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筠研神色冷漠，若不是手邊沒有紅纓槍在手，恐怕早就已經一槍扎過去了。

宋書寧還好，雖然知道高聿言是個厲害角色，但是幾乎內見識過，加上他在小姨面前一向是笑瞇瞇的任打任罵的形象，故而也不怎么怕他。

但是宋書蔓就不同了，她本來就有些膽小，又親眼瞧著高聿言因為米粒大小的事兒把謝紹送進了刑部大牢，對他可以說是十分畏懼，坐在那里安靜而忐忑的握緊拳頭，微微低著頭抿著唇不敢出聲。

她是真的很害怕他。

小二適時的迎了上來。

面對高聿言時，和面對其他客人的笑容都是不一樣的。

面對高聿言，小二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宋書寧看著小二這副嘴臉，不由得在心里嘖嘖嘖嘖兩聲。

她們宋家雖然算不上什么勛爵貴戶，好歹在盛京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了，外公真喂狗鎮威侯在盛京更是久負盛名，小姨也是大胤赫赫有名的女戰神。

她們在這里，小二面對她們都沒有這樣的笑容，面對高聿言的時候，恨不得把上下兩排牙全都露出來。

也難怪了，高聿言是重臣，手握大權，大半個朝堂都掌握在他手里，姐姐更是當朝皇后，深受皇上寵愛信任，連帶著整個高家也跟著飛上枝頭，成為了整個大胤最尊貴的家族。

也難怪小二要巴結著了。

“高大人，您來了，可是還要上三樓嗎？您最喜歡的那間竹韻雅間一直給您準備著呢。”

高聿言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陸筠研，她正用一種非常嫌惡的眼神盯著他，仿佛是在說，想不到他也是醉春樓的常客。

高聿言多少有些心虛。

“多話。”

他冷冷的看小二一眼，只一眼，小二的后背馬上就濕了一片。

“高大人恕罪！高大人恕罪啊！！”

小二撲通一下跪在高聿言面前，二話不說就開始磕頭，腦袋磕在地板上砰砰響。

周圍人不少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高聿言有些煩，輕輕“嘖”了聲。

小二更是嚇出了一頭冷汗。

“他不過是想巴結巴結你罷了，也不是什么大罪。”

陸筠研開口，像是嫌他們打攪了這大好的氛圍一樣，“大家今日都是來放輕松找樂子的，就饒他一命，別引得人心惶惶的，有損你高大人的名聲。”

雖然說他高聿言在盛京本來的名聲也不咋好吧。

聽陸筠研這么說，高聿言馬上展眉，嘴角都沁著些許笑意。

“也罷，既然少將軍替你求情，今日就免你死罪，還不快謝過少將軍？”

“多謝少將軍！多謝少將軍！！”

小二也不含糊，調頭給陸筠研磕了兩個頭。

“你這大禮我可受不起，快起來吧。”

陸筠研看不得這種，但是也知道，小二是為了活命。

沒辦法，在高聿言這樣的人眼里，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命都如同草芥一樣輕，隨隨便便踐踏而死，就像是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就算是熱騰騰的血濺了他滿臉，他也不覺得有什么。

這人太狠辣了，也難怪小二如此害怕。

陸筠研發話，小二也不敢起來，低著頭等高聿言的命令。

“少將軍都讓你起來了，還不趕快起來？”

“謝高大人！謝少將軍！”

小二哆哆嗦嗦的站起來了，腦門上都已經濕了一片。

看著小二這個樣子，宋書蔓更害怕了，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攥住裙擺，害怕的都有些微微顫抖了。

小書微眨巴著大眼睛，看著高聿言。

大奸臣不愧是大奸臣，笑瞇瞇的就輕輕松松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有這樣的佞臣在，大胤怪不得亡的這么快呢。

不過高聿言雖然是瘋批，可是的確也提出了不少真知灼見，他一些政見十分明智超前，如果不是因為他被權力蒙蔽了雙眼，內心冷酷自私，興許在朝堂上也是一個賢臣也說不定。

不過這世上哪有什么假設，這位大反派的結局慘淡就是了。

這么一想，眼下他的風光也不過是電光火石，一閃而過罷了。

“將這張桌子騰出來，本官要用。”

高聿言指指離陸筠研最近的桌子。

“是、是！”

小二急忙騰桌子，原本桌子前的客人見這個樣子，急急忙忙起身走了，小二馬上喊人把桌子清理干凈，擦了又擦，都快反光了才請高聿言坐下。

高聿言拉著椅子，在陸筠研身后坐下來。

他隨便點了兩壺桃花釀，小二去準備了，他轉過頭，無心賞歌舞，轉頭和陸筠研說話。

“真沒想到，少將軍如此牽掛本官的名聲，真叫我感動。”

陸筠研微微蹙眉，眼底閃過一絲殺氣。

“你嘴巴再這么賤，我就要揍你了。”

“不敢、不敢。”

高聿言笑意吟吟的，嘴里說著不敢，實際上哪有半點不敢的樣子。

宋書微距離的最近，親眼看到他笑意吟吟里，眼睛亮晶晶的，一個瘋批大反派，眼睛里竟然閃爍著微小的亮晶晶。

高聿言看小姨的時候，那個眼神，真的特別像她之前養過的一只狗。

不過宋書微不敢說。

大反派要是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特別像一只討主人歡心的小狗，估計會氣死吧。

不過如果他現在身后面有一條尾巴的話，估計已經搖上天了。

高聿言是真的喜歡小姨，不過宋書微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如此鐘情小姨，而小姨又為什么如此厭惡他，每次見到他都恨不得拎著槍給他來一下子的樣子。

陸筠研身后仿佛長了眼睛一樣，不用回頭也能感受到高聿言的目光。

“你再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別怪我把你的眼睛戳瞎。”

高聿言馬上聽話的挪開視線了，朝趴在陸筠研肩膀上的小書微做了個鬼臉。

他伸出手指，逗逗小書微的臉，用口型和她說：“叫小姨夫～”

真夠無恥的呀，這就敢以小姨夫自稱了。

小書微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高聿言朝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嚇唬她，小家伙一點都不害怕。

小二忐忑的上了桃花釀，高聿言倒了杯喝了口，聽到身后有咽口水的聲音，端著杯子就轉過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