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引蛇出洞
- 李世民穿越高平陵事變
- 古今之盛軌
- 2369字
- 2024-06-13 21:00:00
賈充被孫放逐出軍營之后,知道青州已經無法挽回了,痛苦與憤怒之余,卻也是無可奈何。
他本想直接竄回河東老家養老,但想想今年還不到三十,又是心有不甘,只得決定硬著頭皮往洛陽流竄。
他準備找司馬昭負荊請罪,死皮賴臉請其看在亡父和同為世家子的份上饒他過錯,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
青州到洛陽要經過冀州,冀州刺史裴徽已宣誓效忠許都,還好一路上有他老父賈逵的門生故舊暗中支應,這才得以平安回到洛陽。
這一番兩手空空地回去,自以為很難見容于司馬昭,誰知司馬昭并不責怪。
“公閭勿憂,偽帝確實頗有才略,連我父都連連失著,我也是吃了許多苦頭,又哪里好再責怪別人呢。”
司馬昭看著跪倒在他面前的賈充一時感慨哀傷,深感挫敗與無力,自然也就原諒了賈充。
“還有士季也一樣,他因為前些日子獻謀失利,近日竟還開始躲著不敢見我,這也沒什么必要,我司馬昭怎會是從前袁紹那等心胸狹隘斤斤計較不能容人的主呢?”
這番說辭讓得賈充大受感動,眼中不禁浸出淚來,頭伏得更低了,帶著哭腔道:
“嗚嗚嗚……中領軍的胸懷格局真比天大,令充愧疚莫名,今后唯有以死報之!嗚嗚嗚……”
司馬昭不禁失笑道:
“愧疚什么,我只要你日后戴罪立功罷了,其實公閭還是頗有才干的,以后若能立下大功,我照樣為你向太傅請賞,不會因為你從前的過失便埋沒于你。”
賈充這回是真被他感動到難以抑制,不禁以頭磕地,砰砰作響:
“充謝過中領軍大恩,從此以后,我賈充生是中領軍的人,死是中領軍的鬼,定為您鞍前馬后,萬死不辭!”
他對司馬昭的忠心更堅定了,估計人家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干的。
“哈哈哈。”司馬昭要的便是這種忠犬般的家臣,頓時大喜過望。“趕緊起來吧,跪著不疼么?我這便去找父親幫你說情,不會讓朝廷追究你的出使無功之過,仍由你擔任原職五兵曹尚書郎。”
賈充當然叩頭如搗蒜,欣然應諾。
不待他離開,司馬昭又招呼他附耳低言:
“尚書臺有什么要緊事,你當時時知會我一聲,不要以為我身在軍中就不再顧及他事了,知否?”
這是要他賈充做耳目啊,但賈充已深為司馬昭折服,毫不猶豫就點了頭:
“請主君放心,充在尚書臺就是您的耳目喉舌,不會叫您失望的。”
賈充這一回來,自然也為洛陽朝廷帶回了青州失利的消息。
太傅府。書房。
司馬昭戰戰兢兢立于司馬懿面前。
一旁的司馬師則是一臉冷色,似乎對于世間的一切都未放在心上。
“諸葛誕這蠢賊拒我聯姻不說,竟還敢悍不畏死,要死心塌地與老夫作對!真氣煞我也!”
