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場驛使處檢查完乘令。
一道長長的階梯自金鱗腹部吐出,上面紋刻朵朵云紋、彩帶,美輪美奐。
陸關伸出手,輕拍了下階梯腳,頓時發出靈動美妙的音符聲,如高山流水,似陽春白雪。
他不禁贊嘆,“鑄造精美,結實牢固,這就是機關術士的厲害嗎,設計這家伙的人一定是個天才啊…”
祝九笑嘻嘻道:“這玩意不但皮實,速度還快,關爺有錢了送我一個吧。”
“好啊好啊,送十個都行。”陸關滿口答應,反正就隨口一說,明兒他就忘了。
登上階梯,他們來到了金鱗腹中。
一排排座位如長龍,白璧無瑕,精美絕倫,不少人已落座,陸關他們按照乘令的數字,找到了各自的位置,都在一起。
“哼哧,關爺,這玩意可真舒服啊……”
祝九一屁股坐下去,撫摸著座椅,手感溫潤如玉,清涼似泉。
為了更舒適一點,他身軀徐徐變化,縮小了兩圈,這下就算是橫躺著,也不會感到擁擠了。
陸關白虎兒他們好奇坐下,一陣撫摸打量,龍耀也習得《洪海巨靈九轉功》,學著祝九變小。
他們的到來,頓時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祝九后方,一男子歪嘴捂住鼻子,嫌棄道:“死豬玀,騷狐貍,臭驢子,還有個窮小子,這都是哪里來的妖魔鬼怪,真晦氣,驛使們都不管的嗎?”
白虎兒聞了聞自己,神色疑惑,小聲道:“…是香的啊…”
祝九與龍耀眸子一冷,齊齊轉頭,看得那人頓時發怵,朝著一旁招手大喊:“上使,上使,有妖怪打人了……!”
“誰要打人,哪個妖怪敢打人!”
被喚作上使的人聞訊而來,這人穿著身蔚藍色緊身袍服,腰間插有一根玄尺,散發著術士獨有的氣息,眼神凌厲如刃,毫不客氣的盯著祝九他們。
“大概是七品。”陸關略微估計,旋即及時出來,道:“大人,沒有妖怪要打人,也沒有規定說妖怪不能上金鱗,是如此吧。”
“是沒有,妖怪和人都可以乘坐金鱗。”上使眉眼一橫,掃了眼陸關,冷聲道:“不過,若是有妖怪敢在人族的地盤撒野,那我斷不會輕饒他!”
陸關想,這人可能將他也當成妖怪了。
還有,這個態度,很明顯是對妖怪們有偏見,人與妖若是起了沖突,他定然是偏向于前者。
“不會的,我們性情淳樸,絕不會無端生事的。”陸關成熟的像個大人,倒是讓上使微微詫異。
上使環顧四周,道:“我是這座金鱗的鎮守使,定會保護大家安危,有事喚我即可。”
上使走后。
那男子冷笑一聲,神秘兮兮的嘲諷道:“嗬,土包子,第一次坐這東西吧,待會有你好受的。”
轟隆隆……
一聲巨大的轟鳴響起,金鱗尾巴蕩出白色的煙塵,須臾之間,昂首拍翅,如一頭神鷹沖向天穹,神武十足。
“呀……!”
金鱗晃蕩,猛然顫動,白虎兒驚叫一聲,身子頓時騰飛,朝著向上方而去,還好陸關眼尖手快,及時一把抓住。
其實,他也有陡然飛升的感覺,不過被他強行壓了下來。
他瞅了眼祝九和龍耀,前者只是微微一動,竟然睡著了,后者不明所以,露出疑惑的神色。
“這是怎么回事……”
這兩個家伙竟然沒反應。
陸關掃視周圍諸人,他們都都這邊看來,哈哈大笑,這讓白虎兒一陣臉皮滾燙,將小腦袋埋進了肚子里。
原本活潑開朗的白虎兒,第一次進了城卻自卑了起來。
陸關也不知所措,他抓著座椅,屁股下有一股力量如倔驢一般,欲將他掀飛,沒有辦法,他只好調轉真氣,與其抗衡。
“唔,小狐貍,你按哪個……”
這時,旁側一個小女孩鉆過來,臉蛋肉嘟嘟的,她露著小虎牙,指了指座椅上的黃色圓圈。
小女孩家大人忙將她拉了回來,給屁股上輕抽了一巴掌,責罵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同陌生人說話,你倒好,還和妖怪主動搭話呢!”
