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不會又是一晚上沒睡吧?!?
清晨,陳馨從沙發上醒來,扯掉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老陳偷偷塞上的耳塞,看到老陳還是坐在昨晚那個位置,腳下的煙灰缸里全是煙頭。
“昨晚那些怪物的聲音太近了,還是不太放心?!崩详悂G下手里的煙頭,站起身來,“我打算過去看看,你先洗漱下吧?!?
“嗯,一會一塊……該死的老陳頭!”陳馨本想說一塊過去,結果不等她說完,老陳就已經走出門,還將門給鎖上了,氣得她直跺腳。
但老陳下樓走出樓梯口時,卻看到女孩已經戴著鴨舌帽站在前邊叉著腰在等自己了,臉上盡是得意的表情。
“跳下來的?”老陳抬頭看了看樓房,三層樓高度,他了解女孩的身手,這高度不至于讓她受傷,但還是覺得她太莽撞了。
女孩沒有回答,但臉上表情已然說明一切。
“哈,這才像個正常的小女生該有的表情嘛,看著多可愛,為什么總是喜歡板著臉呢?冷冰冰的丑死了。”女孩本以為老陳會生氣責罵自己,都想好了準備故意不理會,但沒想到老陳居然會說這些,讓她瞬間羞紅上臉,轉身往前方,將步伐邁大,就好像故意讓老陳追趕不上一樣,而老陳則是吃透了這個小女孩一樣,搖了搖頭,然后小跑追趕。
沒有人能說清怪物到底是對時間敏感,還是對光線敏感,總之天亮以后,如潮的怪物就會盡數退去,老陳兩人走到時,現場已經只留下破破爛爛吉普車還停在那里,周邊散落的一些怪物殘骸散發陣陣惡臭,不過這些對于老陳二人而言都早已習慣,經過一晚上怪物的折騰,這車的外表已經大變模樣了。玻璃已經全數破碎,車門被拉扯打開,連整個車身都被拉扯變形了,再也沒有昨日城市坦克的風光。
車內,一具被啃咬得面目全非的少年尸體倒在血泊中,血泊一側掉落著一柄唐刀。讓陳馨不由得微微瞇眼,但還是強忍著看去,她見過不少這樣的場面了,但每次見到還是會有些不忍。
“這些怪物向來是那種連骨頭都不會放過的,這啃食程度,想來是撐到天快亮前才遇害的,拿把刀能守這么久也是不容易,真是可惜了,也許就差一點點時間,天就亮了。”老陳搖頭嘆了嘆。
聽到如此,陳馨也不由為少年感到可惜。
“這車上有鏟子,一會幫他火化埋了吧,能為他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之所以要火化,是因為老陳見過太多新尸入土,夜里被怪物給刨開,這些怪物嗅覺對這些血腥味極其靈敏。
“嗯?!迸]有拒絕。
“看上去,這車就是要送這副棺材了,倒是個稀奇事,你在外邊幫我守著,我來打開看看,這樣世道,死人千千萬,居然還能專門派這種車送?!?
老陳吃力的將棺材板打開,但里面著實讓他大吃一驚,他怎么也沒想到,里面居然是個沉睡的少年。
他起初以為是這輛車上原本應該有兩個少年,其中一位在昨晚躲了進了棺材里逃生,但沉睡少年手邊展開的日記本留言卻無疑讓老陳打消了這種想法。
“喂,你好,真不敢相信你在車上居然用這樣方式和我們朝夕相處了一個月,能夠不吃不喝在這里面睡一個月,簡直就是個奇跡,我想你應該也是一名覺醒者吧,我們隊長就是一名非常厲害的覺醒者。”
“我們這次的任務原本是要把你送到川南的,但我總是在犯錯,又總是想著去補救之前的過錯,然后又犯下新的錯,我的隊友一個個都倒在了我的前面,我是有罪的,他們都曾拜托過我,替他們看看川南的風景?!?
“我不想再犯錯了,既然這趟任務是送你,我會和隊長的刀一起守護你,你和我不一樣,你的生命比我更有意義,我想拜托你,醒來后把我們小隊的照片帶上吧,把它帶到川南吧?!?
“我聽莫叔講,川南的人都喜歡牡丹,他們會帶著種子在他們走過的所有地方撒上牡丹花的種子,每年的春天,牡丹花會盛開在川南的每一個角落,遠遠看去就是一片牡丹花海,相信你見到了也一定會喜歡的,我把我們小隊的金卡留給你了,這是受CIA認可的,里面是我們原本準備在川南安家的錢款,就當作拜托你把這張照片帶到川南委托款吧。”
“龍韜七人小隊最后成員,陸仁?!?
