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注定了這一輩子，只能在這個囚籠中做垂死掙扎嗎？

她不甘心，可是仿佛一切都如同刻在石碑上的字體一樣，風吹雨打幾十年也不會消磨。

可能她這一生注定了就是如此，要接受自己的命運吧。

“不是的大姐姐。”

宋書挽正在思緒當中，耳邊突然響起妹妹堅定的聲音，她轉過頭去看著妹妹，秀眉微蹙，神色中帶著些許疑惑和不解。

“人生下來，在何種環境、父母是誰、兄弟姐妹幾個，這些或許是定下來的，可是人將來的前程命運如何，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不知道是想安慰姐姐，還是心里當真如此堅定自己的想法，宋書寧目光異常確定的看著大姐姐。

“就比如我們今日來云清觀上香，我可以選擇叩首三下，也可以多叩兩下，神仙真人不會怪罪我，道觀里的道長也不會干涉我，我有自由和權利這樣做，大姐姐，你也是。”

就像是她本來要走的路，原本以為是一帆風順，可是往前走走發現前面是懸崖萬丈，難道也要硬著頭皮繼續走直到墜入深淵嗎？

前路已絕，就不要在意自己之前為了走這條路付出了多少代價，及時調頭才是最大的止損方法。

宋書寧讀過的書不多，平日在學塾里也是隔三差五的偷懶，先生講課的時候，也是時不時打瞌睡，經常會被罰，很多大道理也都不懂，沒有大姐姐那么聰慧明禮。

可是她只知道一件事，在這個世上，信誰都不如信自己，即便是真的到了無路可走無法可解的地步了，自己也能憑借自己廝殺出一條路出來。

所以永遠都不要認命。

宋書寧自小便頑劣，沒有讀過很多書，但是同樣的也沒有被書本上的東西馴化，思想并沒有固化在一個模式之中，所以自然能夠跳出來一些怪圈。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傻人有傻福，不識字的人反而能夠領悟武功秘籍的玄奧之處。

但是宋書寧現在的話，卻并不能給宋書挽解答困惑。

姐妹幾個上了馬車，回程時車夫緊趕慢趕，卻還是晚了些，馬車停在府門口時，已經是日暮之時。

小書微困極，窩在小姨懷里睡得香甜，等到陸筠研回了云閬苑，把小書微輕輕的放到搖車里，小家伙沾著枕頭睡得更香了。

“今日算是將小九累壞了。”

燈下，陸筠心還在看賬本，眉頭緊鎖。

陸筠研往姐姐身邊走了兩步，問。

“這些年宋府的開支入賬，不一直都是姐姐在管嗎？如今怎么突然開始看起來賬本了？”

姐姐尚未出閣時便已經幫助母親打理內宅之事，看賬管家那是井井有條，沒有她看不順的賬本，怎么瞧著今日倒是十分惆悵的樣子。

難不成還能有什么賬本事姐姐也看不明白的？

“并非如此。”

陸筠心放下賬本，頭疼的揉揉眉心，“這么多年以來，每一次開支一直是我在管，外面的開支則是賬房的算賬先生在理，我很少過問。”

本以為她每日撥給各院的開支已經非常剛好了，可沒想到洗柔齋竟然偷偷用各種名目又去賬房處開支了不少。

她是曾想過宋向山私底下偷偷接濟趙佩柔母女幾人，時不時會給點私產之類的，她沒想到宋向山竟然是如此糊涂無知之人，開支揮霍無度，絲毫不知節省銀錢，為官多年，府里的銀庫竟然還是空空如也，每月靠著他手上那點田莊鋪子的收成和他那些俸祿過活，一年比一年拮據。

果然這出身太低的人，連算賬理財的事都弄不清楚，宋向山是如此，趙佩柔就更是如此。

這賬本上，好多大額的開支都講不明白是如何開支的，她將賬房叫過來，賬房支支吾吾的也答不上來，只說是老爺支走的，陸筠心又不好派人直接去問宋向山，不免又要引起他多疑。

陸筠心揉揉眉心，這宋府雜七雜八的事情太多就算了，甚至還有這么多的爛賬，平也平不清楚。

陸筠心合上賬本，閉上眼睛揉揉眉心，心里突然忍不住怒罵了自己一生廢物。

這么多年枉在主母的位置上安坐著，宋向山和趙佩柔的小動作不知道，連府里早就已經虧損爛賬她竟然也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這么多年她是怎么管好這個家的。

突然有那么一瞬間，一種挫敗感涌上陸筠研的胸腔。

曾經她以為，自己是一個完美的妻子，合格的主母，慈愛的母親。

可是現在她慢慢的發現，自己哪一條都沒做好，自己一直被信任珍愛的夫君算計著，將自己的孩子一個個的都推上了絕路，她自己以為的一切順遂，只不過都是虛假的表象罷了。

陸筠心想到這里，不由得長出一口氣。

聽到姐姐在嘆氣，陸筠研不由得往她旁邊走了兩步。

“姐姐可是在為府里的賬發愁？”

陸筠研對這種內宅管理之事不感興趣，從小也不跟著母親學這些，從小就是騎馬打仗上陣殺敵的性子。

她自然是理不清這一排排的數字的，看著就腦仁疼。

“莫非宋府的賬有問題？”

看著姐姐這個神色，陸筠研也能料到，八成是府里的賬目出了什么問題。

“一團亂賬。”

陸筠心把賬本扔到一邊。眉頭微微舒展了些，轉頭看向妹妹，“今日去云清觀，一切可還順利嗎？”

“順利是挺順利的，不過今日書挽的心情仿佛不太好，也不知是為了什么，姐姐若有空閑，別只盯著這些賬目了，還是多關心關心書挽。”

她總覺得，書挽今日心事很重的樣子。

聽到妹妹如此說，陸筠心輕嘆一口氣。

她何嘗不知道書挽現在滿腹心事，可是她這做娘親的也是無可奈何。

自從與平郡侯府和離之后，書挽不知從哪里聽到了外面的風言風語，雖然說的并不過分，也很快就被許文彥和首富千金的婚事給蓋過去了，可在書挽的心里依舊是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書挽從小性子就沉，心思也深，有些事，即便是讓人勸了，她也未必能痛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