陸關聞言愣了下,旋即側身,幫白虎兒按下那黃色的東西。
只聽“吱”的一聲,一道藤條從座椅一頭冒出,將白虎兒腰腹勒住,然后鉆進另一頭。
白虎兒紅著臉,身子突然穩住,她訝然道:“咦,真的好了耶。”
“好神奇的東西……”陸關如法炮制,藤條陡然鉆出,他屁股下面的力量瞬間消失。
“去了云州城,那里應該會有機關術士吧,我也要學這種術法!”
這東西他聞所未聞,如今第一次見,著實給他不小的震撼,怪不得朝廷要大興術法,如此手段的確驚人。
陸關搗鼓座椅,疑惑道:“金鱗巨大,他是死的,是怎么能飛行的呢……”
龍耀頗為不屑,嘀咕道:“一個破木投疙瘩而已,除了大點,也沒什么厲害的,遲早壞掉,哪天掉下去就摔個粉碎。”
話音落下。
金鱗忽的劇烈震顫,發出一道道刺耳的嗡鳴聲。
“發生什么事了……?”
“不會要出事吧,我聽聞,半年前鄰縣就有一尊金鱗墜毀了!”
“莫要惶恐,大家莫要慌張……”
一名上使走來,安撫道:“大家莫慌亂,只是遇到了雷云,操縱金鱗的術士已經避開,即刻就好,大家切勿擔心。”
“雷個屁,外面朗朗乾坤,萬里無云,看不見么!”
一名男子騰得站起來,掌心竟有真氣浮現,看來是名修行者,他大罵道:“老實道來,到底怎么了!”
這時,又一名上使快步而來,附耳說了句什么,原來的上使神色大變。
那名修行者看在眼里,當即掙脫藤條,沖向上使,拳頭表面真氣鼓蕩,冰寒刺骨。
上使眸子里閃過一絲狠厲,嘴上喊著“不要胡鬧”,手中已抽出了黑色長尺,棱角如峰,勁道十足,只見兩名上使合力而上,頓時將那名修行者擒住。
彭!
黝黑長尺染血,那名修行者腦袋開花,神色驚愕。
其中一名上使掃視四周,漠然道:“膽敢擾亂秩序者,殺。”
這與之前的和善截然不同。
尸體擺在眼前,血腥撲鼻。
眾人心頭一顫,不敢再喧囂。
轟隆……!
一聲巨響。
金鱗側身陡然裂開一道口子,風一股腦鉆進來,力道強勁,人群慌亂,若非有藤條鎖住身子,不少人恐怕已經被吹飛了出去。
咔嚓……
砰砰砰……
金鱗身軀仿佛遭受神錘敲擊,須臾間,冒出了十余處腦袋大的洞孔,而且在朝著四周擴散。
一道道裂紋如索命符,不斷抨擊著眾人心臟。
“快看,他們跑了!”
只見方才兩名上使踏出,手里拋出一枚木匣子。
那木匣子咔咔張開,變化為一尊飛舟,兩人縱身一躍跳上去,不過瞬息便消失在天邊。
“這狗官差,把咱們拋下不管了,還說護我等周全,保咱們安危,不要臉,我要去州府告他們,我要去神都告他們!”
金鱗大塊破損,木片隨風飛舞,綁在眾人身上的藤條也寸寸崩壞,化為碎屑。
霎時間,數十人被風卷起,飛向天穹,如一個個折了翼的麻雀,大叫著下墜,絕望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