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語在前面攀爬,靜云長老隨后跟著,眼睛緊緊盯著他摸過的每個地方,直到洞穴到了盡頭,他們也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又在死胡同里摸索一陣子,最終無奈地退了出去。
李長庚再度睜開眼時,已是華燈初上,天色晚了。
這一次冥想內(nèi)觀,他收獲巨大,不僅感應(yīng)到了靈氣的存在,更是引天地精氣入體,雖然沒能煉化,卻也對經(jīng)脈大有裨益,不知不覺沉浸在其中,數(shù)個時辰就過去了。
問過侍女才知道孫若水早已離去,他獨自用了晚膳,洗漱過后便打算睡下。
但他本就神清氣爽,又初窺修煉門徑,是夜徹底無眠。
第二天一早,李長庚和靜逸長老請安之后,本打算找大師兄當面道謝,卻四處找不見他,只能回到住處繼續(xù)修煉。
接連幾日沒有遇到孫若水,約莫十來天后,李長庚已經(jīng)可以引精氣入體,完整運行一個周天了,這才在山上偶遇到他。
“大師兄!”李長庚趕忙上前問安,多日不見他很懷念師兄的熱情,又因為修煉有所小成,恨不得立馬將這些跟師兄分享。
孫若水抬了抬眼皮,微微點頭,興致不是太高。
李長庚自顧自將功法上的進度如實匯報,又談及一些個人見解,虛心地躬身向大師兄請教。
“你確實天賦不錯。”
孫若水淡淡地說了這么一句,側(cè)身就離開了,他沿著山路走得不快,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
留下李長庚獨自站在路上,莫名其妙地抓了抓腦袋。
師父對我過問甚少,原以為是托付給大師兄了,現(xiàn)在看來二人都十分冷淡,是因為我身世不好嗎?
他忍不住多想,可轉(zhuǎn)瞬又覺得他們都是入道之人,怎么會拘泥于俗世成規(guī),暗罵了自己兩聲:
白眼狼!定是我道行精進緩慢,師父師兄心里不高興吧!
于是他更加勤奮,幾乎連門都不出了,除了晨省昏定,便埋頭在靜室里修煉,轉(zhuǎn)眼半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
這日清晨他照例去給師父請安,忽然在靜室外看到一副生面孔。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她站在清晨的陽光下,一身淡藍衣裙隨風輕輕飄動,裹挾著一抹晨光,為她平添了三分靈氣。
她的長發(fā)被一根翠綠的絲帶隨意束起,幾縷發(fā)絲在風中輕輕舞動,仿佛山間走出的精靈。
“你就是新來的小師弟嗎?”女孩好奇地打量著李長庚,大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
李長庚點頭,被少女看得臉色微紅,又拿不準她的身份,只能猜測著回答說:“我是師父新收的弟子,李長庚見過師姐?!?
女孩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悅耳,像是山間的清泉流淌。
她揮揮手,眨眨眼調(diào)皮地說:“我叫付玉瑛,是你最大最大的師姐,以后你全都得聽我的!”
“???”李長庚愣愣地望著她,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直覺她似乎在開自己的玩笑,卻被她散發(fā)出的自然靈動氣息感染,莫名感到親切安心。
“胡鬧!”
靜室中傳來靜逸長老的呵斥,二人連忙收斂神色,進去給師父請安。
原來付玉瑛并非什么師姐,而是靜逸長老剛收的徒弟。
如此靈器峰便有了師兄弟四人,古靈精怪的少女雖然有些調(diào)皮,卻總是讓人生不起氣來,也給山上平淡的生活帶來了幾分熱鬧。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半個月就過去了,李長庚的精進速度也慢慢趨于穩(wěn)定,正式進入煉精化氣的第一重境界,旋照。
這期間靜逸長老和孫若水再沒有問過他,倒是周盈盈曾來過一兩次,來得最勤的便是付玉瑛了。
小師妹打著各種各樣的由頭,幾乎每天都來,快要將他的門檻踏破,以至于侍女連通報都省了。
兩名侍女正是懷春的年紀,平日伺候李長庚起居,多少被少年的陽剛之氣吸引,她們不敢妄念上仙,卻私下討論起李長庚與他的師姐師妹來了。
一說周盈盈與李長庚最相配,他們倆一個冷若冰霜,一個溫和熱心,搭配在一起最是互補。
一說付玉瑛與李長庚最相配,兩人起碼年紀相當,在一起時間又多,且每每歡笑不斷,令人羨慕不已。
她們在樹下乘涼,將這私房話兒隨口說了出來,因此起了爭執(zhí),聲音漸漸大起來,將樹冠上納涼的李長庚也吵醒了,當下聽了個正著。
心里不免覺得好笑,眼看兩名侍女進了院子,這才慢慢從樹上滑下來,搖搖頭忍俊不禁。
“你在笑什么呢!”
