破防，嗓子一甜，一口血就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