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寧都做好了想要聽妹妹說下去的準備，妹妹的聲音戛然而止，之后就不再吭聲了。

宋書寧耳朵豎了半天，什么都沒聽到，原本微微揚著的眉毛都跟著落下來了。

小書微打了個哈欠，像是困了。

宋書雪見縫插針。

“五妹妹六妹妹，瞧著九妹妹出來久了也困了，她年紀小受不得累，萬一追風著涼了就不好了，你們還是先將九妹妹送回去吧。”

宋書雪就差拿個大掃帚把她們趕走了。

“六妹妹，我們回去吧。”

宋書蔓偷偷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宋書寧的衣袖，有些膽怯的小聲說。

宋書寧看看五姐姐的樣子，瞧她仿佛是有些待不住了，不想勉強她，更不想摻和宋書寧的糟爛事，便抱著妹妹準備起身離開。

“那你們慢慢敘，我們再去園子其他地方轉轉。”

謝紹禮貌點頭，小書微也非常默契的松開了謝紹的手指。

小奶娃娃被姐姐抱在肩膀上，小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小腦袋被顛的一搖一晃的，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像葡萄一樣，仿佛閃著光似的，一眨不眨的盯著謝紹瞧。

這孩子仿佛真的什么都懂一般，只看眼睛便能瞧出來她的慧智，一雙漆黑透亮的大眼睛，天真無辜，仿佛又充滿悲憫。

謝紹愣了一下，小家伙咧嘴朝他一笑，被姐姐抱著走遠了。

謝紹垂下眸，桌子底下凳子旁邊緩緩飄落下來一塊帕子，月光白的顏色，上面繡著綠竹。

這仿佛是他的帕子。

謝紹微微彎腰，將帕子撿起來。

“公子這是？”

“帕子掉在地上，讓姑娘見笑了。”

謝紹吧帕子收起來，摸到腰間還有另一塊疊的方方正正的帕子。

謝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在祥云館弄丟的那塊帕子。

仿佛就是這塊。

謝紹腦海中突然回憶起那日在祥云館男子寢舍外面遇見的那個姑娘。

方才那位蒙面的姑娘說話聲音也有些相像。

謝紹微微蹙起眉，那姑娘竟然是宋府的嗎。

“世子，這園子里花開的正好，不如我們……”

“四小姐恕罪，祥云館內還有課業未完成，在下今日失陪，先告辭了。”

不等宋書雪說完，謝紹便尋了個理由擺脫了她，起身離開了宋府。

園子里，宋書雪坐在桌前，桌子上的茶水一杯都沒動過，她特意為謝紹倒的茶，他甚至都沒喝兩口便要走了。

莫非就這么瞧不上她？

宋書雪心中仿佛壓著一股悶氣，心情郁悶不舒，轉身便回了洗柔齋。

洗柔齋內，這兩日趙佩柔也煩的不像話。

自從上次找了殺手去刺殺陸筠心，偷雞不成蝕把米，非但沒取了陸筠心的性命，反而叫宋郎對她有了埋怨之心，這兩日宋郎總說公務忙，已經有幾日不曾來過她這里了，也不知是不是還在為那日的事生她的氣。

她一生孤苦無依，爹娘去世的早，好在有宋向山這個表哥時常照拂，才免于她受苦，她只能用力抓牢宋向山這一棵大樹，即便是被洪水淹沒，也不能松開。

要么跌死要么淹死，要么一輩子寄生在這棵樹上，他生她也生，他死她也死。

她沒有別的法子，這么多年唯一能憑仗的，也就只有宋向山對她的憐愛罷了。

可是這憐愛也總會消弭殆盡的，這些日子，她對著菱花鏡，瞧見自己逐漸老去的容顏，她如今才三十多歲，將來還有幾十年，若是拴不住宋向山，可該如何是好？

她近來也經常瞧郎中，開一些補身養顏的法子，吃著是不錯，但是總不見有效果，她也是一籌莫展。

原先還好，可是自從生了八姑娘之后，她能感覺的出來自己肉眼可見的比以前衰老了，臉上的皮膚也不如以前緊致，身上也是如此。

若是有朝一日宋向山厭棄了她該如何是好？

趙佩柔秀眉微蹙，聽到腳步聲，一扭頭便瞧見宋書雪皺著一張小臉兒進來了。

“怎么了乖女兒？可是對那云襄王府小世子不滿意嗎？”

趙佩柔趕忙起身，把女兒拉到桌前坐下，詢問，“你爹爹不是說那謝紹是個端正寬和的君子嗎？”

“哪里端正寬和了，他分明就沒瞧上我！！”

宋書雪眉頭一皺，小臉都氣紅了，眼眶紅通通的，“還沒說兩句話呢，他便找借口離開了，分明是看不上我是庶女出身！！！”

“怎會如此？”

趙佩柔也跟著皺起眉來。

趙佩柔正準備詳問兩句，宋書雪小臉一皺，眼淚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看的她這個做娘的可要心疼死了。

“書雪別哭，同娘親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娘親讓你爹爹給咱們做主。”

宋書雪哭的一抽一抽的，三言兩語把事情經過同趙佩柔說了。

趙佩柔也跟著攥緊了帕子，眼中先是閃過惱怒與羞恥，隨后便是濃濃的歉意與心疼。

“都怪娘，若娘不是宋府的妾室，是你爹爹的正妻就好了，你便也不用受大房那等屈辱。”

女兒越哭越兇，撲在她懷里一個勁兒的掉淚，趙佩柔抱緊女兒安撫，一口銀牙咬的緊緊的。

陸筠心竟然讓她的女兒這么攪壞書雪的好事，就別怪她日后與她作對！！

母女倆心情都不好，正好春日里頭花開的正好，在院子里憋著也是煩悶，正巧前幾日宋向山的月俸下來了，母女兩個便坐馬車去街上選布料準備制兩身新衣裳。

這家布莊是整個盛京最受歡迎的，江南那邊的綢緞莊剛產出來什么好布料，都是先送到這家布莊，盛京里的世家小姐夫人也都喜歡來這里挑選。

母女兩個挑選著布料，春日里頭，新樣子很多，挑的眼花，店小二伺候著二人喝茶歇息，將江南新送來的布料全都不拿出來在二人面前過了一遍。

“夫人、小姐，咱們布莊是李員外底下的產業，各種江南的料子應有盡有，二位只管放心，但凡是咱們這沒有的，其他地方一定沒有，咱們這兒有的，其他地方也不一定有。”

宋書雪瞧著這些布料，神色才稍微緩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