“祈禱你的平安”
日記本下面,是一張照片,照片上赫然就是留言里的龍韜小隊七人合照了,照片里,少年被寵溺的圍在一群大叔中間,對著相機開心的比著手勢,而陽光正照在少年位置,照片上少年的笑容,很是燦爛。
而此時,旭日的陽光,透過大開的車門,正好照射在那具少年的尸體上。
陽光真的很溫柔。
老陳看了看車外的女孩,心中隱隱懊悔,這場悲劇他是有預料到的,當時明明也是有機會阻止的,雖然他對陳馨說這車隔音很好,但他只要想,總是有辦法將他攔停的,但自以為是的訓導,卻讓他錯過了阻止悲劇的機會。
“我……我原以為這車上,應該是一群拿著加特林機槍,武裝到牙齒的彪型大漢?!崩详惣毬暤驼Z,彎腰去抱那少年的尸體,姿態低到塵埃,他也一樣,總是在犯錯,總是想著去補救之前的過錯,然后又犯下新的過錯,他的聲音很小,生怕車外的女孩能聽見,“原來,也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
拿著把刀,搭上自己性命去保護一個不相干的人,然后被一堆的怪物分食,活活咬死,真是幼稚的自我犧牲精神。相信寫這段留言的時候,甚至連他自己都懷疑這樣的選擇,能不能換來他所保護的那個少年一點感動吧。
“如果我不在,一定還會有人保護你吧?!崩详愖旖俏樱聪蛄塑囃獾呐ⅰ?
“什么?”似乎感受到了老陳突然的看向自己異樣的目光,感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那這家伙怎么辦?就丟在這里?看模樣倒是人畜無害,但能躺這棺材里這么久,很難說是什么善茬?!睂㈥懭驶鸹裨岷?,老陳準備上車搜尋一下,有沒有什么可用的物資,陳馨在身后問道。
“先不急嘛,我先找找有沒有能用得上的東西,這可不是一般車,車里東西保管有我們派的上用場的家伙,至于那小子,一會我給他呼幾巴掌,給他提提神?!避嚴铮详惞?,到處翻箱倒柜,開始了對這車的第二輪破壞。
“這刀感覺不錯,你把它給我吧?!标愜皩⒌袈湓谘粗械奶频稉炱?,正擦拭著上面的血跡。
但老陳立馬回頭嚴肅的將刀奪過,表情看上去容不得女孩半點拒絕,可將刀拿到手上后,又換了副嘴臉。
“女孩子家家,玩什么刀嘛,刀這東西,你少碰,哦喲喲,這刀看起來真不錯,太符合我氣質了,這還有個刀柄,怎么樣,你看我掛在腰上帥不帥,等會我下車給你露一招,拔刀斬知道吧,我跟你說,那招可帥了,我以前在動漫上看過老多遍了,放以前,那些動漫上,但凡哪個用出這招的帥哥,都能把你這個年紀的女孩給迷死…………”
看著車內這個正滔滔不絕的中年老男人,陳馨一臉黑。
客廳內,女孩坐在一側的椅子上,郁悶的看著沙發上還在熟睡的奶系少年,而在陽臺上,感受著陽光和微風,老陳再一次點起了煙,皺著眉頭,陷入沉思。
這個少年給他帶來了又一個選擇題,這個少年充滿了謎團,與他而言,陳馨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他不敢賭這少年是不是良善之輩。
但出于對那位陸仁少年的可惜,他有些愛屋及烏,實在不放心把這個還在熟睡的少年丟在羊城,而今晚的羊城根本不可能有安全的地方。
“現在怎么辦,真要等他醒來嗎?那些怪物很記食,你把那個少年火化了,那些怪物找不到,今晚肯定會瘋找的,這屋子可保不了安全。”陳馨冰冷著臉,看向陽臺抽煙的老陳,對于新撿來的這個少年,陳馨雖有些好奇,但也不至于愛心泛濫,至自己安危不顧來陪著這少年醒來的,于她而言,這少年始終只是過客。這家伙在陸仁的留言里,可是不吃不喝睡一個月了,誰知道還能睡多久。更何況,這家伙如果真的醒來,是不是也是一個怪物也難說,自己也是覺醒者,但陳馨可不覺得自己也能夠不吃不喝睡一個月。
至于帶上昏睡的這家伙走,那更不可能,老陳光是把這家伙背過來都已經累到不行,甚至后半段的路程,還是陳馨自己背的,想在這羊城找個還能開的車,可不容易。
“你先下樓到外邊避一避,我來把他整醒,過程會有些暴力,小孩子不適合觀看?!彼坪跏窍露四撤N決心,老陳將手中香煙掐掉,對著女孩說道。
“哦”,不管老陳什么的決定,陳馨都會尊重,盡管有時她的想法會與老陳相左。
但她只是走出了門外,在樓梯間默默等待,她知道老陳的擔憂,但她也有她的固執。
一開始老陳對這少年還是有些忌憚,只敢用很小分貝的音量在少年耳朵旁問候:“喂,你醒了嗎?”,生怕這個少年醒來會像動漫里的反派那樣,對著打擾他睡眠的人類大開殺戒,然后發出“桀桀桀桀”的怪笑。
但沒多久,他就被睡得跟個死豬一樣的少年給磨光了耐心。大喊大叫,潑冷水,扇巴掌全都試過了,然而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再次潑了一杯冷水在少年臉上,見少年還是沒有反應,老陳正準備來一記他的大力拳法,少年卻是突然的嗆出聲,但此時他的大力拳已然收不住了,扎扎實實的砸在了少年胸口。
聲響很大,甚至讓樓梯間的鴨舌帽女孩都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