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醉此時睹物思人,看著面前這盤雞蛋韭菜,不覺又想起二娘。
畢竟三年光陰,是她伴著自己,這份自己初來大唐得到的第一份驚艷。
那份呆滯很快散去,他需要去做一些事情,不然就真的白來這個時代一次。
男孩曾經(jīng)都有自己的夢想,只是大多數(shù)人最后都平庸于生活。
上天給了唐醉一個不再平庸的機會,他自然是拼盡一切,逐風奔跑。
沒人甘愿平庸,就如同每一只風箏,都有向往藍天的本心。
依舊是那道厚重的珠簾,隔著珠簾,飯菜的香氣在屋內(nèi)彌漫。
今日長樂公主是抱著期待來的,知道云盛樓,知道云盛樓的老板其實還是唐醉教的廚藝,這份期待就開始醞釀而生。
長樂公主看著面前并不算豐盛的菜品,精致的官窯瓷器,同時也是皇室用的,而這座府邸中這套瓷器今日才算第一次用。
幾個水餃擺放同樣精致,小份的雞蛋韭菜,旁邊則是一根煎制的羊肋排,而一道涼菜,卻是長樂公主也不認識,只是看著綠蔬經(jīng)過綽水拌制,望之極有食欲。
除此之外,則是一份湯品,用的是豆腐和魚頭,魚頭并非鯉魚,雖然大唐并未有這方面的忌諱,不過唐醉顯然是在意的。
唐醉是用了心的,畢竟他來長安,可是有自己的目的。
他深知一個道理,衣食住行,才是抓住一個人,尤其一個女人的最簡單有效手段。
而其中的食,則是最簡單一條。
在后世這極難辦到,而在大唐,對于唐醉卻極簡單。
公主是以一種極優(yōu)雅的姿態(tài)取的木筷,然而在她品嘗之時,筷子的使用頻率卻一直都在加快。
一種別樣的口味,此時就以筷子使用頻次這種最直接的表象展現(xiàn)在唐醉眼前。
當然,隔著珠簾,是模糊的。
那里長孫嫣看著身邊的長樂公主,也好奇那到底是什么味道,只是看著唐醉,不覺又咬牙切齒。
他做的東西,自己才不吃。
唐醉雖看不清這位大唐嫡公主的樣貌,不過已經(jīng)明白,今日這頓飯請的很是成功。
唐醉也慢慢品著面前的新鮮薺菜做成的涼菜。
依舊是后世的味道,怕是來了大唐,也只有這種野菜和后世并無別二味道,而別的,都變了許多。
甚至豬肉的味道,都變了。
公主用食物之時,不言語,秉承著《論語.鄉(xiāng)黨》中,食不言,寢不語的告誡。
此時大唐無論崇佛還是遵道,但漢人骨子里,儒家的影響一直都在,極深遠。
宗教對于華夏大多數(shù)的皇朝政權(quán)來說,其實只是一種工具,用來統(tǒng)治罷了。
直到長樂公主筷子停下,她才說了第一句話。
只是話音還未出口,卻是一聲飽嗝,讓長樂公主失態(tài)了。
長樂公主趕緊抬手,掩唇,只是在那一聲響動中,這顯然已經(jīng)成了多余。
“小郎的廚藝,倒是讓本宮驚艷到了。”
長樂公主沒有掩飾剛才的不雅,而是極從容說道。
這份從容,其實從另一個方面,才是最好的掩飾。
“殿下能喜歡,是唐醉的榮幸。”
唐醉說完,倒是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后望著廳外,那里有大片的花圃和樹木,此時自然沒什么花朵。
唐醉仿佛下了某種決心,望著珠簾后的貴女。
“殿下,其實還有許多菜肴,只是唐醉尋不得做菜的食材。”
這位公主發(fā)出一種極好聽的笑聲。
“之前聽閔生說你在華陰最喜之事就是種菜,此時看來確實如此。你不會想著鏟了這老宅的草木,也用來種菜吧?”
唐醉莞爾一笑,這位公主,倒是極輕松說了這番話,顯然沒有掩蓋她讓人查唐醉過往經(jīng)歷的意思。
此時既然說出,其實才是最好。
唐醉未有開聲,他等著公主繼續(xù)說。
“老宅的草木,動不得,你很聰明,應(yīng)該明白這是為何。”
唐醉微微失落,不過這份失落很快散去。
他其實也是明白,大概率公主是不會讓他鏟了花木的,畢竟是她外公留下的宅子,這么多年過去,總需要留著一份念想。
今日送走公主之后,唐醉望著大片的花圃,心中只道可惜了。
不能種菜種糧食的土地,不是好土地啊!
駙馬府,一身疲憊的當今駙馬長孫少卿此時正坐在那里。
閉目養(yǎng)神一陣,才喚了一個老仆。
“那丫頭來長安幾日,可安穩(wěn)著?”
“回大人話,開始幾日確實有些鬧騰,總以為這里還是隴西,可以溜馬撒歡的地方,不過公主殿下和她說了幾句話,她性子就收了許多。這兩日,都是陪在殿下身邊。”
“你去喚她來這邊,身為族兄,總該見她一面,說些話。”
那老仆應(yīng)了一聲,也就去了。
長孫少卿此時用手指捏著眉心,心中微微的煩躁,在這種揉捏之中淡了許多。
他是公主駙馬,同時也是宗正少卿,在九寺中的宗正寺供職。
這并非一份閑散差事,宗正寺掌管皇族事務(wù)。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譜牒、守護皇族陵廟。
此時是大唐,隴西李家做了皇族之后,總覺自己根基有些淺了,往上尋祖宗之時,讓老李家的皇帝著實有些不甚滿意。
弘農(nóng)楊氏的傳承,那是自西漢一直到現(xiàn)在,都精彩紛呈,四世三公這些不說,往后子孫也是多出記載于史冊的官員,更不說大隋了。
人家的郡望,也是極其富庶的弘農(nóng)郡。
對,此時是北方富庶,南方好多地方還處于荒蠻階段。
而最能說明此事的,此時貶謫流放獲罪官員,總喜歡往南方送。
于是就特意尋了一個極厲害的人物,道家的李耳來做祖宗。
他姓李,自己也姓李,那自然自己這李就是從這位那里傳下來的。
道教成了國教,而宗正寺的管理權(quán)限又多了一道,那就是管理道士和僧侶。
那老仆尋到了長孫嫣,這丫頭知是族兄找自己,趕緊收拾一番,就前往族兄歇息地方。
她從隴西而來,就一直因這位族兄忙于公事,不得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