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吼，被之江大學的教授賞識了，牛逼啊言哥。”葉新龍開玩笑說道。

兩人快步離開了西湖邊，剛才被纏著聊了許久，感覺場面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鐘璐瑤得到了那副字后還想要合影，借此機會離開了現場，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葉振言拿下了眼鏡和棒球帽，兩人合影完畢后才得以安全離開。

“我都沒想到兩位大爺居然都是之江大學的教授，還都是教漢語言文學的。”葉新龍繼續說道。

“這不是很正常嘛，兩所學校以文會友，寫寫字，現場來點老教授互相交流一下。”葉振言平靜的說道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茶館前。茶館的門楣上掛著一塊匾額，上書“清雅茶苑”四個大字，字體遒勁有力，透著一股子書卷氣。

“言哥，要不我們去里面坐坐，喝喝茶，放松一下？”葉新龍提議道。

“這馬上要到飯點了，就先不喝茶了。”

“那我們現在去哪？”葉新龍問道。

馬上快要中午了，也該找個地方解決午飯了。

“隨便挑個商場吃個午飯先。”

“說好的，午飯你請的，可不要反悔。”葉新龍壞笑道。

“有點看不起人哈，吃個飯我還能賴你？”

“那就去西湖星泰附近的小城摘星樓，我今天好好宰你一頓。”

葉振言聞言，哈哈一笑，拍了拍葉新龍的肩膀道：“好，就去小城摘星樓，讓我看看你要怎么個宰法。”

兩人并肩而行，穿過繁華的街道，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西湖星泰商場。商場內人流如織，各種品牌店鋪琳瑯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

兩人原本就將車停在西湖星泰附近，剛好吃完可以開車離開。

路途中，手機突然響起，“喂，李哥，找我什么事嗎？”

來電的人正是張導的助理李耀基。

“振言在忙？我長話短說，是這樣的，明天下午兩點節目組會安排一場專訪，北極熊視頻里人氣前十的選手都需要參加，你目前的排名是第二名，所以明天下午你也需要參加，你提前準備一下，其他沒什么事了，我就是來通知一下......”

李耀基沒有拖拉，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全程語氣和善。

“呦，專訪呢，又可以裝逼了。”葉新龍在一旁聽到了電話里傳出的聲音，結束通話后就迫不及待的吐槽道。

“呵呵，走快點，等會吃飯要排隊就搞笑了。”葉振言斜眼看了一下葉新龍。

葉新龍嘿嘿一笑，沒有再說話，兩人加快了腳步，向餐廳的方向走去。

不遠處，小城摘星樓大門口，一名老人雙手各拖拽著一條蛇皮袋，腰上纏著一條一條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是一位小女孩，女孩的臉上表情遲鈍，眼神有些空洞。

老人正準備將蛇皮袋放置一旁，從路邊的垃圾桶中翻找些可以賣錢的東西。

附近的行人來來往往，經過時都會駐足好奇的多看兩眼然后繼續行走，看的不是拾荒的老人，而是繩子另一頭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著像是大約八九歲的樣子，身上的衣物算不上破舊，甚至有些整潔，臉上的皮膚和裸露的手臂有些泛黃。她似乎并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只是空洞地看著前方，仿佛這個世界與她無關。

葉振言站在了馬路對面望了幾眼對面的這一對組合，然后將手中的礦泉水打開，將水倒在了身旁的樹腳后，隨著人行道的路燈變綠走向了老人身旁。

葉新龍頓時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也將手中的礦泉水瓶做了同樣的處理。

老人收拾完眼前的垃圾桶后，緊了緊口袋準備繼續前行。葉振言站在了三米外沒再繼續靠近。

葉新龍好奇的看了眼葉振言，正要開口時，葉振言跟上了正要離開的兩人。

“您好，您好”葉振言露出微笑的面龐輕聲呼喚道。

老人只是轉身看了一眼就轉回去繼續行走。

老人只是好奇轉了一下頭，畢竟一般也很少會有人和她打招呼。

“婆婆，婆婆，等一下，你要不要瓶子。”葉振言追了上來，微笑的朝老人笑著說道。隨手將葉新龍手中的瓶子也拿了過來遞了上去。

“唉，謝謝，謝謝，要的要的。”老人也是微笑著回復道，一只手松掉了手上的大蛇皮袋后伸手上來接了過去。

“婆婆，那個，就是我可以問一下嗎，為什么要把她綁起來。”

“她不愛說話，還會亂跑，一跑就跑得很遠，很容易就找不到她了。”

