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夫人似是找到了情感寄托之處,暫時將萬分悲痛轉為了滔天恨意,憎惡總比神傷讓人好過一些。
她又細細檢查沈蓉的身體,竟突然發現她的右手緊攥成拳,竟似握著什么東西。
“流兒,你來!”
沈流見狀忙用力掰開了沈蓉的手,從她的拳中摳出了一塊玉墜。
曹氏在看到玉墜之后,臉色陡然巨變。
永昌侯夫人察覺到了,立刻撲了過去,目眥欲咧的質問道:“你認識這墜子是不是?這是誰的東西?你告訴我,這是誰的東西!”
曹氏眼神亂轉,全然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楊媽媽費力擋在曹氏身前,生怕瘋癲的永昌侯夫人會傷到她。
“你說??!你明明知道,你快告訴我!”
“我……”曹氏有口難言,急得眼中泛起了點點淚光。
“怎么回事?”忠勇侯闊步流星的趕了過來。
望見眼眶泛紅的曹氏,以為她受了什么委屈,不免心生憐惜,輕聲道:“沒事,我來了?!?
來的路上忠勇侯已經知曉了大概,他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可侯府嫡女不同于府中下人,不給個明確的交代是不成的。
他沖著永昌侯夫人拱了拱手,開口道:“本侯已經命人去大理寺了,侯夫人稍等片刻。”后牽扯上他們侯府。
曹氏臉色更白,下意識的抓緊了忠勇侯的手臂。
永昌侯夫人正死死盯著曹氏,哪里會錯過她這番小動作,將手中的玉墜呈至忠勇侯眼前,冷聲道:“侯爺可認得此物?”
忠勇侯掃了一眼永昌侯夫人手中之物,皺了皺眉,一個玉墜子他哪知道是誰的,正欲開口,忽聽一道漫不經心的幽冷聲音傳來,“這玉墜子是本世子的,又能如何?”
眾人的視線順著聲音望去,落在了站在錦繡繁花之前的容澤身上。
他今日并沒有穿錦衣衛使的朝服,而是穿著一件玄色錦衫,腰系暗紅以金線繡振翅雙鷹的腰封,身姿如松,容貌如玉。
上揚的丹鳳眼,微挑的弦月眉,艷麗更盛繁花,鋒利的鼻梁,輕薄的嘴唇卻又顯得他冷若利刃,兩種矛盾交融在一起,鑄就了容澤獨一無二,無可挑剔的姿容。
“世子。”曹氏痛心疾首,雙腿一軟,竟險些跌倒。
“竟然是你!是你害了我的蓉兒!”永昌侯夫人目眥欲咧,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讓她恨不能剝了他的皮,抽他的筋,讓他不得好死,永世無法超脫。
忠勇侯不明所以,沉聲詢問,“這是怎么回事?”
曹氏嘴唇輕顫,強自壓抑著才將話說清。
“什么!?”忠勇侯大驚,不可置信的看向容澤,“是你做的?”
容澤仍舊一副莫不在意的神情,似乎沒有一點同理心,嘴角甚至還噙了淡笑,“一半一半吧!”
“什么叫一半一半,定是你這個畜生害了我的蓉兒!”若說先前永昌侯夫人還有些畏懼容澤,可此時殺女仇人就在眼前,除了憎恨她無所畏懼。
容澤竟輕笑一聲,鳳眸中滿是不屑,“她的確該死,只可惜這次不是我殺了她。”
如果沒有那顆石子打在他身上,沈蓉怕是早已被他掐死了。
“你還狡辯!若非是你殺了蓉兒,她手里又怎么會握著你的墜子?”
容澤聳聳肩,邪魅一笑,“這也是我想知道的?!?
“你……”
“等等?!敝矣潞盥犆靼琢舜蟾牛樕涑寥缢?,凝眸望著薛澤,冷冷問道:“容澤,此事當真是你做的?”
薛澤臉上浮出不耐,對待自己的父親亦沒有半分好態度,“若是聾了便喚御醫來治,我沒有耐心一遍遍重復剛才說過的話。
若是眼瞎心偏,更無需多問,直接定我的過就好?!?
“你們聽聽,他對自己的父親都無半分敬意,這樣的敗類嗜血成性,他定是殺人兇手!”在永昌侯夫人眼中,這般窮兇極惡之人,兇手舍他其誰。
忠勇侯皺著眉頭,他自然不希望自家兒子是殺人兇手,可想到容澤平日的所作所為,他又不敢為容澤分辯,免得一會兒被人查出什么,打得他老臉生疼,只道:“現在斷言還為時尚早,待大理寺的人到了再行查證吧?!?
謝嬌嬌抿抿唇,在忠勇侯身上隱約看到了宋清君的影子。
都說世上無不是的父母,可父母也是人,是人就分好與壞,便如宋清君那般的偽君子,更是豬狗不如。
容澤干脆一撩衣擺坐了下來,吩咐身邊的小廝道:“我渴了,給我端個果盤來?!?
忠勇侯氣得胡子直抽,縱使此事與他無關,可現在府里出了人命,他怎么能表現得這般涼薄,“逆子!你還吃得下去?”
容澤慵懶的翹起腿,拂了拂衣擺上的薄灰,“又不是我死了女兒,我為何吃不下?”
全場默然,若這話是別人說的,他們還會指責一句你這人有沒有同情心啊!
可換作容澤,這不再正常不過了嗎?
永昌侯夫人咬著牙,硬撐著才沒被氣得暈厥過去。
容澤慢悠悠的吃著冰鎮西瓜,眾人見了也覺口干舌燥起來。
可畢竟他們是有同理心的人,渴了也得忍著,免得被人說冷血涼薄。
容澤唇角微挑,笑意譏諷,想要活在別人的眼里,就別去羨慕他人的肆意。
他抬眸望了望謝嬌嬌,今日這般炎熱,她應覺得口渴了吧。
只可惜她望了個寂寞,慕容沖將少女完全籠在他的陰影之下,容澤冷冷收回視線。
他竟是也學會杞人憂天了,怪事!
好在大理寺的人很快趕來,眾人吃瓜的欲望被另一種吃瓜的興奮的暫時壓下,紛紛翹首以待。
大理寺卿鄭業親自前來,尋常案子自不必勞動他,可此事牽扯兩個侯府,忠勇侯府還是容貴妃的娘家,便是做做面子這一趟他也得來。
鄭業與忠勇侯拱手見禮,詢問了一番后便命人去調查案情。
因沈蓉是侯府嫡女,鄭業還是拱手詢問永昌侯夫人的意見。
永昌后夫人身子微顫,咬牙道:“只要能查出真兇,大人請便?!?
鄭業聞此頷首,這才派人去查驗沈蓉身體上的傷勢。
聽著屬下的稟報,鄭業擼了擼胡子,如今所有矛頭皆指向容世子啊,這事情倒是有些難辦。
若最后查出殺人兇手當真若最后查出殺人兇手當真是容澤,他豈不是要被忠勇侯府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