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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在街邊的分配站前,永遠排著冗長而擁擠的的長隊。在嘈雜混亂的長隊旁,永遠有那么幾十名衣冠楚楚而兇神惡煞的警察在交替著巡邏,維護著分配站的治安。

從街道的四側(cè)仍不斷地涌出新的人群堆積在長隊的末尾,他們急切地擁擠著,叫嚷著,肆意地將自己身上那些令人上頭的煙,酒,以及汗臭味揮灑在空氣中。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祈禱這段時間能快些過去。

已經(jīng)排了快一個小時的隊了,眼看著就要排到我,可我的腹部卻忽然不識趣地傳來一陣疼痛,我下意識地用手揉了揉肚子。

“怎么了?”排在我身后的好友小迪關(guān)切地問著我。

“好像是昨天喝豆沙奶昔喝的......”排在我前面的人越來越少,而腹痛卻也越來越劇烈。

“你不是不愛喝豆沙奶昔嗎?”

“看她那么喜歡喝,我就隨便試了試...”

“結(jié)果呢?”

“一如既往的難喝。”

小迪無奈地笑了笑。

順帶一提,“她”是我的妹妹,是我兩年前在小巷的垃圾桶里撿到的。她的父母因為她是盲人而丟掉了她,從此,我將她作為我的妹妹收養(yǎng),還給她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小月。

總之,終于是排到了我們,我在分配站前的攝像頭前掃描人臉,之后“哐當”一聲,從分配器中滑出一塊魔方大小的黑乎乎的正方體,一小包糖精,幾塊包裝餅干和一塑料瓶水。我將這些東西裝進來時帶的塑料袋中,將它們交給小迪,讓他幫我保管一下,我則是跑向勞務(wù)局旁邊的公共廁所。

舒適地解決了生理問題之后,我心情愉悅地走出了廁所。可是當我再次來到分配站時,這里的人卻已經(jīng)少了一大半了。旁邊的警察也正在疏散還沒有離開的人們。

“快點快點!腿殘疾了嗎?不會走快點?分配站出了些故障,目前暫停分配服務(wù),后面的人都去柯林斯街的分配站領(lǐng)取配給!”

分配站出現(xiàn)故障,這也是常有的事。我為自己在分配站出問題的前一刻成功領(lǐng)取配給感到慶幸。

然后,我開始在混亂而擁擠的的人群中艱難地穿梭,尋找小迪。

“你是聽不懂話嗎老頭?對你說,分配器壞了!”

警察沖著一名尚未理解狀況的老頭子大聲吼著,而我在人群穿梭,左顧右盼,尋找著小迪的身影。

突然,我的背后傳來一陣沖擊,我下意識的用手撐住地面,險些摔了一個趔趄,我連滾帶爬地向前撲騰幾步,然后起身回頭。

這沖擊來自站在我身后的一名身材高佻的年輕女子,她穿著皮革制的衣服和緊身褲,腰間別著一柄微型沖鋒槍。我稍微咽了咽口水。

“你是......”我故作冷靜地詢問。

“你在這轉(zhuǎn)悠什么,這里是給你逛街的地方?”

“我......我在找我的......”

“不想死就趕緊滾蛋。”她留下這樣一句話,隨后沒有再給我說話的機會,就這么像風一樣離開了。

她離開時帶走的風撲在我的臉上,我聞到了一股濃重的,和我在工廠上班時聞到的很像的工業(yè)氣息,仔細聞一聞,還會發(fā)現(xiàn)這其中包含著強烈的香水味。

我注意到,警察并沒有驅(qū)趕她走,而她也沒有參與疏散事務(wù)中去,她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等待著一切的結(jié)束。也許,她是警察們的長官之類的......也有可能是分配器的修理工。總之,我此前從沒見過這樣的人。

“不想死就趕緊滾蛋。”

我想剛剛是因為我剛剛擋了她的路,惹的她不高興了。這些當官的——如果她是當官的的話——架子都這么大。他們的執(zhí)法有時候并不憑借法律,而是憑借他們的想法或心情,這并不能怪他們,在貧民區(qū),很少有人了解法律,警察的職責并不是經(jīng)營法律,二十維護秩序。我幻想過自己當上警察時的樣子,但很遺憾,只有進入了富人區(qū)的人才有應聘警察的資格,而我已經(jīng)失去了達成這個條件的唯一機會。

警察將擁擠的人流驅(qū)趕向街道的四面八方,我也隨著人流朝著與我回家相反的方向移動著,在離開了分配站后,擁擠的人群漸漸稀少,我漸漸從這人群中解放了出來,我稍稍松了一口氣,然后繞過分配站,向我家的方向走去。在這沿途中,我也并沒有再見到小迪,應該也是被擁擠的人群帶到別的地方,然后回家了吧。

