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傅一衡買什么好呢？

李知鶴看著櫥窗里各種擺件，糾結了半天，最后選了個胖嘟嘟的企鵝鑰匙串。

他會喜歡這種東西嗎？

不管了……這個擺件這么可愛，他應該會喜歡的吧。

黃昏時分，夕陽落金，李知鶴走上公交，等著前面的人投幣刷卡。

“小伙子，快投幣啊，后面的人等著呢。”李知鶴聽見后面的人催促道。

“不好意思，我忘記帶零錢了。”男生說著，轉身準備走，卻在見到李知鶴時愣住了：“是你……？”

李知鶴抬眼：“？”

掃過對方的衣服，對方胸前居然還貼著考場的名牌：艾頓高中，沈識微。

李知鶴：“師傅，我幫他付。”

沈識微：“……你干嘛多管閑事。”

李知鶴：“……”

其實她也有點后悔多管閑事，因為沈識微徑直跟了上來，站在了她的邊上。

沈識微個子瘦高，戴著黑框眼鏡，鏡片還挺厚的，但五官很清秀。

李知鶴盯著外面的街景，沈識微盯著她。

李知鶴：“……”

算了，還是提醒他吧。

“你的銘牌，是不是忘記撕掉了？”李知鶴抬起手指，指了指沈識微的外套。話音剛落，她就見到沈識微低頭，耳朵和脖子全紅了，像個煮熟的蝦。

“太丟臉了。”沈識微撓了撓頭，扯下了銘牌，這下也有點不好意思盯著李知鶴了，轉頭也盯著窗外。

但過了一會，這人還是按捺不住和李知鶴講話了。

“你是江陽高中的吧，你覺得這次的考題怎么樣？”

李知鶴想了想，老實說：“我覺得難度不大。”

“簡直一點難度都沒有，虧我還期待了一下，結果毫無挑戰性。”

期待了一下？計算機競賽是什么值得期待的東西嗎？

李知鶴覺得這個人不簡單。

“你之前有參加過其他的競賽嗎？比如奧數，丘成桐這些？”

李知鶴搖搖頭：“沒有，這是我第一次參加。”

“……”沈識微似乎有點無語，過了一會才繼續說，“你以前哪個初中的？”

問這個做什么？

但李知鶴還是老實回答：“我初中在BJ念的。”

“啊？BJ？”沈識微轉頭，上上下下打量她，“完全看不出來啊。你是BJ人？”

“……當然不是。”

“也是，口音聽著也不像。”

這時，廣播提醒到站了，李知鶴站起來：“我得走了，再見。”

“等等，留個QY號吧，江陽高中還是第一次有高一的代表來參賽，說不定以后還會見面呢。”

李知鶴覺得認識一個計算機競賽的好友也挺不錯的，就點了點頭：“好。”

*

回到江陽市后度過了一個多星期的平淡學校生活，因為快月考了，作業又變得多起來。直到月考結束，李知鶴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把禮物送出去。

這周六是傅一衡的生日，李知鶴決心這周五之前一定要找機會把禮物送給他。

“傅一衡，你的臉怎么了？你感冒了？”

說話的是孟薔，孟薔不知怎么，最近老是找機會和傅一衡講話。

傅一衡戴著口罩，聲音悶悶的：“嗯，感冒了。”

“我有感冒藥，我回宿舍一趟，你等我。”

“……不用了。”

但孟薔根本沒聽，風風火火跑出了教室。

李知鶴偷偷朝傅一衡看去，只見傅一衡的整張臉都泛著紅色，本來臉就小，現在又消瘦了些，顯得臉更加小了。

這個樣子，看起來不是普通的感冒，應該是發燒了。

“咳咳、咳咳。”

但現在孟薔已經跑回去拿藥了，她再做些什么會不會顯得太多余？

這么想著，李知鶴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猶豫著，孟薔也跑回來了。

孟薔是個很注意形象的人，現在卻跑的滿頭大汗，扎好的頭發也散亂了，而且眼睛里全是生病的傅一衡。

這一眼就看的出來，孟薔應該是喜歡傅一衡吧……

“謝謝，這個就夠了。”