身后冷不丁傳來女子的聲音,李長庚嚇了一激靈,忙轉(zhuǎn)頭道:“沒大沒小的,要叫師兄才對!”
“略——”
付玉瑛吐吐舌頭:“你才不是我?guī)熜帜?!對了,你剛剛在干什么??
她緊盯著李長庚,將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李長庚回想起侍女爭論的問題,更是羞得滿臉通紅。
付玉瑛見他神情古怪,便抬手指著他,恍然大悟般地說:“哦——”
她將這個聲調(diào)拖得很長,仿佛看穿了李長庚似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你——你——你住口!”
李長庚做賊心虛,急忙打斷她的話。
付玉瑛“噗嗤”一笑:“這有什么不能說的?我早就想干了,咱們現(xiàn)在就去!”
李長庚羞赧不已,心中明白有所誤會,好在付玉瑛自己說了出來:
“大師兄成天悶在屋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嘿嘿——前幾天看到他居然在煉丹,剛好一爐寶丹成形,被我瞧見了。他還寶貝似的藏在房梁上,真是小氣!正好剛才看到他下山了,我們快去拿兩顆嘗嘗!”
這哪是剛好看見,分明是蹲點已久。
李長庚本沒有偷吃丹藥的打算,但也很久沒見孫若水了,心想過去看看也好,等他回山見上一面。
二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便來到大師兄孫若水的住處,李長庚正欲上前通報,被付玉瑛一把拉?。骸澳闵笛?!我們干什么來了?偷東西——不對,品嘗丹藥!走這個門可不行,跟我來——”
她拉著李長庚的手,繞開正門,沿著院子外墻來到北房側(cè)墻處,指指圍墻示意要翻進去。
李長庚何時做過這等偷雞摸狗的事,心里固然抗拒,可他被付玉瑛柔軟溫熱的纖纖玉手拉到這里,騰騰兩腳便上了圍墻,確定沒人之后,對圍墻下點了點頭。
也不見付玉瑛有什么動作,只感到一陣香風撲面,那俏皮可愛的人兒已經(jīng)到了院內(nèi),輕盈得好似風中精靈。
下人們一般都住前院,孫若水不在住處他們更不會來后院,如此便給了二人青天白日行盜竊之事的機會。
付玉瑛顯然是踩好了點,直奔一處廂房,輕松地從房梁上拿到一只白玉小瓶。
二人原路折返,離開作案現(xiàn)場,到了院墻外面,迫不及待地打開瓶子,倒出里面的丹藥。
“這是什么味道?”
少女不解地詢問,饒是她見多識廣,卻沒聞到過這般奇怪的藥材味。
聞起來很臭,但不是那種令人作嘔的臭味,有點像壞了的雞蛋,還帶著幾分刺鼻。
李長庚湊近吸了吸鼻子,也是說不出所以然來,只覺得有些熟悉。
付玉瑛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捻起一顆紅棗大的藥丸,遞到李長庚面前,笑著說:“好東西師兄先來,你快嘗一個看看!”
李長庚半信半疑地接過,越發(fā)感到詭異。
說不清楚為什么,他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在付玉瑛期盼的眼神中,只得硬著頭皮用舌尖點了一下。
“咦?還挺甜!”
于是放心地將藥丸丟進嘴里,咯吱咯吱嚼了起來。
二人蹲在地上專心研究丹藥,絲毫沒注意到有人靠近。
來人正是剛回山的孫若水,他聽到院外有人竊竊私語,好奇之下便繞了出來,看到李長庚腮幫鼓鼓囊囊、正大嚼特嚼。小師妹在他旁邊,手里攥著一只熟悉的白玉小瓶。
等他想到李長庚在吃瓶子里的東西后,頓時大驚失色,急忙喝止二人:“不能吃!快吐出來!”
二人本就做賊心虛,此刻被人點破,失神之下也沒聽清孫若水說的什么。付玉瑛反應(yīng)過來拉著李長庚便跑,生怕被師兄當場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