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那些經常受他打罵的下人們可不給他多想的機會了,一聽他有罪要受,一個個興沖沖地連拉帶拽把裴澤押去了祠堂。
待人都散了以后,我溫柔地撫上了自己的小腹,想到了那個未曾睜開眼的孩子,眼眶不自覺地紅了幾分。
這一世,我定要看到他平安出世,讓他有機會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晚膳時分,一位不速之客上了門—葉綺巧,原配夫人的貼身丫鬟,如今也是裴府的姨娘。
“顧姐姐安好,聽聞你有孕特來恭喜?!痹捳f得好聽,可臉上的神色不像是來恭喜的樣子,倒像是來問責的。
我有些疑惑直接問出了口:“恭喜之事明日再來也不遲,妹妹怎如此著急天黑前來我院子里?”
“若只是恭喜,那我大可以明天前來拜訪,可澤哥兒的事刻不容緩,這才冒昧連夜前來?!?
明明是個姨娘的身份,可她竟像個主人家似的徑直走向桌旁,與我相對而坐:“這大冷的天,澤哥兒年紀又小,你怎么忍心讓他去跪祠堂?”
“如今夫人有孕,定是無心照顧澤哥兒,我想要不還是送回我院里,我來親自照顧可好?”
裴澤在他母親去世后一直養在這個姨娘院里,自我進府后我才將他接了過來。
他又與這個姨娘感情甚好,我愛屋及烏,便很少用主母的架子去待她。
可如今看來,她也太恃寵而驕了!
我面上慍怒,“砰”地一聲拍在桌子上。
“姨娘,請你擺正自己的位置!”
“之前我不過是看在裴澤的面上同你姐妹相稱,可你不過是原夫人的貼身丫鬟,因著要照顧少爺才被抬了姨娘,你本應感恩戴德、安分守己,可如今真是愈發不識好歹了!”
“主母未讓你坐,你怎敢隨意落座!主母未通傳,你怎敢擅闖院內!”
從未見過我如此威嚴的樣子,嚇得她立馬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哆哆嗦嗦地說著:“若是澤哥兒見到你這般,定會怪罪于你!你若是不要澤哥兒了,把他還給我可好?”
說的話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我直接對著她的臉就是一巴掌,
“裴澤是少爺,你只是姨娘,說難聽點,不過只是個丫鬟罷了!還敢談什么還不還?真是厚顏無恥!”
“來人,把姨娘帶回院子好好反省反省,沒我的允許不準踏出院門半步!”
葉綺巧捂著臉眼神中充滿了疑惑,但還不忘哭哭啼啼地還放下狠話:“待澤哥兒出來,我定要與他告狀,讓他遠離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
真是笑話,我是長輩,是侯府的主母,什么時候還得仰仗著小輩的鼻息生活了,現在想來上一世我活的真是太窩囊了!
一旁伺候的丫鬟一個個地都向我豎起大拇指,說我終于有了主母的樣子。
起初我照顧裴澤卻有私心,因著商賈之女的身份,我總有些帶著討好地意圖待他;可后來這份心確是真心實意,可他卻隨意踐踏為所欲為,就連他親近的姨娘都敢爬到我的頭上。
這一世,我定要讓他知道什么才是一個“惡毒主母”該做的事情。
裴澤跪了好幾日,一出祠堂倒是馬不停蹄地去尋了這個姨娘。
葉綺巧的住處有棵梅花樹,本想著摘上些許置于房內,別有一番雅趣。
可卻突然聽見她在給裴澤洗腦的聲音:
“澤哥兒,你可不能時刻忘記顧氏害你母親之事,若不是她以性命相逼非要嫁給你父親為妻,你母親也不會郁郁而終?!?
“她如今這般待你好不過是因為她無子嗣,想借照顧你之名在你父親那兒分得一些寵愛?!?
“可他現在有孕,你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定會是你為眼中釘,處處針對你、折磨你,讓你父親厭倦你!”
我說呢,裴澤這孩子我一直都是親自教養、視如己出,教他讀書寫字,教他禮義廉恥,小小年紀就敢用野貓嚇人如此歹毒。
現在看來,葉綺巧可真是“功不可沒”??!
漸漸的,談話聲逐漸小了去,葉綺巧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奇怪,異常的高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