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家里卻空蕩蕩，只有葛曉天一個人。

玄關開門聲，令葛曉天急切起身，快步過來。

楚歲至單手扶著墻壁，頭暈的厲害，若非是扶著，恐怕是要跌倒。

“歲至，你沒事吧？”葛曉天見她面色蒼白，忙不迭上前扶住她：“怎么樣，陸先生的事情，有著落了嗎？”

楚歲至搖了搖頭，眼淚便吧嗒吧嗒落了下來，滴到手背上，積得多了，又順著手背滑到地板上去。她嗓音沙啞，帶著疲倦與無力說：“曉天，我該怎么辦？誰也幫不了我。”

“走。”葛曉天見她那模樣，只覺心疼不已，反手緊緊抓著她手腕，切齒說一個字。

“去哪兒？”楚歲至愕然問他。

“我帶你去見陸先生。”葛曉天斬釘截鐵說。

她是很想見他，只要能見到她，或許他能告訴她現在到底應該怎么辦。不管發生什么事，他總有辦法。

可她也很清楚，即便到了警局，她見不到他。畢竟涉及到刑事案件，在開庭之前，嫌疑人不可以與除律師外的人接觸。

她不知葛曉天是不是知曉這些，想向他說明，卻只覺得疲倦外加心中也難免有些僥幸心理，便終究也沒有開口。

葛曉天開車載她，直奔警局而去。在接待處說明來意，警員立刻告知無法安排接見，那接待警員禮貌又職業的口吻，只讓楚歲至一陣的頭暈目眩。盡管葛曉天據理力爭，可接待警員只極有耐心重復著應該遵守的規則。

“那我要見林朝行！”葛曉天發了火，雙手重重拍落在接待臺臺面兒上，發出沉悶響聲。

接待警員微楞，而后木著臉拿起座機，撥通了內部號碼，低聲說了幾句，后掛掉電話，仍舊用那種職業但不失溫情的口吻說：“請二位直接去林局長辦公室去吧，他在那里等著二位。”

葛曉天拉著楚歲至手腕，便走向局長辦公室。可途中，楚歲至卻掙扎，從他五指中掙脫出來。

“還是不要去了。”她紅著眼說。

“為什么？難道你不想見陸先生了嗎？”葛曉天瞪大雙眼問。

她當然想，幾乎恨不得立刻便能見到他，撲到他懷里去大哭一場。可她拼命克制著情緒，也許是因為那種克制，讓她的嘴唇止不住微微顫抖：“林朝行不會答應的，他是個……他是個很守規矩的人。”

“他要不答應。”葛曉天咬著貝齒說：“我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楚歲至愕然，沒想過一向都溫文儒雅而又對林朝行有著愛慕之情的葛曉天會說出這般話來。

她發愣時，葛曉天便又重新抓住她手腕，大踏步走進那便在走廊盡頭的辦公室。

葛曉天沒有心情去敲門，只一把，重重將辦公室門推開。

楚歲至見到林朝行，但只看一眼，便當即將目光轉移了。她心中惱他怨他，若非是必要，絕不肯再多望他一眼。

葛曉天拉她進去，反手將辦公室門推開。

“曉天，歲至，你們好。”林朝行仍舊禮貌問好，他起了身，是預備去接兩杯水過來。

“別再惺惺作態了。”葛曉天的語氣很重：“現在立刻安排歲至跟陸先生見面，他們有很多話要說。”

林朝行仍舊去接了兩杯水坐下來，將水推到桌幾邊兒上說：“你們先坐。”

“行還是不行。”葛曉天徑直問。

楚歲至雖垂著眸子，可余光仍舊能夠見到林朝行的動作，她見到他搖了搖頭，心便向下沉了沉。

“實在抱歉，這不合規矩。”他的嗓音，帶著類似于溫和的堅持。

“林朝行，你這樣也算是歲至的朋友么？”葛曉天徹底發了火，嗓音幾乎直頂到天花板上：“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只不過是見個面，說幾句話，又能怎樣了！”

“問題的關鍵不在于朋友，而是按照規定，陸先生作為……”

“你給我閉嘴！”葛曉天徑直打斷林朝行的話。或許是不想“嫌疑人”這三個字自他口中說出來而惹得楚歲至傷心，方才急切說：“你還真是能惺惺作態。你告訴我，就算你想帶陸先生回警局，又為什么非要在婚禮上！難道晚一天或者幾個小時都不成么！”

葛曉天的話，說中楚歲至心思。她忍不住抬眸，微皺著眉頭去望林朝行的眸子。

陡然間，她從他的眸子里讀到了一絲愧疚與歉意。

“這，這是因為我們組織上有些統籌的安排，也不是，也不是我一個人所能決定的。”他在狡辯，也在說謊。

他實在不善于做這種事，偽裝的太過虛假，便連此刻神思恍惚的楚歲至，也都能看得出端倪來。

“你別再胡扯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么？你分明就是成心想要攪亂婚禮，你妒忌陸先生，因妒生恨，你這么做，完全是出于你的自私！”話仿佛是在葛曉天的心中憋了許久，此刻找到了宣泄口，不顧一切，一股腦的宣泄出來。

林朝行沉默。

楚歲至也沉默了，她貝齒緊咬，面色發白，攥緊著的粉拳，也抖得厲害。她克制自己情緒，可并不怎樣成功。

“別再為難朝……別再為難林局長了。我們還是走吧。”她沒辦法繼續待在這里，自己先轉了身，拉了拉葛曉天的手腕。

她與他對視，目光里幾乎是充滿了哀求的意味。

葛曉天不忍，只能順著她的意思，也轉身，與她并肩走，是要離開這里。可方才走了幾步而已，葛曉天仿佛再也無法遏制住心中的憤懣與怒火，猛然松開了拉住她的手，豁然轉身，猛然沖到桌案前，抓起那杯還未來得及喝一口的水，潑到林朝行的臉上。

“林朝行，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我真是瞎了眼，曾經居然還認為你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他咆哮。

在咆哮聲后，他又拉住楚歲至手，不理睬她的怔然，是要帶她離開這里。

“你們……等一下。”林朝行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語氣極其低沉，但卻依舊帶著溫和，喊住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