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叮囑
- 月當窗
- 雪竇XD
- 3235字
- 2025-05-08 18:12:06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大掌掐住脖頸,陸遐被迫仰得更高,聽男子狠戾咆哮,唇畔笑花卻盛,“你親眼看看…便知我所言虛實…”
“哼”靜延抓住青絲獰笑,鼻尖幾乎觸上陸遐的,“別以為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無非就是拖延時辰罷了!”
她若以為靠三言兩語就能夠避過,真是癡心妄想!
狠狠捏了一把纖腰,陸遐吃痛,星眸強忍痛意直勾勾盯著,“…是我拖延時日么…難道他們…沒有要搜靜月庵?”
靜延咬牙切齒,妍麗秀顏冷厲猙獰來回交替,“是你引來人,我先把你辦了,讓你還嘴硬!”
“…都死到臨頭…你還光顧著…怨不得只能當個看門的…”陸遐竭力按下心中驚懼,仍是一幅云淡風輕的模樣,“他們已然在搜查…你也不怕到一半…我夫君進來一劍削了你的頭顱…”
那姓蕭的,武藝確實不俗,靜延眉目越發難看,她提起之后背后之傷隱隱作痛,上一回實是趁了迷藥之便,他也是大意,沒料到姓蕭的居然還有余力動手。
“對了,你見識過他的武藝”女子語意幽幽,滿意地瞧見他臉色冷凝,“上一回你趁夜來房中與他交過手,若沒有迷藥,你能在他手下走得了幾招?”
“那傷…在背后…滋味不好受吧?”
這女子還在試探!
果真不曾死心,靜延冷笑連連,“遠水救不了近火,你都到如此境地了,怎么還妄想他能來救你?”
大掌順勢在未腫脹的半邊雪容上撫了撫,靜延依在她耳邊低語,“距你落在我手上已有兩個時辰,即便救得了,看你如今模樣…還指望他能憐惜你,待你如珠似玉不成?”
陸遐縛住的蔥白指尖輕顫,咽喉暗自咽了咽,她臉色越見蒼白,神色端凝卻無太大起伏,并沒有如意料中顯露不安心緒,靜延見狀又添了一把火,“你說…我若將你貼身兜衣與他送去…會是什么光景?”
言罷靜延撫掌大笑,他在陸遐面前來回踱步,“這主意好!姓蕭的不是帶了很多手下把守靜月庵么,正好一起開開眼,夫人的兜衣,這可不是尋常能見得著的…”
那等光景,姓蕭的臉色該是何等難看,靜延已然可以想見,“這等恥辱,怕是誰也忍不了,哈哈哈!”
此人,還會尋隙戳人痛處。
不是不懼的。
固然選擇支開赫連昭,不愿讓她經歷這些,可說到底還是怕的。
陸遐驚喘了聲,復又小口地呼氣,事情真到了靜延口中那一步,光想她便頭皮發麻,震栗一陣強過一陣。
死死盯著靜延得意的眉眼,陸遐竭力抑住眸中熱意,深吸一口氣,平復呼吸,垂睫復又抬首,“…如此拙劣的攻心之計,你當我會上當?”
“你若將罪責全數推在無岫身上,此間最好的計策便是按兵不動,安安生生過你的日子,免得惹人猜疑。”睨過來的星眸又冷又傲,隱隱有不屑之意,“挑釁之舉當屬下策!”
“別以為我不知你心中打算!”
這女子果然有意思,柔韌有硬骨,膽大更兼心細,明明只差那么一絲,只差一丁點就能擊潰她的心防,讓她潰不成軍,卻仍教她硬生生挺了過來,找到機會反擊,靜延上下掃過柔美曲線,眼中興味越濃,“…太有意思了…可惜時辰不允,不然我真想好好陪你玩玩…”
“你說得不錯,萬不能讓姓蕭的進來壞了事,我先去會會你的夫君,回頭有的是時辰慢慢收拾你。”
暗色里“咔“的一聲響,陸遐還未反應過來,身子猛然下墜,登時重摔在地,“啊”她唇間呼痛,被縛住久了,雙臂酸麻不已,她以肘免力要撐起身,可惜摔得痛極,幾番徒勞。
足腕一緊,驚呼出聲,她要掙扎已被靜延強行拖走,地上沙礫粗糲,拖行的半邊身子一陣辣痛。
背上鞭傷好不容易痊愈,如今又添新傷,陸遐咬牙忍著不動彈,等腳步聲漸遠,她探手摸了摸足腕上鎖著的冷寒之物,不意外摸到了兩指粗細的鐵鏈。
扯了扯,粗長鐵鏈嘩嘩作響,卻是鑲在墻上,以她之力根本撼動不了半分。
陸遐怒得在墻上錘了記,手上刺痛漸起,她以額抵墻喘息著,疲倦閉上雙目,墻上寒意透骨,似一并透了過來,她再也強撐不住將自己卷縮成小小的一團,渾身不由自主顫栗,被擒以來苦苦壓抑住的驚恐、擔憂、屈辱也隨著痛意升騰,愈演愈烈,隱隱有決堤之勢。
“唔”暗道里有一聲輕啞的嗚咽,轉瞬淡去。
“庵中東側、西側,俱再搜過一回,沒有發現蹤跡!”
