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喝了十大桶酒,都覺得不過癮。
磐安搓搓手,感慨道:“真是給魁岳找了個好婿。”
太白站起,右手向酒桶,運轉法力。
魁岳擺手叫道:“誒誒誒!跟我喝酒可不能用法力啊!”
“不用怎么能過癮!”
太白轉身,一縷縷清酒隨著他的手指轉動。
他右腳蹬地,騰空而起,四周的酒都如同漩渦一般聚來。
太白這次喝了個痛快!
“原來用法力不是來消酒的。好樣的!叔陪你!”
魁岳一腳震地,酒桶盡數破碎,就像放爆竹一樣。酒水被他吸到嘴里,勉強有些暢快。
太白渾身泛起白輝。在月光的照耀下,他比明月還要皎潔。他仰頭品味一番,長舒一口氣,這是對美酒的認可。
“剛剛那……”磐安一眾妖域的大能都察覺到一種若有若無的氣息。這是來自強者的敏銳。
魁岳沒有多想,只是格外在意這里的酒被他倆喝光了。
“沒酒了?”太白一絲醉意也沒有。當然,如果沉醉算醉意的話,那他已經醉了。
“偌大妖域,豈能無酒!?”魁岳指向西方,說:“那里,是妖域酒海,全妖域數那里酒最多、最好!怎么樣,敢不敢今天給它喝光!”
太白大笑道:“有酒須醉,況乎盛宴?”
他毫不客氣,面向西方,一只手向后撥動,那酒海的酒便被他抓了過來。
星輝閃爍,天空奔流著清酒釀做的銀河。
太白下巴微揚,大口大口地喝。
魁岳滿意道:“給我留點。”他向西方一跳,撞碎了酒海的圍墻,便來到酒海邊。
這妖域酒海,恐怕有小半個人間界那么大了。
磐安放松地靠在椅子上。雖然這兩人對酒海下手讓他有點心疼,但是磐安看到太白這樣的風采,也就能自己安慰自己了。
宴上的人紛紛罷箸放杯,抬起頭看向空中。
太白那像被墨水浸染了一部分的兩袖在月光下飄舞。他的動作大開大合,仿佛層云聚天,好若激流蕩谷。
垂天地之大,運江海其闊。兩掌轉瓊漿,恍若一體。
只見那酒水從西來,奔騰乎大河長江,柔弱兮細縷青柳。勢摧萬城而無聲,循跡而飛。
美,猶如九天仙女飄搖恍惚,于銀漢玉液之間若隱若現。
太白飲酒醉風華,俗詩喪名待清發。
墨染劃過,一灣墨水掛長空。
太白拔冠散發,似踉蹌,似狂舞。他轉身時接住墨染,一劍斜撩上天,更比銀槍有力!
“遼闊乾坤荒宇!”
太白聲音響徹云霄。
他左手運轉,又一道清酒入喉。
“滄桑未來過去!”
墨染臨近太白臉頰,他雙眼微閉,蓄勢待發。
猛然,他出劍直刺,打散鋪天云霞。
“凡俗不曉真詩意!一劍一酒憑問虛!”
這一刻,月光為他流淌,凡人仰望天仙。
“斬不盡,萬古悠悠太多愁,天稱朋兮地為侶!”
星辰閃耀,舉目無云。坤輿為之子,上蒼為之臣。
“思無量,六合茫茫甚清涼,風織衣兮雪做裘!”
流光綻放,四下無聲。道法為之屈,宇宙為之傾。
太白轉動墨染,一道道劍花飛出,夜空存影。
“恣意五湖四海,逍遙十方天地,青草莫留。”
再抓一河酒,仙人破法!
“凌空大山名川,踏月一世清歡,書卷且休。”
太白破風而上,劍刺霄漢。墨水旋聚成槍,乍然崩散。
“恨不得以東海為盞,醉酒聽碎玉。”
太白又抓一縷酒,舞劍時引之入喉。
他右手執劍向月,左手指向眾生。突然世間寂靜。
墨染在他身邊盤旋。太白稍稍回身,背依明月,右腳勾在左腿后,略微傾斜,憑靠虛空。
他閉著眼睛,嘴角流露微笑。
濃云千萬丈,遮天閉月。烏黑雷云與彩色祥云相雜。
太白行魂運思,神游天地。
他見鶴唳鹿鳴,他見翠柏青松,他見高山流水,他見滄浪碧空,他見仙人遨游,他見佛陀閉眼,他見少壯奔走于沙場,他見老婦躬耕于下田。
太白的一滴淚飄落在酒河之中,這酒河在明滅輪轉下更有靈韻。
霎時,紫雷轟鳴。
“筆來!”
墨染化作一支筆,飛到太白手中。
紫雷轟炸!彰顯天道皇皇威嚴!
磐安在沉浸中心臟驟然一顫,匆忙站起,連椅子都倒了。
“太白莫寫!”
“興酣落筆!管它天雷作甚!”
太白一筆落下,紫霄神雷直擊天靈!
“云霄披霓,天雷做鼓!”
太白不僅落筆,還直諷天道!
“黎庶社稷一浮塵,歸離聚散兩憂愁。”
天雷震怒,恍惚天下無影!
“勞苦死生做淚痕,行宮游具化飛土。”
雷霆密密麻麻,似天河現形。
“人間俗世誰來解,神圣指路踏仙途!”
太白引酒海,上蒼旻,萬般入喉,盡在須臾。
“九霄云外何飄渺,將行恐迷發傾慕。”
太白周身陰陽二氣彌漫,竟與天雷分庭抗禮。
“悟透道法玄奧,何日舉霞脫俗!”
大地震動,山岳崩炸,狂風撕卷,瀑雨傾灑,雷霆閃耀如白晝,滄溟之水倒掛入乾穹。
“問天道!何來天道!修身修心修真我,仿佛萬物若虛無!”
天雷又一次暴怒,從四面八方轟向太白。
太白右手持筆,一揮袖,其聲勢恍若龍卷爆裂!
袖卷勁雷,納天雷于袖間!收斂蒼古回響!
這不是力,是道——太白的道!
人間界道韻生發,多人破空成仙。
“念過往,先圣凌云虛渺,問劍荒祖!”
云間驚現七彩天雷。青、赤、白、黑、黃五色五行神雷,又有紫霄神雷、混沌神雷。
太白寫得卻更快。
“想如今,世人相役自奴,仗誰問,盛世安否?”
道雷再次降下,猶如千萬里瀑布自天垂流猛沖。
天雷轟頂,太白在雷海中醞釀。
“我是天上逍遙仙!愿為蒼生渡!”
墨染化為劍,太白一劍斬碎漫天雷霆。
月光依舊在他身邊流淌,世界回歸寂靜。
太白醉了,他望向月亮,一時失了神。
允澤在上空現身,低下來撫摸太白頭頂,為他順發正冠。
太白迷離間說出: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