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在宋景燁的對面拉開了椅子坐下。

剛一坐下，德才叔就端著剛才秦煜點的烤串兒走了上來。

順勢就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們旁邊。

“景燁你們倆認識??？”

在農村晚上睡得早，這個點兒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攤子的最上方掛著一盞昏黃的燈泡，這是周圍的唯一光亮了。

秦煜笑了聲，“我跟他是同學，叔再來兩瓶啤酒，他有錢他買單?！?

德才朝不遠處忙碌的德才嬸揮了揮手，讓她拿了兩瓶啤酒上來。

“買啥買單？叔請你們喝。”

德才叼著煙，用打火機后尾撬開了玻璃酒瓶，直接給他們一人一瓶。

宋景燁今天的都是體力活，累得都餓了。

他也不客氣，端起一瓶酒悶了一口。

“叔，你下午說有事找我，啥事啊？”

德才瞇著眼指尖夾著煙，在地上撣了撣，還有些煙灰落在了大腿上，他順勢撣了撣。

“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個店面的事兒，我家一樓你看行不行？”

德才住的地方就在鎮中心的位置，周圍都是居民樓鄰居街坊的，自然是可以。

“可以啊，咋不行？房租啥的都省了。”

德才又問了幾句關于生意上的事兒，才拍了拍宋景燁的肩膀。

“行，你們聊，不打擾你們了，不夠吃跟叔說。”

等德才起身后，秦煜一臉好奇，“你可以啊，咋說這些你頭頭是道的？”

“要不通行證的事情我來搞定，你出門帶上我混？”

“我感覺跟你混還是有點前途，好過在這兒混一輩子?！?

“我爸說了，要是這次考不好，就讓我留在這兒結婚生小孩?！?

宋景燁笑著罵了句，“那不是正如你意？有個女人……”

“是吧？”

二人又說了幾句葷話，宋景燁讓黃德才又搞了幾個煮串和烤串兒。

他推著單車送秦煜回家時，秦嬈正好在路燈下，昏黃的街燈將她的身影拉長。

穿著牛仔褲的雙腿又長又直，蜜桃臀渾圓飽滿，襯托得小蠻腰纖細妖嬈。

她的手里還提著一個袋子，看到他們時走了過來。

“我聽說你要出門了，這是給你準備在車上吃的零食?！?

秦煜在旁邊說了句，“你不會是喜歡這小子吧？你都沒對我這么好過?！?

宋景燁一把接過秦嬈提過來的袋子。

“她對我好，還不是因為咱倆關系好?。俊?

“行了別送了，晚上這附近沒啥人，盡量少出門?！?

宋景燁拍了拍秦煜的肩膀，“我在鵬城等你!”

“行，一路順風！”

宋景燁說完踩著單車回宋家村。

秦嬈雙手背在身后，不時踮腳望著遠去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在眼前。

“走了，人都走沒影了。”

“你跟哥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他？”

秦嬈氣得拍了他一下，“關你屁事?！?

她轉身上樓，秦煜追了上去。

“咋就不關我事？我是你哥，你的事就關我事?！?

“你死了這條心吧，爸媽看不上他家，他人再好家里窮也沒用。”

秦嬈提著串兒汽水轉身進了屋，啪地一聲把門關上。

“不聽！”

“他現在窮，又不代表以后窮！”

“你有這功夫操心我，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爸媽回來要查你卷子的?！?

……

冬日的晨曦來得較晚些，山霧彌漫像是染了層薄紗。

雖然出門定的時間是早上九點，但不到6點鐘，村口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手里都提著蛇皮袋裝著衣物，還有人連水桶鍋碗瓢盆都帶著，旁邊還有許多親人眼含熱淚地叮囑什么。

宋景燁提著一個藍白相間的編織袋，二叔則是蛇皮袋和各種各樣的咸菜菜干都帶上來了。

就連咸魚都帶上了，二嬸一邊往蛇皮袋里塞東西，一邊碎碎念。

“到了以后打個電話到村委會報個平安?！?

“家里你放心，有我在出不了啥事兒，大哥那兒我每天都會讓小花送飯過去?！?

跟二叔念叨完了以后，又來念宋景燁。

“老大，出了門要生生性性，聽你二叔的話?！?

“賺得錢多錢少都好，最緊要是平平安安，不要走些歪門邪道?！?

她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折成三角形的符紙塞進了他的手心里。

“我昨天跟老爺宮拜老爺，還請示了老爺問你們順不順利，給了我三個圣杯。”

“還給你叔侄倆求了平安符，保佑你們順順利利?！?

老村長和六子叔也拉著順喜眼含熱淚地碎碎念。

村里的人大多數都是第一次出門，長輩們都希望大家可以平平安安順順利利，賺到大錢回來。

隨著迷霧沖散，明媚的陽光灑落。

村口處傳來大巴車的轟鳴聲，有人興奮地喊了句，“來了，車來了。”

86年年初，南市的大巴車大多數還是公家的，私人車輛極少，但也不是沒有。

像永福這種認識的人多，有關系的，可以直接把大巴車請到村子里來。

或者直接找幾個人合伙把車包下一同到鵬城。

大巴車車尾冒著黑氣，永福沒下車他拉開了車窗朝大家伙兒喊了聲。

“喊到名的都上來，快點別拖拉，還要去隔壁村接人?！?

永福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食指指腹在嘴里沾了沾口水捻開。

“順喜、景燁、國輝、大田……”

大巴車子沒熄火，一上車就能感受到車子都在震動。

順喜有些驚奇，“這大巴車我還是第一次坐，好大一輛！”

等人都上齊了以后，大巴車緩緩駛出了宋家村，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壓抑感籠罩在眾人心尖。

宋景燁回頭望去，村口的所有人都往前追了幾步，齊齊揮手告別。

車輛遠遠駛離，龐大的宋家村在逐漸變小，變成一個黑點消失不見。

“嗚嗚嗚我第一次離開我爺?！鄙砼皂懫痦樝驳目藓奥?。

他回頭發現不止順喜，就連二叔也紅了眼眶。

PS：貝崽碎碎念

①、圣杯：杯筊

一對彎月形狀的器具，木質。

內平外凸，平面為陽，凸面為陰。

一陰一陽為圣杯，表示老爺同意有好運降臨。

二陽則為笑杯，表示老爺還在猶豫，可以努力試試。

二陰則為銀杯，表示老爺不同意，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