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馮遠章的運作下,陸關很輕松就進入了浩然宗,不過是外門,他領了衣服,兩套素白長袍,上面繡著朵云紋,且頗為合身。
三日后就是外門大比,他一個金丹境在一群筑基之中比斗,根本毫無壓力。
當天下午,陸關分配到一處單獨院子,然后有弟子告訴他,外門大比已經有人幫他報了名,只需在三天后按時參加就行。
陸關知道,這應該是馮遠章的安排。
祝九隨他一同住在小院里,好奇道:“關爺,聽說你見到了那姓馮的,你們竟然沒發生沖突?”
“沒有。”
“不對啊,關爺,沒發生沖突,你還入了宗門,而且,咱們還有單獨的小院,這不合理啊……”
祝九得知。
當日那馮師兄已經回到了宗門,聽一眾外門弟子說,對方地位還不低,竟然是掌門坐下弟子,這可給他嚇了一跳,他們如今來到浩然宗,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他盼望著不要遇到對方,浩然宗這么大,應該不會遇到吧……
當時,他又聽萬秦說,對方就在青木殿中,這讓他頓時血脈飆升,心頭狂跳。
他還以為兩人要打起來呢,正猶豫要不要進去幫忙,片刻后,陸關出來了,說成功進入浩然宗了。
之后,他們領了衣袍,然后就來了這里。
按理說。
陸關是外門弟子,是沒有資格擁有獨立小院的,絕大多數弟子都是住在規定的地方,四五人一間房,擁擠又喧鬧。
不過,他不知道,陸關與馮遠章達成了協議,如今住的好一點很正常,不值得驚訝。
——
馮遠章沒有急著回內門,他在外門也有住處,待到夜色降臨,趁著四下無人,他來到了一處僻靜之地。
崖邊。
皎月懸再天邊,灑落無數清輝。
夜風清暢,迎面撫來,讓人神清氣爽。
眼前是一名黑袍男子,將身子裹得嚴實,臉上帶著花狐面具,只露出一雙眼睛,根本難以窺測出真面目。
“我已經安排好了,那人叫木青書,到時候你可以去看看深淺,若是不成,我再另尋人選。”
馮遠章看著對方,靜靜開口,“對了,婉兒還是沒有消息嗎?”
“沒有。”那黑袍男子聲音粗沉,馮遠山想聽出其真實身份,但很難。
那日。
他被師傅馮清源和林長老堵在房間質問,尤其是馮清源,看那架勢,差點就要當場廢掉他,還好林長老還算冷靜,稱調查清楚再說。
面對師傅與那個作證弟子的指認,他百口難辯。
最后,馮清源提出讓莫虛成前來使用《望紅塵》,說白了就是搜魂。
馮遠章雖然沒有帶林婉去后山,可他手里有師弟們的鮮血,盡管這不是他內心所愿,可他卻也脫不了關系,甚至責任重大,若是被師門知道,不死也得廢了。
馮遠章強壓心中忐忑,等待術法一脈莫虛成的到來。
可等了許久,莫虛成依舊沒有來,來的是另外一人,臉上帶著面具,據林長老說,莫師兄有所明悟,閉關了,恐怕得一個多月才能出來,來人是莫師兄大弟子,叫做鄧欠,深得其師本領,也可以窺探神魂,讓對方來也是一樣。
馮遠章第一眼看到鄧欠,還有些疑惑,宗門對著裝都是有要求的,對方一來沒穿宗門發放的衣服,穿的是件玄袍,二來,臉上還帶著面具,遮住半張臉,看不清真容。
其實,不止是他,馮清源也是微微蹙眉。
他好歹是一宗掌門,是一把手,莫虛成的弟子,竟然如此沒有規矩,他當即心中冷哼,但也沒有多說什么,畢竟如今有事要人家辦,就算要說教,那也得在事后。
馮遠章微微顫栗。
馮清源就在身旁,逃不掉。
他還在思索對策之時,鄧欠已經走了過來,一雙深邃的眸子看著他,過了幾息,對方轉過身,微微一笑,坦然道:“馮師弟沒有說謊,他昨晚,的確只是在門外見了林師妹一面,再無外出。”
鄧欠的話讓林長老釋然,同時又發苦,自己的孫女失蹤了,如今僅有的線索還出錯了,他心情復雜。
馮清源聞言點了點頭,旋即看向一旁弟子,也就是隨他們一起來的目擊證人,后者身軀顫抖,臉色慘白,嘀咕道:“我,我明明……掌門,可能是我看錯了……”
那弟子反應過來,如今說什么都沒用,只能認錯,也許可以留下一條命。
馮遠章可是掌門弟子,雖然在掌門六名弟子中排名最末,資質也是尋常,不怎么受重視,但不論如何,人家也是掌門弟子,誣陷對方,那就是打掌門的臉。
他這次本想著立功,得到掌門與林長老的青睞,獲取一點修行資源,萬沒有想到會這樣。
再者,他也沒有說謊。
他是真的親眼所見阿,同行如廁的弟子也都看到了,不過,他們并沒有來,就是害怕萬一不成,還將自己搭進去。
當時他沒有多想,看到林長老著急忙慌的樣子,他就知道,林師姐可能出事了,一心渴望功勞的他,這個時候跑出去,提供了消息,直指馮遠章。