簡單的聊了兩句后，征得了老人的同意后，葉振言決定跟著老人回家，這里是市中心，老人并不住在這里。

兩人跟著老人來到了一個附近的一個環衛站，路上老人撿了滿滿兩袋的廢紙和瓶子，將兩大蛇皮袋裝上了一輛電動三輪車后，開始準備回家。

路上葉振言和葉新龍順手掃了兩輛共享電動車跟在身后，路上行走時他了解到，老人在這個環衛站上班。

這一片區域的環衛工作被她所在的公司承包，平時工作兩班倒，今天她負責下午的班一點到晚上十點。今天上午也沒有其它臨工可以做，所以出來撿撿瓶子，補貼點家用。

騎了大約半個小時，來到了一個老舊小區，從外形看就知道這是一個沒有電梯的老式小區。

還好老人家在二樓，不是很高，停好三輪后葉振言幫忙接過蛇皮袋幫忙送進了老人家里。

小女孩一路上只是時不時輕聲哼了幾句，發現有人看她后又會默不作聲。

老人和小孩其實身上收拾的都比較干凈，進門后，小小的客廳里堆著大量的紙板以及飲料瓶，這些東西看著有些雜亂，但是細看可以看得出都是整齊碼放在一起的。

老人進屋后熱情的招待兩人入座，然后帶著小女孩先是洗了個手，然后抹了一把臉才出來。

房子不是很大，老式格局，差不多不到70個平方。

老人帶著小孩坐到了一張椅子上，然后立馬走進臥室拿出了一袋零食，想要招待葉振言兩人。

葉振言和葉新龍立馬站起來感謝著回絕了老人的好意。

然后想要為兩人準備便飯，老人非常的熱情，就好像家里來了重要的客人。

葉振言連忙挽住了老人的手連忙拒絕了，表示自己才吃過不久。

餐桌上的電飯煲還亮著保溫的小燈，餐桌上上的菜一看就是老人出門前做好的，回家隨時可以吃上午飯。

......

女孩叫‘小莉’今年其實已經十歲了，老人是小孩的外婆，今年才62歲，比葉振言猜的65還要年輕三歲。

“小莉四歲時被確診為孤獨癥，也就是自閉癥。”老人一邊剝桔子，一邊回答道。

然后老人將剝好的橘子分成兩半遞給了兩人，兩人連忙感謝道。

“婆婆，有小莉的診斷病例嗎？能不能給我看一下，我想了解下問問認識的醫生朋友.....”葉振言輕聲問道。

婆婆連忙說有，進屋拿了出來。

葉振言仔細看了幾眼后將病例還給了老人。

從交談中了解到，小莉的父母四年前已經離婚，全都重新組建了家庭，小莉的這個病情，兩邊都不想帶在身邊，只好跟了外婆。

小莉幾乎不會說話，孤獨癥小孩生活也不會自理，而且容易走丟，出門就必須需要用繩子拴著。

雖然會吸引別人異樣的目光，但是沒有辦法。

孤獨癥實際上沒法用藥物治療，只能去做康復治療。

小莉的父母也都是普通人，每月的收入拋去家庭開支負擔不起小莉的康復治療費用，最初做了兩年康復訓練后，父母承擔著沉重的經濟壓力，還為此借了親友的錢尋訪了多地的兒童醫院，最后兩人堅持不下去離了婚。

孩子的撫養權給了她的媽媽，因為她母親工作賺錢的原因無法帶孩子，就跟了外婆，后來小莉的媽媽慢慢就不再管她，選擇重新組建了家庭。

康復訓練的開銷每個月需要6000元，而她父母每月交給婆婆的生活費只有3000元，除了正常生活開銷根本不夠小莉的康復費用。

婆婆其實也是有養老金的，每個月有1250元，但是加在一起也只有4250元根本不夠小莉的費用，最后就找了一份環衛的工作，市區的工資稍微高點而且還有保險，一個月加補貼有3500塊錢。

就這樣才勉強湊夠了小莉的康復費用，婆婆時常會用空閑的時間去撿瓶子之類的補貼家用，也會去打一些臨工。

平時上班先將小莉送到醫院，負責康復訓練的醫院就在她負責的工區范圍內，到時間她就會接出來帶在身邊。

其實孤獨癥是治不好的，只能改善，如果小莉能學會自理，婆婆就可以放心了。相聊全程，婆婆都是滿臉笑容的交談，絲毫沒有那種充滿悲情可憐的表情。

這個世界還沒有多少指定的醫院可以提供免費的康復訓練。祖孫兩只能這樣相依為命。

婆婆說：“雖然很辛苦，但是有希望就是好的，如果我也放棄了，那小莉的人生也將完蛋了，每天都只能扔在家里關起來。這是不可能的，我希望她也能像正常的小孩一樣生活在陽光下，所以必須堅持康復訓練。”

婆婆看上去非常樂觀，將家里也是打理的干凈整潔，從葉振言接觸以來，臉上永遠都是掛著笑容。

婆婆說：“肯定要樂觀，不樂觀的話生活還怎么繼續，畢竟小莉還這么小，生活再難也要過下去，只是夜里會害怕，害怕如果哪天干不動了怎么辦。”

葉振言感覺自己應該做點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該做點什么。

就這樣聊了不到半個小時，兩人起身準備離開，小莉全程都坐在凳子上低頭用手指戳著大腿。

由于沒有帶現金，臨走前想要給婆婆掃碼捐點錢，婆婆拒絕了。

她說之前也有熱心人幫過她們，現在最困難的時候已經度過去了。

她說你們兩位小伙子有能力的話可以選擇幫助其他更困難的人，我們現在不是最困難的。

婆婆祖孫兩現在住的房子其實現在已經不是她的了，幾年前小莉的外公生病為了治病就已經將房子賣掉了，最后小莉的外公還是走了，沒能康復。

買下房子的人也是個好人，他將房子買下后依然留給了婆婆祖孫兩住，在這租金3000起步的區域內，他只是象征性的收取800塊錢每月。而且從未催要過房租，他對婆婆說我本來就是買下來投資的，不是為了收租和自住，說不定幾年后這個老小區就拆遷了.......

葉振言走出老舊的小區，感覺還是想要做些什么，他沒有吱聲，葉新龍也就站在一旁不知該說什么，葉新龍也是第一次看到葉振言這個表情，像是迷茫。

兩人沒有說話，葉振言點起了一支煙坐在了臺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