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晞墨捏著從枕頭底下摸出來兩張一百加一張五十的現金,臉色難看地嚇人。
半晌,突然冷笑了一聲:“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一夜風流,他還沒開口,這女人倒敢給他岑晞墨甩錢了?
還是二百五這個數字——
長風穿過窗邊,吹起男人凌亂的發絲,把他原本古井無波的內心卷起千層漣漪。
敢這么耍他,這女人讓他抓到試試看!
然而任憑岑晞墨多么抓狂,卻半點影響不到宋梔清,她一路沖到門口,直接攔了一輛計程車。
一上車,她就立刻用手機連接手表,瞬間組成一個小型電腦,操控著黑進尊景酒樓,把剛才所有出現過自己的畫面都刪除干凈。
確認沒有遺漏之后,宋梔清才斷開連接,合上手機,緩緩靠在椅背上。
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慶幸感。
也許從開始答應去求岑晞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本來自己就是一個拿來沖喜的新娘,落在岑晞墨這種天之驕子眼中,只怕是跟祭品一個地位。
還要乞求他能大發慈悲,開恩拯救無藥可救的宋家……
算了,就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吧。
思緒正飄散著,就被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
宋梔清看清來電名字,下意識想掛斷,猶豫了一瞬,還是接了起來。
立刻傳來對面迫不及待的問詢,“今天你跟晞墨見面聊得怎么樣啊?”
宋梔清聲音泛冷:“叫的這么親熱,你怎么不自己打電話去問問岑晞墨?”
對面一噎。
再開口,態度也惡劣了幾分:“你這是什么態度,我可是你親爹!”
“是么,那種從小虐待,一言不合關地下室緊閉,長大馬上賣給人換錢,的親爹么?”
宋梔清毫不掩飾言語里的譏諷,透過后視鏡她能感覺到司機忍不住往后瞥了兩眼。
電話那頭的宋思正儼然有些破防,一肚子想罵人的話被堵得不敢開口,只能威脅道。
“你就對著我橫吧,有本事你跟你奶奶還能這么囂張!你知道的,她已經第三次進icu了,情況已經很不好了,要是出來知道宋氏沒有保住,你自己掂量掂量!”
聽到奶奶,宋梔清沉默了下來。
整個宋家,在她母親去世之后,奶奶就是她唯一的溫暖了。
是奶奶從小護著她,照顧她,在后媽進門,發現宋梔清受盡虐待的時候,力排眾議把她養在身邊,努力供她讀書。
若不是奶奶在她十六歲那年一病不起,她也不至于被逼著給人沖喜。
“宋思正,躺在icu里的不是你親媽是不是?”
宋梔清氣笑了,“你放心,奶奶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會打包宋氏和你們所有人一起下去給她陪葬的!”
不等對面再開口,她直接掛斷電話,把號碼拉進黑名單,懶得再看一眼。
司機把車穩穩地停在別墅區前,猶豫了一會,還是鼓起勇氣道:“小姐,不好意思,這邊豪宅不讓出租車開進去,可能要麻煩你自己走進去了。”
宋梔清點了點頭,從錢包里掏出八百遞到司機跟前,嚇得司機連連擺手。
“太多了太多了,這邊打表只要二十塊的……”
宋梔清手一松,飛舞的紅鈔散了一座椅,她轉身打開車門,徑自下車。
“剩下的算你今天封口費。”
這一塊的別墅區,論資質,宋家都沒資格住進來,也算是她在這一段婚姻里唯一的收獲,一個完完整整只屬于她的小天地。
剛到家門口,還沒等宋梔清輸入密碼,房門就被打開了。
她有些錯愕地看著站在門口給她拿拖鞋的阿姨,“張姐,現在才凌晨三點,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張姐搖了搖頭,“小姐你一晚上沒回來,我實在是不放心,想了想還是在這等等你。”
又關懷地問道,“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餓不餓,我給你煮一碗面。”
宋梔清點了點頭。
張姐是當年她媽媽還在的時候,就在家里幫忙的老人,只是后頭因為不滿繼母虐待宋梔清,大鬧了一場,被宋思正趕了出去。
等到宋梔清搬出來,又不放心她一個人生活,專門來給她當打掃做飯的阿姨。
有時候張姐倒像是宋梔清的家人。
吃到熱騰騰的面條的時候,宋梔清才有種落地的實感。
奶奶那邊還不知道怎么交代,宋氏未來何去何從?
還有,她跟岑晞墨……
“小姐……”
一聲遲疑的呼喚,終于湯宋梔清從泥足深陷的思緒里抽身。
張姐欲言又止,“你還記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宋梔清一愣,咬斷了嘴里的面,坐直了身子,輕聲道:“我記得,是媽媽的忌日。”
眼見著宋梔清陡然低沉的情緒,張姐宛如做錯事的小孩,聲音也多了幾分慌張。
“小姐我不是故意……都是我不好,小姐您別難受!”
宋梔清搖了搖頭,努力扯出一抹笑,“沒關系的,謝謝張姐提醒我。”
她有些懊惱著不知道怎么開口,“主要這次正好是十五周年,其他我已經給您提前準備好了,就是您記得要定一束大一點的玫瑰花,您知道的,太太最喜歡玫瑰了。”
宋梔清用力點了點頭,低頭認真扒著碗里的面條,卻在被碗沿遮擋的瞬間,掩去了眼尾滑落的淚痕。
凌晨四點,岑家二樓書房依舊亮著燈。
桌面上還散著那三張被捏得不成樣的鈔票,點燃的香煙火星在岑晞墨指尖明滅,卻半天不見他吸一口。
他合眼靠坐在辦公椅上,幾個小時前模糊的畫面又一次閃回到他腦海。
交纏的呼吸里,少女幽深的冷香輕易就讓他上癮,他捏著盈盈一握的腰肢,一邊是控制不住把她陷進自己身體里的沖動,一邊是面對她脆弱單純的反應不住沉溺的心疼。
那一抹身影就好像是一味烈性極濃的春藥,在他本就神志不清的意識里,加重了無可救藥的沉淪……
她到底是誰?
為什么突然出現,又無聲無息地消失?
就好像一切只是他華麗而糜艷的夢一般。
“叮!”
手機信息提醒響起,岑晞墨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拿過手機打開。
助理孟懷連文字信息都透出一股小心翼翼:【對不起老板,那個女人離開時間段的監控,無論酒店里外,都缺失了。】
岑晞墨眉頭霎時皺緊。
片刻也沒有猶豫地打通了孟懷的電話,“什么叫都缺失了?”
孟懷咽了一口口水,“安保部說,出現了不明的病毒入侵,數據丟失,現在信息部在幫忙查殺,但是復原的可能性很低。”
“那就把今晚從七點開始,到現在四點結束,所有酒店里外監控都調出來,一個一個給我查,務必查到那個女人的身份為止!”
岑晞墨冷笑道:“我還不信,在榕城,我岑晞墨還找不到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