馮清源神色漠然。
他也知道,一個普通內門弟子,不可能在他面前說謊。
而馮遠章應當也沒有說謊,鄧欠亦然,對方是術法一脈,他身為掌門都沒見過,馮遠章平日基本都在這邊修行,更不可能相識。
這種事情,沒有撒謊的必要。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有人冒充馮遠章,帶走了林婉。
值得一提的是。
不知道從何時起,馮清源越來越不喜歡馮遠章了,不論是長相還是性格,資質更是一般,他有點后悔當初收下這個弟子,若非魏師妹,他也不可能收下。
魏言是浩然宗梵凈殿殿主,是他的師妹,同時也曾是道侶,關系不錯。
對方當年外出歷練,帶回來一個小孩,說是逃荒路上遇到的,無父無母,見可憐就帶回來了。
魏言以自己只教導女弟子的緣由,將這孩子塞給了他。
馮清源未婚,因此也沒有子女,看到一小孩,當時倒也挺開心的,過了半年,覺得對方也頗為懂事,修行天賦他當時倒也不在意,便賜姓馮。
那時候,他的確是想當兒子養的,可隨著馮遠章一點點長大,他發覺,對方有點像一個人,雖然只是一兩分,可能性不大,那人也沒有后人,可就算如此,他心中已經有了芥蒂,自此之后,越來越不喜歡這個弟子了。
上次外出歷練。
七名弟子前往,只回來了他一個。
這本就值得考察,但由于身份特殊,再加上魏言和林景兩位長老出聲,還有幾位長老附和,他也就沒再追究。
如今林婉失蹤,矛頭指向馮遠章,他便親自前來問罪,是想著趁機將其逐出名下,畢竟看著也是窩心,還不如早點了斷。
可惜,他白跑了一趟。
馮清源瞥了眼那名弟子,漠然道:“惡意污蔑,居心叵測,去刑罰堂審一審吧。”
刑罰堂,誰進去都得掉層皮啊……
那那名弟子冷汗直冒,大叫著被人拖走。
馮遠章松了口氣,他又看了眼叫做狄欠的弟子,他知道,對方說謊了,狄欠根本就沒有施展術法搜魂!
他對這種術法有過了解。
使用時,另一方也能感受的到,可他方才一點感覺都沒有,顯然,此人有古怪,但他卻也不能揭穿。
如此也好,他此次安然無恙,破廟的事也可以隱瞞下來。
不過。
事后他回到房間,夜里收到一封秘信,內容大概是,他如今欠下對方人情,得幫人家一個忙。
他看到最后明白了。
對方是沖著三月之后的兩脈大比而來的,要他爭取兩個出戰名額,然后輸給術法一脈,還有,對方表示,其手上有他的秘密,具體是什么,對方沒有說。
馮遠章心頭一跳,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
他想逃,逃出這個地方,逃出浩然宗,逃出十萬大山,逃出通州,隱姓埋名,重新生活……
可惜。
那人預測到了他的心思,說會密切注視他的一切,不要有逃走的心思,若是發現,就將秘密公之于眾。
當然,如果按照對方的要求照做,此事過后,他想干什么都行。
馮遠章沉下心來。
師傅馮清源對他的疏遠他看的出來,魏長老雖然對他好,但自己如今深陷泥潭,不想牽連到對方,林長老是個好人,但在這事上不會幫他,畢竟,他的確是有罪,盡管被迫無奈。
除此之外。
偌大個宗門,似乎再沒有真正能為他說話的人了。
思來想去,他只能與那人合作。
兩個名額。
他將修為保持在筑基圓滿就可。
事實上,他隨時都可以結成金丹,他只是為了更好的沉淀,打下基礎,凝聚一顆完美的金丹。
不過。
另外一個名額有點難尋。
他看似與許多弟子交好,尤其是寒門弟子,可實際上,許多人只是在弱小時對他恭敬,結丹之后便開始獨立,認為修為上已經超過他,自己又不受掌門待見,沒什么實際權利,跟著也沒前途,因此,便很快轉投其他天驕門下了。
剩下的弱小弟子,他們雖然對自己表面上恭敬,十分謙卑,可那些人太弱了,根本不可能爭取到一個名額。
而且。
這個名額只能是筑基境的,金丹修為的弟子,不會聽他的話。
這就讓他有些頭疼了。
不得已,他只能來外門碰碰運氣。
好巧不巧,竟然遇到了“熟人”。
他知道,對方是云州來的,實力不可測,但顯露出的氣機不弱,他估計,至少有他的水平,再者,此人與那妖人共處一廟,竟然安然無恙,是那妖人大發慈悲,還是前者手段也是非凡?
他覺得,還是妖人大發慈悲的可能性大一點。
不論如何。
如今人找到了,以“木青書”的實力,進入內門沒有問題,對方也有求于他,對宗門更沒有什么歸屬感,只要獲得名額,打一場假賽就可以。
只是,他不知道,陸關已經是金丹修士了,要打也是打金丹境的假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