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猶豫,岳泠夏去找虞政,只要在書舍后院地窖找出火藥原材料,就是一個大的突破口,代表自己沒白來。
依靠這個,總能在親戚朋友的盤問中,找出線索。
行動總有軌跡,不可能步步都把痕跡擦去,書舍老板是個聰明人,不然不會搗騰火藥,只是聰明人有個恃才傲物的通病,長時間平安的話,自然會放松警惕,覺得沒誰能發現他的伎倆。
虞政一襲棕灰錦袍,腰系從棺材里帶出來的白玉麒麟玉佩,正在和事身著褐紅官服的京兆尹甘馳,還有大理寺正卿周煥清小聲交談。
書舍里,都是穿梭的衙差們,到處翻找搜查。
岳泠夏偷摸走向離她最近的侍衛,悄聲一番后,朝對街窄巷的馬車停放處而去。
虞政端著杯才買的甜飲子鉆進來,岳泠夏邊喝邊說,聲音盡量到最小。
把聽到的和盤托出后,叮囑,“避免把我這技能告訴更多的人,以免節外生枝。”一杯飲子,已經下去一大半。
虞政看著杯壁頷首,“自是,你且去人群中貓著,不要脫離侍衛的視線,我親自去找。”
岳泠夏手背擦嘴,虞政塞條帕子給她,想要提醒幾句,最終還是沒開口。
他漸漸已經習慣岳泠夏并不淑女的某些毛病。
甘馳是個好八卦的,對于岳泠夏的身份,只知道是和太上皇一起回來的女伴,好奇得很。
這會兩人躲馬車里,也不知在做什么。
總不會是在交流案情,真要慧眼如炬,就這么一會能有線索,他定要佩服的五體投地。
眼睛不由朝圍觀的人群后的一處窄巷口多瞟了幾眼。
那里有馬車,也有陛下特意派出來,比陛下還年輕的太上皇。
虞政先下來,徑直朝書舍后院去。
岳泠夏等了會才下來,直接再次鉆進人堆里,當看熱鬧的路人。
果然,虞政在后院西北角院墻的一處被腐葉草蓋住的石板底下,發現一處地窖。
找到不少引線、篾刀細鐵絲等工具,以及硫黃、硝石和草木灰。
還在一處隱蔽的墻壁神龕里,找到一本記錄制作多少,運出多少的小冊子。
眾人嘩然,甘馳更是驚愕的下顎都快合不攏。
五體投地沒有,就是覺得很邪性。
太上皇果真不是凡人,難怪返老還童。
這么多人,這么多天,這么多輪,反復翻找,都是一無所獲。
可太上皇,只是巡脧一圈,便順利找到最關鍵線索。
深深作揖致謝后,知道依靠這起大案,在陛下那的分量,應該會增加。
岳泠夏沒在聽到關鍵性線索,這些七嘴八舌的人,說的全是針頭線腦的小事,和案件關系不大。
只是,左右兩個鄰居,和書舍老板關系不錯,從他倆下手,興許還能挖出些內幕來。
午時,虞正抽時間送岳泠夏回宮,路上都還在討論案情。
“這案子后面的人,不全是蠻戎人,應該是和后宮有緊密聯系的人。這兩方臭味相投,沆瀣一氣,想把大虞朝弄亂,甚至亡國。
這里邊,我剛回來也不熟,只能讓玄玄孫自己辦,有為難的,我在加一把氣。
還有虞茂那,最好多探聽一些,總感覺還有什么,是沒查到的。”
岳泠夏點頭,對于他放棄的那些自稱,很是滿意。
后宮每日都在上演宮心計,不僅兒女情長,應該還有家仇國怨。
從虞茂的心里尋找,應該是最直接有效的路徑。
畢竟,密謀交談時,如果身邊有個從小到大的傻子跟著,是最好的一種掩護。
岳泠夏手指挑簾,看街面店鋪一一閃過,樹葉搖曳,沙沙作響。
虞政手掌屈起,撫摸她頭頂,凝緊的眉頭,表示正在思考比較棘手的問題。
【關系朝廷危亡的事,勢必要雷霆萬鈞才行,忙起來,連陪伴夏夏的時間都沒有,真焦躁。】
指頭又摩挲幾下,好像在摸寵物狗。
岳泠夏任由他,她不太想管朝廷的事,她在思忖另一件事:虞茂這個熊孩子,會不會真的某一天發瘋殺人。
這兩天,有農活做,情緒很穩定,哪里都不去,連太淑妃來罵他撒氣,都躲在太監保全身后去,完全不理會。
可岳泠夏還是憂心忡忡,虞茂心底的佞氣不化解的話,終有一天會出事。
這就像懸在頭上的刀,不知哪一天,某一個節點爆發,砍殺肆意。
兩人互想心事,車內緘默,直到宮門口。
岳泠夏下車,虞政還在對她交代,“等把這個案子了結,孤··我陪你去踏青,天峰山,咱們多玩兩天。”
“好啊,帶上虞茂,讓他開心點。”
虞政還沒來得及接腔,不遠處有輛馬車停下,下來的是一身湖藍衣裙的虞悅,還有一襲淺綠的姜玉婉。
岳泠夏佯裝不見,和虞政揮手告別后,自顧自去找太監查驗令牌。
女人間,是非多,她一點都不想搭理這些皇宮貴胄,唯恐自己掉坑里,還渾然不覺。
“瞧瞧,和太上皇勾搭,眼睛就長在頭頂,不講婦德的小賤人。”
姜玉婉繼續咬牙切齒嘮叨,故意把聲音還放了些,“這來歷不明的女人,皇帝叔叔也不管管,皇宮,都被糟踐了。”
虞悅溫柔無比,就連辯解,也是細聲細氣,“不是這樣的,堂姐不要亂說。”
岳泠夏懶得聽她故意針對自己的惡毒言語,加快腳步,甩開她們一大截。
黃昏臨近,紅霞染紅墻頭竄出去的幾株薔薇,一只野貓扒伏,讓幾只蜜蜂,在身上繞來繞去。
岳泠夏回來后,玉串給她端茶來,說虞茂這里的花草全部已經拾掇清楚,他回他自己院子拿點東西后回來。
岳泠夏沒在意,以為無需多久,哪知一直到天擦黑,院門和廊廡掛起燈籠,都沒看到他打轉。
正在擔憂中,一道圣旨下來,是專門給岳泠夏的。
案情有進展,都源于她的功勞,賞賜白銀一千兩,布帛三箱,還有其他金銀首飾、玉擺件等。
雖然寶貝很多,岳泠夏就通過一次賞賜,成為富人。
可也算第一次給自己賺到好處。
消息很快,傳到后宮每個角落。
姜玉婉聽聞后,直接在皇后那里,好不顧忌的摔了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