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庫房里被零件和所有生活垃圾堆得滿滿當當。

地上堆了一大堆不知何年何月所積累留下的飯盒，還有瓶子裝著黃色的液體。

一股令人窒息的氣味直沖天靈蓋，豈止是上頭。

郝云身上的味道也令人難以忍受。

宋景燁被嗆得紅了眼，實在沒忍住轉了個頭撐著電線桿吐了出來。

郝云早已習慣了，他低頭聞了聞身上的味道，喃喃自語道：“有那么難聞嗎？”

宋景燁：……嘔……

郝云有些尷尬地轉身進了庫房里，“你等我一下，我去洗個澡。”

宋景燁等緩過勁后，他沒有直接進去庫房里。

庫房的斜對面是一個鐵皮房的批發部，門口有個忙碌的老太太正在忙著擦貨。

宋景燁走過去買了瓶冰可樂，坐在石墩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老太太聊著天。

“劉姨，你這小賣部一天能賺多少錢？”

“賺不了多少，一天早上開到晚，也就賺幾塊錢吃飯。“

“你跟對面庫房那小伙子認識啊？我聽說他這里有點問題。”

劉姨用手指指了指腦袋，眼神里偷感極重地瞟了眼庫房的方向。

索性連手里的活都不干了，拉了把椅子坐在宋景燁的旁邊，開始講是非。

“之前他還有個女朋友，長得老漂亮了還是什么大學生，天天過來給那小小伙子送吃的，還給他收拾庫房。”

“我聽說他們都要結婚了，然后那男的死活不出去賺錢，整天搗鼓他那個什么xuexi機，什么東西也沒搞出來，還把女朋友都給搞鼓搗走了。”

“你是不知道，他女朋友一走，他整天在庫房里也不出來，一天只吃一餐。”

“前段時間他哥帶了個什么大老板過來，要買他瞎鼓搗的那玩意兒，你知道出了多少錢不？”

宋景燁搖頭，“不知道，多少？”

劉姨激動得口水都要濺出來了，她伸出三根手指出來，壓低了聲音興奮地說：

“三十萬！”

“他哥帶來的那個大老板開價三十萬買那堆破爛，他把人給趕出來了，你說他是不是傻？”

“三十萬，做死做活一輩子都賺不到那么多錢，他還讓他哥以后都不要管他！”

“他哥也是人好，之前隔三差五地上門來看他，那次大吵了以后人也不來了。”

“那小伙子每天都不出門，只在鐵皮房下面開一個小口，每天只拿外賣，也不知道天天瞎鼓搗什么。”

“三十萬，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人有錢人也不是傻子，還花那么多錢買這個垃圾。”

劉姨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宋景燁都是笑著聽，沒有反駁什么。

郝云好半天才從庫房里走了出來，他將胡子剃掉了，就連頭發也推成了干凈利落的寸頭。

他踩著人字拖走了出來，朝宋景燁招手喊了聲，人字拖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個水腳印。

“劉姨，我給你3塊錢，幫忙搞一下衛生？”

宋景燁可不想自己動手，也覺得郝云搞這個衛生也是浪費時間且天賦。

能花錢處理的事情，就盡量不用親手去做。

劉姨當然同意了，她朝小賣部的老頭子打了聲招呼。

跟宋景燁一同走向郝云的庫房。

宋景燁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堆垃圾，“劉姨就辛苦你了。”

劉姨擺了擺手，手腳麻利地收拾著。

郝云還怪不好意思的，“這怎么好意思?等下我自己來收拾，不用搞……”

劉姨一下子心急了，“沒事沒事，這小伙子給了我三塊錢，這錢已經給了，可別想收回去。”

宋景燁安慰道：“放心吧，劉姨這錢給你了我不會要回來的。”

“你跟劉姨說說哪些要的哪些不要的？等下跟我說你的產品?”

“那邊是生活區，全部東西都是不要的。”

郝云興奮地拉著宋景燁到旁邊的工作臺上。

臺上有一個長鍵盤，還有一個顯示器以及幾張方形的插卡。

“我之前就因為內存的問題想了很久，用了你提供的建議重新做了修改。”

“前期我們可以先做這種分體式的，像這種學習五筆的，我增加了趣味性的畫面感，以及有比賽的排名和時間限制，比一板一眼的學五筆有意思，也不會覺得乏味。”

“還有學拼音、英語的，都是用卡通彩色畫面，不僅大人可以學，小孩子也可以學。”

郝云將顯卡插進鍵盤凹起的凹槽處，在鍵盤上操作給宋景燁看。

的確是很有趣，但卻缺乏了讓小孩子想買的沖動，例如游戲！

無論什么時候，都是小孩和女人的錢最好賺。

宋景燁的雙手抱在胸前，他的手指搭在下巴上猶豫著要如何說。

郝云下意識攥緊了手里的顯卡，有些緊張地問：“咋樣？”

“都挺好的，跟我原先想的一樣，但還是有點小問題。”

“你說。”

“你做這個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量產，賣出去！”

“對，那這個實際的使用者人群是誰？小孩、望子成龍的家長。”

“或者你可以在其中加幾張游戲的顯卡，類似國外的那種坦克機游戲，用兩個手柄操作的那種游戲。”

“你覺得怎樣？”

郝云猶豫了一下，提出了反駁的意見。

“不對，我想要的是這個東西成為輔助xuexi的工具，而不是一個娛樂性的東西。”

“像偏遠山村那些地方，英語口音不準，就連普通話也不準，如果有這么一臺東西，就可以教他們這些東西，而不會在讀出來以后因為口音被人嗤笑。”

郝云是個很理想主義者，他所想的只是把這個東西銷往全國，卻忘了這是個很現實殘酷的世界。

他所制造的這種東西，最終也只能淪為有錢人的孩子使用，畢竟這種xuexi機即使量產了。

它的售價也不會很低。

甚至說，普通人家也得咬咬牙花費數月的收入才能買得起。

至于偏遠山村？他們溫飽都還是問題，可能會花這么大的價錢去買一個不能裹腹的東西嗎？

所有的想法最終都要落地，而落地就意味著他所有的用意都沒有任何用處。

“如果量產的話，你打算賣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