觀音殿前,奉命搜查的軍士已回返,幾人抱拳向沈應稟告,“兩個方位一切如常。”
靳棠長眸閃亮,低首再稟,“按將軍所言,我等留心是否有機關暗道,可惜并無蹤影。”
“不在東西兩側……”沈應沉吟著,他思索一瞬,迎上靳棠忐忑不安的面容,緩了眸中寒意,“若是輕易尋得,也就不會用來藏人了,你今日隨隊搜查,做得不錯。”
聽了夸贊,靳棠笑咧出一口白牙,若是背后有尾巴,估計要憋不住來回輕搖了。
“接下來另有安排,你們且下去歇息。”
“不敢當將軍一句勞煩,我等尚有余力,還能再幫著探查。”靳棠肅容和身后幾人低首再拜,尚且稚嫩的面容滿是堅毅,沈應有一瞬恍然,“是了,后來是你們和元英輪番…”
他話到一半,停下不語,擰眉靜默地看著眾人,過了幾息才道,“…既然如此,南北方的探查還未有結果,不好擾亂了安排,你們兵分二路,一路幫靜室搜查,另一路去山下接應連副將。”
連旗奉命去接驗身的婆子,看時辰也該回來了。
“屬下遵命!”
夜幕里,眾人身影漸遠,沈應望著眸光幾閃。
聽元英所言,陸遐雖然是嫌疑之身脾氣卻好,待軍士們很是和善,難怪搜查他們如此盡心盡力,歇息都不肯。
看著眾人,沈應更加明白連旗的擔憂,連旗還是說得輕了…
沈應以為端州一案只需心中坦蕩即可,他自覺磊落沒有不能對人言之處,卻忘了與陸遐相處過的人,皆念著她的好,到頭來連他自己也糾結。
沈應固然記得身上責任,心緒除了連旗不曾向誰透露,可手下弟兄們會從他言行覺察出猶豫,他都如此,更遑論手下的軍士…
時日久了,沈應再小心,再坦蕩也無用,屆時怕是連軍心也要動搖,為將者優柔寡斷,乃是大忌!
要收復南地的神武軍,不能如此!
凜澈寒峻的眸子墨色翻滾,難怪…難怪陸遐神色恍惚,相談那日…她已覺察出其中不妥了么?
既然如此,為何不直言相告,反倒以有礙清名推脫,要將罪責盡數攬在自己身上?
沈應繼而一怔,是了,那種境況下她如何能夠言明…路引損毀在前,幾番相疑在后,若再言及神武軍,以她身份勢必被疑有打探、動搖軍心之嫌,她能做的…也只有委婉地推拒罷了。
這女子總是想得深遠,不管在端州之時,還是靜月庵一事。
若不細細琢磨,大抵沒法理清水翦里欲語還休的深意,當日說不隨他去,也是深思熟慮的結果,非一時賭氣,可卻因自己一番強行囑托,不得不留下,陷進混亂的漩渦,到頭來生死未明。
而今細想、對照當日所言,方知他一番托付何其倉促、輕率,她之承諾又是何等的沉重,難道應承當下…陸遐心中已然做了最壞的打算?
她到底是懷著怎樣復雜的心緒,允他所托朝他行那一禮的呢?
他又是何等的后知后覺,才會沒能及時覺察出星眸里隱忍的深意。
“你如此聰慧,總能想在我前頭。”心中涌動的不知是敬佩還是其他,呼出胸中郁氣,沈應斂去思緒萬千。
“蕭大哥!”
“你們來了。”沈應淡去感概神色,迎著相攜而來的兩人,赫連昭挽起袖子,已然準備好,沈應淡止住,“我有話問你。”
“是關于姐姐的嗎?我知無不言!”琥珀瞳很是慎重,捏著拳頭揮舞。
“是,我想讓你再說一遍,她在觀音殿里的叮囑。”
赫連昭側首回想今日境況,她走了兩步,回首對沈應和戚遠潮道,“不如從遇上靜延師父說起吧,我們在菩提院遇上了靜延師父,當時姐姐差點就摸上院子里那棵菩提樹了。”
“那棵樹有些年頭了,身上有處空洞,靜延師父怕我等碰著了,便陪著一起到的觀音殿。”赫連昭指了指沈應站的方位,“無岫當時就在這里打掃。”
“再來便是談論上香的事兒,你也知道,庵里的香火是怎么一回事兒,我看兩位師父好似不知情,索性替姐姐答了。”
“當時姐姐還未上香。”小姑娘蹙著柳眉回想,“我一回首,人就坐在了蒲團上,由兩位師父扶著。”
赫連昭居然沒看見她發病當下?沈應心中一動,“那你怎知她發病了?”
赫連昭摸了摸頭,琥珀瞳晃著明摯的璀亮,“我摸過了呀,姐姐額上都是冷汗,手也是涼的,還說她暈得厲害。”
“我說留她一人不放心,可姐姐卻道有兩位師父在,讓我寬心去尋你取藥,說是出來得急,藥不曾帶在身上,還特意叮囑說別取錯了。”
沈應英氣的眉峰一挑,心中思量,赫連昭看他臉色神色很是忐忑,“蕭大哥,其中有何不妥?”
“沒有藥的事,她心里明白,道要尋我拿也就罷了,何來取錯一說,她…為何特意叮囑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