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難道陳大伯和陳嫂也變成鬼了?
那他們是怎么死的?
許長延聞之,心頭一顫,內心的疑惑又多了起來。
可還沒等他深入思考,就透過門縫看見,母親已經將桌子上的菜肴一掃而空,徐徐的站起身來。
感受著懷里還在微微發抖的妹妹,許長延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柔聲道:
“小蘇,娘已經吃完了,我們該看書了?!?
聽罷,許念蘇也努力地收拾起情緒,配合著許長延,裝模做樣的學習起認字……
“寐,假寐的寐,記住了嗎?”
“記住了?!?
等母親行至門口時,就聽到屋內兄妹兩人交流的聲音。
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敲了敲門,發現門并未緊閉,于是輕輕的推了開來。
“娘,你吃完了嗎?”
剛開門,她便聽到許長延滿是關心的聲音。
母親愣了一下,笑著點頭道:
“吃飽了,所以娘又來看看你們。”
許長延注意到母親明顯的停頓,立即起身,攙扶著她的手臂輕聲道:
“娘,你病才沒好多久,我扶你先回房休息?!?
之后又轉頭看向許念蘇道:“小蘇,你跟著出來把桌子上的碗碟收拾一下?!?
許念蘇點了點頭,乖巧的應了下來。
母親看著兩人懂事的模樣,又是欣慰的一笑,靠著許長延一步步的走回了房間。
房間里,許長延細心地安頓好母親,讓她躺下休息,在看著母親睡著后,他才輕輕的關上門,回到堂屋。
此時,許念蘇已經將碗筷收拾好,裝入盆中。
“我來吧。”許長延見狀,上前抱起裝滿碗筷的木盆,慢慢地走向柴房。
許念蘇跟在他的身后問道:
“娘睡了嗎?”
“嗯,睡得很快。”許長延應了一聲,將木盆放下后,又接著說道:
“小蘇,午時你給母親喝藥的碗洗了嗎,或者說那些藥還有沒有剩下的?!?
按著太陽穴思考了一下,許念蘇從灶臺的角落里拿出了個小藥罐。
“這里面還剩了點。”她搖了兩下,將藥罐遞給了許長延。
許長延接過了藥罐,拿了個碗,將里面黑棕色的湯劑倒了出來,仔細觀看,卻并沒有發現什么奇怪的地方。
“這藥也有問題嗎?”許念蘇墊著腳,同樣的看著碗里的湯劑發出了疑問。
“應當是有的。”他晃了下碗,繼續說道:“你去我房間里把銅鏡拿來。”
聽到哥哥的話,許念蘇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掏出了銅鏡。
“喏,我怕搞丟了,一直帶在身上的?!毙√K將鏡子遞給了許長延,又學著他之前在房間里的模樣說道:
“你可別弄掉了?!?
聽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許長延的手在空中微微滯了一下,接過鏡子后會心的笑道:
“你這小哭包,還擔心上我來了?!?
說完,他便轉頭看向銅鏡當中。
鏡子里,湯劑的顏色并不是黑棕色的,而是鮮紅的,類似血液一樣的東西,其中還有些奇怪的殘渣凝固著。
“果然,這藥應該和之前餐桌上的菜都是同一種東西”許長延心里琢磨著,又開口問道:
“小蘇,你下午在房間第一次聽到柴房有動靜時,離母親睡著過去了多久?”
許念蘇站在一旁,低著頭,沉默好了一會才開口: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吧?!?
“一個時辰嗎……”許長延低聲自語,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
根據小蘇的描述,母親是喝了陳嬸送的藥,睡了一個時辰就發生了變化。
而他今日在山洞中,除了自己帶的干糧,還吃了早上陳大伯送給他的一些食物,之后就莫名其妙的睡著了,第二次醒來后也是過了一個時辰左右。
“現在看來,陳大伯給我吃的東西也有問題?!?
“而他們在今日清晨之前,就已經變成鬼了?!?
“陳二也可能并沒有生病,之所以陳大伯當時那么說,是因為之前也發生過相同的事情……”
不知不覺間,許長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在旁人的眼中看來宛若雕像一般。
窗外,太陽已然西下,烏云密布,又開始下起了大雨。
直至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劃破天際,許長延才回過神來。
他將銅鏡收入懷中,看向一直站在旁邊沒有出聲打擾的許念蘇,認真的問道:
“小蘇,今天你沒有吃陳大嫂他們拿來的東西吧。”
“沒有,今天我吃了午飯后陳嫂才過來的?!痹S念蘇搖了搖頭回答道。
聽著小蘇的這樣回答,許長延也稍微松了口氣。
他重新總結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發現。
首先能夠肯定的是,除了母親和江承平外,村子里肯定還有許多人也變成了鬼。
其次,鬼會按照他們生前的記憶行動,以此來偽裝成人,誘騙正常人吃下他們給的東西。
而吃了那些東西后就會立刻沉睡,再次醒來時就會變成鬼,中間沉睡的時間是一個時辰左右。
“所以,只要能分辨出誰變成了鬼,不吃他們給的東西,就沒有什么危險。”
“但,只是這樣嗎?”許長延摸著手上的老繭,總感覺事情沒這么簡單。
聽著雨聲,他凝視著窗外漆黑如濃墨般的世界,一股莫名的恐懼涌上心頭。
“不管怎么樣,先度過今晚再說?!痹S長延深呼吸了兩口氣,保持的自己的鎮定。
他蹲下來摸了摸許念蘇的腦袋,緩和氣氛地說道:
“小蘇,今天晚上咱們就先不睡了,哥給你講故事聽。”
一聽到講故事,許念蘇就來勁了,露出笑容的嗯了一聲。
瞧著她高興的樣子,許長延又叮囑了幾句話后才站了起來,牽著她的手回到了房間當中。
許長延將日常使用的獵刀放置在床頭,除了墻上的燈光,還在與許念蘇床鋪相隔的床桌上額外點燃了一個蠟燭。
為了保險起見,他又回到堂屋,在母親的房門上夾了一個盤子。
完成這些布置后,他回到房間,剛坐上床,就聽到許念蘇迫不及待的問道:
“哥,你上次講到后裔和嫦娥的故事了,后面他們怎么樣了啊?!?
“逄蒙搶到丹藥了嗎?”
“嫦娥死了沒有?”
一連串的問題如同連珠炮般拋出,惹得許長延啞然一笑。
他捏了下許念蘇圓嘟嘟的小臉,開始講起了后面的故事。
漸漸的,雨越下越大,雷聲轟鳴不斷,但窗外的一切都絲毫沒有影響屋內的溫暖與寧靜。
兄妹兩人也絲毫沒有注意到。
外面,母親的房門已經悄然打開,一個身影正從中緩緩的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