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這是哪里的話，既然嫁給夫君為妻，事事為夫君考慮自然是應該的。”

陸筠心溫柔似水，竟是比之前夫妻的二十年更加情意繾綣了許多，宋向山心頭微動，伸出手輕輕將妻子攏入懷中。

“何況嫁予夫君為妻，實在是妾身的福氣，夫君如此才貌，人品卓然，這么多年我從未后悔過。”

夫妻二人恩愛相守，紅云和綠檀也默契的退出了主屋，守在了門外。

紅云目光放遠，眺望遠處的藍天，臉上神色仍舊冷淡。

“瞧著老爺夫人恩愛異常，我們便也能安心了。”

綠檀輕輕吐了口氣，似乎將愁容盡褪，“瞧著自從夫人生產之后，仿佛對老爺有所疏遠，咱們只當夫人是產后心情低落，瞧著今日夫人與老爺重歸于好，咱們做下人的便也寬心了。”

紅云應了聲，不置可否。

只恐怕事情沒那么簡單吧。

宋向山在云閬苑用過了早膳之后便進宮早朝了，陸筠心按照原定計劃帶著三個女兒去城郊的云清觀上香祈福，順便在觀內小住兩日，也帶著幾個女兒靜靜心。

馬車搖搖晃晃的離開府門往長街走去，然而馬車前腳剛走，側門門后一直悄悄觀察著的門房小廝便匆匆忙忙的去了趙佩柔所在的洗柔齋。

洗柔齋主屋內，趙佩柔正在縫制花樣，是祥云仙鶴的花樣，宋向山一向喜歡這種清高致遠的象征，趙佩柔在內宅多年，閑來無事時常給他縫制，手藝極好。

宋郎同她說了，雖然不方便在陸筠心面前佩戴，但是她給他做的這些荷包衣裳之類的他全部都妥善收在箱子里了。

等到將來陸家倒臺，陸筠心沒了用處之后，宋郎自然會休了那個賤人，將她抬為正妻。

到那時，她便不只是宋府的妾室，不用拘束在內宅里，也可以出門，同各家的高門貴眷夫人們往來，也可以給她最可愛的小八安排一門好親事。

書雪尚且能嫁入王府，她的八姑娘從小貌美聰慧，將來能做貴妃也說不準。

趙佩柔邊這么暢想著，心中一陣快意，但是很快又覺得不滿足。

若是陸筠心現在死掉就好了。

宋書雪在旁邊塞荷包，這兩日她也不敢出門，老老實實的陪在娘親身邊哪兒也沒去。

小廝腳步匆匆的邁入洗柔齋。

“回趙姨娘，夫人的馬車已經離了府，朝云清觀方向去了，這兩日府內無人操持家事，您便可以當家做主了。”

“嗯，”趙佩柔點點頭，心中有些痛快，“先把府內的賬房叫過來，支些銀子制兩身新衣裳，還有我這首飾頭面也都舊了，讓底下鋪子送上來些，不要那些俗氣的金銀，務必選些華貴的寶石來。”

“是。”

小廝和洗柔齋的侍女同時退下，沒過多久，小廝便通知底下鋪子里的人來送東西，趙佩柔和宋書雪左挑右選，買了許多，母女倆戴都戴不過來。

頂著滿頭的珠翠，沉甸甸的，全都是真金白銀的東西。

趙佩柔母女兩個在銅鏡前轉了一圈，心中無限得意。

這陸筠心前腳剛離開，母女倆便能當家做主，大肆購入寶石頭面，銀錢流水一樣的花出去了，在這府里頭無人管束，不用操心又能想買什么便買什么，自然是極其得意。

“有你爹爹在，咱們永遠都能過這么自在的日子該有多好。”

趙佩柔拉著女兒，手摸了摸她鬢上的紅寶石鎏金步搖，實在是華貴，京中一般宦官人家的正頭娘子都不一定能用得起。

將來若是陸筠心死了，她那十里紅妝數不清的嫁妝，還有數箱的寶石金銀，便都是她們母女的了。

“娘親不必憂心，爹爹不是說了嗎，陸家的榮耀只不過是一時的，那陸筠心遲早被休，等陸筠心的榮耀隨著鎮(zhèn)威侯府一同沒有了，這宋家的主母大娘子不就是娘親了嗎？”

趙佩柔被宋書雪哄的高興，跟著點了點頭。

“只是這樣的日子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呢。”

她等這一日已經等了將近二十年了，只怕這樣無止境的等下去，等到小八嫁人那日也等不到。

瞧見娘親這樣的愁容，宋書雪腦海里又閃過那日吳衍初對她的冷言冷語。

庶女。

陸筠心不死，她一輩子都是庶女。

即便高嫁了云襄王府，她也還是庶女出身，到時候一定會被王府的人詬病。

宋書雪眸色微動，一雙眼睛轉了半圈，一條惡毒的計策浮上心頭。

“娘親，舅舅不是認識一些江湖上打打殺殺的人，他們都是拿錢辦事的，不如……”

宋書雪眼中流露出兇狠，趙佩柔一看到女兒的神色，便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盤。

趙佩柔有些忐忑，但是看到女兒這副神色，鬼使神差的，揮揮手讓鋪子里的人退下了。

“你們先退下，這幾個頭面鐲子都不錯，先留著吧，讓小廝帶你們去賬房支銀子便是了。”

鋪子里頭的人急忙道謝，跟著侍女小廝去領銀子去了。

主屋徹底安靜下來，趙佩柔神色緊張的坐在了桌前，將頭頂的珠翠都摘了下來。

“可若是這樣做，讓鎮(zhèn)威侯府的人知曉了，恐怕沒辦法抹平啊。”

萬一被抓住了把柄，那可是一條人命，鎮(zhèn)威侯府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鬧上門來，宋向山也保不了她們。

“娘親莫擔心，難道沒聽爹爹說起嗎？如今大胤朝堂亂的不堪，各地匪寇四起，難保不會有匪寇流竄到盛京，殺人越貨四處作案。”

總歸到時候人殺了，匪寇蒙著面，殺完人搶完東西就跑到南邊去，即便鎮(zhèn)威侯府有通天的本領，難道還能夠出了神通把他們給抓回來？

況且她們花錢辦事，誰也不知道這買兇之人是她們。

“若不然，等你爹爹回來，同他商議商議再做決定？”

趙佩柔還是有些猶疑。

畢竟是久在深閨，安逸慣了，性子猶豫不決。

宋書雪眸色微暗，勸道。

“娘親，晚了了就來不及了，陸筠心去云清觀，來回至多三四日，錯過這次機會，下次便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