看著孟薔和傅一衡的互動，李知鶴默默低下了頭。

一周的時候很快過去了，周三的時候月考成績出來了，李知鶴第一次拿了全校第一。而一直霸占第一的傅一衡滑到了第二。

傅一衡的感冒似乎到周五才好，臉上的氣色也好了不少。

還有半小時就放學了，到底要不要把禮物送出去呢……

“傅一衡！放學一起走吧，剛好我們坐一輛公交。”

“哎喲，孟薔，你也太明顯了吧？”孟薔的閨蜜徐燦燦說。

“別胡說，別人聽到就不好了。”孟薔看了默不作聲的傅一衡一眼，有些害羞地說。

“好好好，不說你了。祝你早日成功，嘿嘿。”許燦燦笑著走開了。

如果孟薔和傅一衡走的話，她應該是沒有機會把禮物送出去了……李知鶴心里不是滋味地想。

不過，也沒關系，反正以后也有機會。

“不好意思，今天我要留下來做會作業再走。”傅一衡說。

“這樣啊，那沒辦法了，我媽約了我逛街，我不能太晚回去。那下次吧！”孟薔笑著說。

看著這樣滿眼發光，泰然自如地對著傅一衡笑的孟薔，李知鶴有些羨慕。

很快，放學鈴聲響了。

聽到傅一衡要留下來寫作業，李知鶴也留了下來。

很快，教室里就只剩下了四個人，都是平時成績靠前的學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五點的時候，教室里只剩下了李知鶴和傅一衡兩個人。

“李知鶴，你……什么時候回去？”

“啊，”突然響起的傅一衡的聲音，讓李知鶴嚇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時候，傅一衡已經背著書包，站在了她的桌邊。

“差不多……你要走了嗎？”

“嗯。”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嗎？”李知鶴說完，臉有點紅。

“……嗯，好。”

初春的天還是黑的早，才五點多，天色已經是暗藍了。

李知鶴和傅一衡并肩走在一起，中間隔了半米的距離。

“那個……謝謝你，送我手串。”李知鶴小聲說。

遠處，萬家燈火。

近處，暮色朦朧。

“……比賽怎么樣？”

“挺好的，”李知鶴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覺得挺順利的。”

“那就好。”

很想問傅一衡為什么會感冒了，身體怎么樣了，為什么月考沒考好。但這些話都盤旋在心里，找不到說出口的機會。

短暫的對話后，兩人都沉默下來。

眼看公交站就在眼前，現在不送就再也沒有機會，李知鶴鼓起勇氣，從包里翻出了裝著鑰匙串的小袋子。

“這個，送你。”

傅一衡站住了，低頭看著李知鶴手里的小袋子，沒說話。

“是個鑰匙串，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是回禮嗎？”

不知道為什么，李知鶴覺得傅一衡這句話有點平淡，一點也不像他平時說話的語氣。

他生氣了？還是他不喜歡？

李知鶴無意識捏緊了袋子：“……不是，是禮物，你的生日快到了，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

晚風吹走烏云，路燈一盞接著一盞亮了起來。

傅一衡伸手，接過李知鶴手上的袋子，拿出里面的鑰匙串，語氣也恢復了平時的柔和：“你還記得我的生日？”

怎么會不記得。

一直都記得。

但這些話李知鶴當然不會說出口。

傅一衡從外套兜里掏出家門鑰匙，當著李知鶴的面把鑰匙串掛了上去，嘴角彎了起來：“很可愛，我很喜歡。”

帶著笑意的嗓音，少年身上肥皂的清香，一切的一切，都讓李知鶴的心臟怦怦跳起來。

“喜、喜歡就好，車快來了，我、先走了！”

啊……怎么會這么緊張。

怎么會……這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