本以為會繞很長的一段路,但花的時間卻比我想象中短。因為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我所在的公寓隔音又做的相當差,所以我盡可能安靜地上樓,不打擾別人的休息。

我拿出鑰匙,打開家門。小月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她每晚都會坐在椅子上堅持迎接我回家,但我今天確實是回來的很晚了。我將小月抱了起來,輕輕地放在床上,揭出被子蓋好。

隨后,我坐在椅子上,打開桌子上的電腦。

電子郵箱里有兩封新郵件,我暫時沒有去看它們,而是找到小迪的郵箱,給他發(fā)了一封郵件。

“到家了嗎?”

之后,我盯著屏幕盯了六分鐘,沒有回應。是因為回家晚了,所以睡著了嗎?我又給他發(fā)了一封電子郵件:“明天去勞務(wù)局,記得幫我把我的東西都帶過去,別忘了。”

他早上在確認了郵件之后,會幫我把東西帶回來的。我關(guān)掉了他的郵箱,轉(zhuǎn)而去看我的兩封未讀郵件,第一封是勞務(wù)局發(fā)來的工資賬單,確認工資無誤后,我繼續(xù)查看下一封郵件,這封郵件十分神秘,它沒有標題,沒有寄件人,也沒有郵箱賬戶。我抱著疑慮點開這封電子郵件。

“如果您收到了這封郵件,請查看您門口的郵箱。”

寄件時間是兩分鐘前。

“這是誰家小孩發(fā)來的惡搞郵件嗎......”我不由得想。

正當我就這樣打算關(guān)閉電腦準備休息時,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我擔心它們將我的妹妹吵醒,急忙跑過去開門,門外是兩名警察,一男一女。女警皮膚黝黑,身材高挑瘦削,男警稍微矮小一些,看起來有些面惡。

“請問,有什么事嗎?”我小心翼翼的問。

“你好,先生。”女警從口袋里掏出了她的警官證,男警也緊跟著照做。“很抱歉這么晚還來叨擾您,但我們需要確認一件事情,這件事事關(guān)您以及您其他親人的安危,希望您能如實回答。今天,您有沒有收到一些比較反常的電子郵件?”

聽到她的問題,我一時有些懵住了,我下意識地回答:“沒有。”

“請您仔細地回想一下,有沒有一些,讓您誤以為是惡搞郵件的,內(nèi)容奇怪的電子郵件?或者是信息殘缺不全的......總之,就是讓您感覺到和正常郵件不同的電子郵件?”

在她說到一半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想起來了,剛剛確實收到了一封意義不明的電子郵件,不過......

“先生,請務(wù)必仔細回想。”見我仔細思考的神情,男警用一種低沉得瘆人的聲音提醒道。

不過最終,我還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盡管警察們說的“有關(guān)我親人的安危”讓我耿耿于懷,但我并不覺得一封電子郵件是什么會對我們造成威脅的事情,比起一封莫名其妙的電子郵件,反而是這群衣冠楚楚的斯文敗類對我的威脅更大。

“抱歉,但是真的沒有,我今天唯一收到的郵件就是勞務(wù)局給我開的工資條。”我努力裝出一副誠懇的樣子回答道。

“好吧,好吧,但是,一旦你收到了那種奇怪的郵件,請一定要和我們說,知道嗎?”女警說著,便關(guān)上門離開了。我一回頭,猛然發(fā)現(xiàn),我的電腦屏幕竟然一直是正對著門外的!我感到脊背流過一陣冷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剛我的電腦頁面應該正好就是那封來歷不明的郵件!我急匆匆地跑回桌前,確認我的電腦屏幕,但那封郵件竟然已經(jīng)被撤回了!

我仍然感到一陣后怕,憂心忡忡地回憶著警察們的神情,他們是否發(fā)現(xiàn)我在欺騙他們了呢?緊接著我又注意到,未讀郵件中在三分鐘前又多出了一條,我點擊查看,屏幕中出現(xiàn)了用最大號加粗字體打出的三個字

“別開門!!!”

我渾身觸電般打了一個激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樣沖到門外,我的郵箱已經(jīng)很久沒用了,但我仍一次就輸對了它的密碼——那是我撿到妹妹那天的日子——我打開郵箱的蓋子,里面果真有一疊折疊得很小很厚的,好像報紙一樣的東西。我的直覺很快告訴我,這不是能讓警察看到的東西,所以我連忙關(guān)上郵箱,回到家里,然后將門反鎖。

電腦屏幕上,讓我別開門的那封郵件也已經(jīng)被撤回了。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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