司馬懿氣得差點五官移位,猛地一掌拍向面前桌案,震得毛筆墨汁撒了一地。
他平日在朝堂和外人面前極力壓抑真實感受,在家中就比較容易展露真實的一面了。
而那硯臺翻覆之間,飛濺的墨汁竟還灑向二兒司馬昭,以致其橫遭大禍,弄得滿頭滿臉滿身都是墨水,成了個黑炭頭、黑妖怪。
司馬昭一臉無辜,滿副委屈。
但青州之事歸他負責,也就不敢吱聲,只得一邊悄沒聲地以袖擦面,一邊深宮怨婦似的默默承受。
司馬懿見兒子頗為滑稽,這才勉強消散了怒火,先讓侍女為其擦拭更衣,而后語氣平靜道:
“看來曹芳這偽帝頗得人心吶,既然暗戰收拾不了他,那咱們就得明日舉行朝議商定其他更狠的法子了。”
又斜睨著房頂幽幽道:
“先帝啊先帝,你選得好大兒,竟處處與我作對,那你在地府里也就不要再怪我討伐你那好大兒了。”
司馬昭聽到還要朝議,頓覺不以為然:
“父親見得雖是,不過不必舉行朝議了吧,朝中之事只需父親一言而決,眼下除了征伐偽帝,兒子實在不知還有其他什么辦法,如今本就是火燒眉毛,何況您之前已經宣示天下日后或將行征伐偽帝之事,現今再舉行朝議弄得紛紛擾擾完全就是多此一舉啊,還請父親直接下令討伐吧。”
司馬師冷然一笑:
“子上這就是考慮不周了,父親雖然在朝中一言九鼎,但也不是沒有反對勢力,舉行朝議,一來可以引蛇出洞,讓反對者暴露出來,讓咱們知曉其在何處,是何人,以便于戰前監視,不使其在戰時于后方作亂;二來,也可借此機會整頓統一本方思想,一舉而兩得,如何能不舉行朝議呢?”
司馬懿一臉得意,看著司馬昭,而后朝司馬師努了努嘴:
“多跟你兄長學學,許多事情不可以勢壓人而行,亦不可在根基尚未穩固之前就多行極端,更不可在大戰之前不知曉明暗之敵,否則天下洶洶,必生出巨大阻力,必壞咱司馬家的基業。”
“兒子明白了。”司馬昭一想確實有理,當即恭敬聽從。
洛陽。太極殿。
天子曹髦木偶雕塑般端坐于御座之上。
司馬懿則以脾睨天下之勢自成一排坐于左列群臣之首,以平靜的口吻先將青州之事與此刻天下大勢說了一遍,隨后便以詢問地語氣說道:
“偽帝先前庸劣無道,冥頑不靈,以致曹爽肆虐,朝野大亂,如今又恃兵逞兇,怙惡不悛,造成魏國分裂,東西并立,長此以往,國將不國,懿欲興兵討平之,諸位說說,此事妥當否?”
說完便轉頭望了望立于身后的高柔一眼,他希望元老們先發言。
高柔這時可謂左右為難。
他雖已被司馬懿架空“升”任太尉虛職,除了尊貴毫無實權,但卻一直在暗中觀察時局。
他顯然清楚此時除了討伐曹芳以外,是很難有其他辦法消滅許都朝廷的。
但他也想要以防萬一呢。
曹芳的才略已經被證明并不簡單,要是哪一天人家贏了,自己今日主張討伐之事很可能會被其日后翻出來追責算賬,那時,豈不就要因此禍及三族了。
他先前已經鑄下大錯,此刻只想盡可能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為曹芳做些事,以防在日后曹芳獲勝之時罪加一等。
計較清楚之后,他便老神在在地回道:
“太傅三思,柔以為許都天……偽帝雖然有諸多過失,但畢竟乃是先帝親立之君,實不宜興兵伐之,以免冒犯先帝在天之靈。”
“那高太尉以為當如何?”
司馬懿心中十分不悅,但一再提醒自己戒急用忍,因此面上和語氣仍是平靜無波。
高柔在宦海中摸爬滾打多年,立即意識到了他的不滿,但此刻決定不再像從前那般盲從于他了,于是仍然從容回答:
“對先帝所立之君加以刀兵,柔實難同意,柔主張可遣使勸其來歸,望太傅考慮。”
勸降便是勸降,還非得說成是“勸其來歸”,司馬懿不禁一邊暗笑其迂腐,一邊思量元老態度或許有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