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

柯竹表露出疑惑的神情，但當她仔細回憶一番昨晚的經歷后，還真想起來一道符合描述的聲音。

這是在那條小枯葉錦蛇出現之前，在森林中驟然響起的一道尖銳啼鳴，而她恰好因此嚇的不輕。

此時回想起來，她頗覺得有點惱怒，抬頭看向頭頂鳥窩的視線帶上了些許惡狠狠的意味。

“咋的，想給這鳥巢摘下來了？”

方禹打趣一聲，這時她留意到柯竹一直掛在身側的短弓，慫恿道：

“不如試試，看能不能給這鳥巢射下來？”

“這……到也沒必要。”

柯竹搖搖頭，她若真去做了，也只是純粹泄憤而已，除此之外并沒有任何意義。

畢竟射下來的只會是鳥巢，里面的林啼鳥幾乎不可能中箭，至于說可能存在于巢中的鳥蛋，這個高度掉下來時必碎無疑。

他倆總不能趴在地上舔鳥蛋破碎后流散開的蛋液吧。

“對了，既然你說這林啼鳥是發現危險后才會作出預警，那這兩只昨晚是遇到危險了？”

“對的。”

方禹走到鳥巢所在的樹干前仔細觀察，果然在樹皮上看到表層被刮掉后留下來的印子。

順著這個痕跡，他在附近的地上收集到幾縷暗紅色的毛發，湊近聞甚至還隱約能感受到狐臭。

“我沒猜錯的話，昨晚大抵是一只林狐發現了這處鳥巢。”

“林狐？”

柯竹頗感驚訝：

“這地的狐貍還會爬樹？”

“何止。”

方禹搖頭道：

“它們不僅會爬樹，而且技巧相當高超。當然，即使如此還是沒能瞞過守夜的那只林啼鳥，現在看來大抵是沒能成功飽餐一頓。”

“林啼鳥的叫聲不僅能提醒同伴，同時也是在向捕食者傳達‘你被發現了’的信息。因此在聽到這聲啼鳴后，大部分捕食者都不會繼續嘗試，畢竟繼續下去只能是浪費體力。”

“可惜昨晚發現這鳥巢的是只林狐，它們是機會主義者，一般沒有耐心留在這里，咱兩想抓狐貍是沒機會了。”

“相反，如果發現這鳥巢的是灰頸蛇，它們則很有可能在被發現后假裝離開，實際上繼續蟄伏在樹根附近，等白天林啼鳥離開后去偷吃鳥蛋。當然，機會到了直接吃林啼鳥也是有可能的。”

“走吧。”

方禹擺擺手，柯竹連忙跟上。

兩人離開營地時剛剛日出，一般來講蛇類的活動大概是在日出一段時間后，畢竟它們需要給身子預熱。

因此兩人在林子里逛了一會兒，卻一直沒能找到目標。

又過去一段時間，兩人終于在一棵大樹上發現了今天的第一條蛇。

“小心。”

柯竹的提醒聲適時響起，方禹跟著自己這位同伴的指示抬頭望向不遠處的樹枝，一條青斑蛇正沿著樹枝舒展開來，愜意地承接著從樹葉間灑下來的陽光。

“可惜是青斑蛇。”

方禹只看了一眼就判斷出這絕不是自己能夠到的高度。

于是兩人繼續前進，只能說不愧是人跡罕至的森林深處，沒一會兒功夫又看見一條。

“是灰頸蛇。”

這回兩人同時發現目標，這條灰頸蛇并未藏在隱蔽的角落，而是盤踞在一根倒木上，從模樣來看似乎是在挖倒木表面凹坑中的甲蟲。

“這灰頸蛇過得也不咋樣啊，竟然還得來扣蟲子填肚子。”

方禹同情地輕嘆一聲，緊接著握緊捕蛇桿靠近過去：

“既然過得不咋地，我干脆幫你超脫了吧。”

柯竹：“……”

方禹很輕松就捉到了這條灰頸蛇，而這已經是他們進入森林深處后的第三次收獲。

“還差四條就可以回去了。”

他略作感慨，該說不說風險果然伴隨著機遇。換在森林外圍，兩人轉悠一天還不知道能不能有所收獲。

大概半小時后，兩人捉到了下一條灰頸蛇。

這回是在灌木叢根部的枯葉堆中，與昨天的境遇十分相似，得益于柯竹的危機預感才化險為夷。

在這之后兩人的運氣似乎有所下降，等到中午十分才又有收獲。

“別動！”

柯竹的提醒短促有力，而方禹幾乎是在聽到后條件反射般靜止住身形。

但與之前不同，這回柯竹并未第一時間指出危險感來源。

“在哪個位置？”

方禹出言詢問，而柯竹猶豫了一會兒，才不確定地指了指兩人不遠處一株奇形怪狀的樹木。

這棵樹表面分布著許多尖刺，儼然正是兩人第一次進入森林捕捉蜘蛛時遇見過的鬼刺樹。

“危險來自這棵樹？”

方禹眉頭一挑，硬要說倒也說得過去。

但柯竹卻不太肯定：

“感覺不像。”

說著她靠近幾步，繞著這鬼刺樹轉過半個圈后忽然驚叫道：

“找到了！”

方禹連忙跟上，然后在這棵鬼刺樹的背面發現了相當詭異的一幕。

鬼刺樹樹干中間，一只蚊蝠正將口器刺破樹皮吸取汁液，在它下方，一只樹隱跳蛛同樣在緩緩移動，目標不言而喻，似乎下一個瞬間便能高高躍起將這蚊蝠抓住。

但很顯然，危險不會來自這兩位。

于是方禹將視線上移，卻發現就在這蚊蝠上方，一條小臂長的細蛇正緊貼著樹干蟄伏。這小蛇有著黑褐色的偽裝色，除此之外，仔細看還能發現一道道細小的銀紋正沿著外皮不規律分布。

“這是什么蛇？”

柯竹好奇問道，根據她的判斷，這顯然不是兩人遇見過的三種蛇中的任意一種。

“細銀紋蛇，是這森林里體型最小的蛇類。”

說著，方禹伸出自己胳膊以做對比，這蛇甚至還沒他小臂長。

“不過雖然體型小，這家伙毒性可不輕，你且看著吧。”

方禹用眼神示意了下這小蛇下方的蚊蝠。

于是在柯竹眼中，這小蛇倒是一動不動，而底下那蚊蝠不僅沒有發現這小蛇的存在，同時對緩緩靠近的樹隱跳蛛也不知情。

終于在靠近到足夠距離后，樹隱跳蛛用力一跳，目標直指頭頂的蚊蝠。

可就在蜘蛛鎖住蚊蝠的一瞬，更上方的細銀紋蛇同樣動了起來。

它的目標赫然是正準備進食的樹隱跳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