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浩然宗來了兩個人,準確來說,是一人一妖,不過,這妖怪卻有幾分手段,化了人形,藏匿氣息,尋常修行者倒也看不出來。
“道友,在下木青書,聽聞貴宗是這群山萬壑之間的修行圣地,于整個通州都是赫赫有名,途徑貴地,難免不生仰慕之情,不禁前來拜訪,可否容我二人進去?”
說來也苦。
那日雨夜后,陸關(guān)與祝九欣然折返下山,欲尋處城池,使用傳送陣回遂陽。
可讓他絕望的是。
他回到那處平川,然后隨意選了個方向,一路前行,不過片刻,他又走上了山路,放眼望去,群山萬壑,根本看不到頭,于是,他又折返,再尋一處方向,悶頭前行,毫無意外,依舊是踏入山路,無處轉(zhuǎn)圜。
這下他明白了。
這里的地形,就如一口盆啊,中間低,是一處平川,四周高高聳立,山峰險峻,如一堵又一堵天塹,云霧繚繞,一眼望不到頭,別說是人,就算是鳥雀都難以逾越。
“哎,若是龍耀在就好了,以他的氣力,就算飛不過去,但好歹能節(jié)省不少力氣?!?
整整三日。
陸關(guān)都在大山之中迷茫,如沒頭的蒼蠅,胡亂走動,。
所幸,這山里還有村落,有人家。
一日中午,炊煙升起,裊裊蕩在天間,祝九鼻子可是機靈萬分,這一下可好,讓他頓時興奮的化作原形,一頭大豬浮現(xiàn)眼前,在九爺?shù)囊I(lǐng)下,他坐在背上,朝著有人煙的方向前行。
途中,他們遇到一位上前采藥的老人家。
老人家背著竹簍,身子骨看上去頗為牢實,看到這一人一豬先是驚訝,旋即又釋然,以為他們住在山里的修行者,于是便主動問好。
陸關(guān)的確沒有隱藏真氣。
這山間草木繁盛,洞府遍地,再加上浩然宗似乎也離這里不遠,不然,馮師兄那些人不會出現(xiàn)在那里,看來,這山里面是有不少修道之人的,想來老人家也沒少遇到,因此才能如此淡定。
他跳下來,向老人家問好,然后又詢問出山的路。
老人家一笑,說這是十萬大山,別說尋常人,就算是修行者,沒個七八年也不可能走出去,而且山路崎嶇,也沒有主道,有些地方根本就道路不通,極容易迷路,走出去,太難了,老頭子他在這里七十多年了,也沒能識得全部路,更沒聽過,誰是靠著一雙腳走出去的。
陸關(guān)聞言愁苦。
老人家又笑著告訴他,這山里有一處宗門,叫做浩然宗,離這里也不算太遠,翻過十七八個山頭就到了,到了哪,據(jù)說有仙人手段,可以從這山里出去。
陸關(guān)明白了,老人家說的應(yīng)該是傳送陣法,這對普通人來說,的確是仙人手段。
他謝過老人家,跳上祝九背上,坐在上面,按著其指引的方向前行,翻山越嶺。
一路上猛獸出沒,蛇蟲橫行,若非他們有一身好本領(lǐng),恐怕還真抗不過來,苦,太苦了……
歷經(jīng)三日,他們終于來到了浩然宗山門前。
那馮師兄,似乎就是這方宗門的弟子吧,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回來。
同時,他又想起狄歡,“你日后來一趟浩然宗,或許可能明白?!?
他本不想來這里的,可命運弄人,如今還不得不求著人家進入這里。
“道友,我看你頗為眼熟,有點像我兒時的玩伴,這是村里長輩托我?guī)У模闱魄?。?
守山弟子雖然只是個筑基初期修士,但人家嘴上很硬,言之鑿鑿,非我宗門弟子不得進入,就算是馮師兄的朋友也不成。
沒錯,在第一次被拒絕后,陸關(guān)搬出了馮遠章,可惜,對方不買賬,還給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陸關(guān)明白,這都是借口,只能說那馮師兄面子不夠,想必在宗門也沒什么地位。
他不知道。
這種事守山弟子見多了。
時常有人前來,說哪位長老,哪位執(zhí)事是他們的長輩,親戚,甚至連掌門也不放過,時間久了,他也就一個都不相信了,通通拒絕。
見眼前這人還挺上道,袋子里的東西靈氣不斐,應(yīng)當(dāng)幾顆靈石,這是修行界的硬通貨,看分量還不少。
他眼簾一抬,輕道:“恰逢今日宗門祭拜上神,沐浴神恩,是喜事,掌門允許外人入山門參觀,不過你得登記信息,還有,一些重要之地不得前往,否則后果自負?!?
陸關(guān)與祝九進入其中。
守山弟子打開袋子,當(dāng)即愣住,這…似乎不是靈石啊……
陸關(guān)給是魂石,他可沒那么多靈石,不過如今身上魂石卻是不少,去了一趟陰庭,這玩意拿了許多,反正都差不多嘛,魂石對修行也是大有裨益的。
浩然宗地界頗大,建筑宏偉,亭臺樓閣遍地都是,陸關(guān)找了一位弟子打探,得知宗門占地上千畝,分為內(nèi)外門,其中內(nèi)門擁有一宮,二殿,四房,三十六峰,外門就寒酸許多,只有一處廣場,其余的都是山峰,林木之中,有不少院落,那是外門弟子的住處。
他如今所處的地方,正是外門地界。
那名弟子說,外門地位低,但占據(jù)宗門七成地方,而且弟子也是眾多,遠超內(nèi)門弟子,不過,內(nèi)門雖只占三成地,但靈氣磅礴,九成修行資源都在其中。
他們外門弟子數(shù)萬,每年都爭相搶奪一百個進入內(nèi)門的資格,可以說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競爭非常激烈。
陸關(guān)釋然。
看來,浩然宗大部分都是外門弟子啊,那些厲害人物終究是少數(shù)。
得知陸關(guān)是外面來的道友,要尋求傳送陣法,看顯露出來的氣息,似乎還不弱,這名弟子也是頗為客氣,帶著他前往外門執(zhí)事殿,見到了一名執(zhí)事。
執(zhí)事看了那弟子一眼,點了點頭,說了句好。
陸關(guān)也是故意為之,他如果沒頭沒腦的尋找,很難找到正確的地方,倒不如直接讓人帶他來。
他一個陌生修行者,進入宗門,必然會引起其他弟子注意,那名弟子也是如此想的,還能得到執(zhí)事好感,何樂而不為。
陸關(guān)將氣息控制在筑基中期。
執(zhí)事是個瘦小男子,八字胡,看起來很精明,他坐在椅子上,瞥了眼來人,這兩個家伙倒是不弱,一個筑基初期,一個中期,在外門數(shù)萬弟子中算是頂尖了,可惜是外來的。
他不咸不淡道:“原本你是不需要來這里的,不過,我聽說你要尋求傳送陣法的幫助,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來這里了?!?
“方執(zhí)事可有辦法?”
陸從從那名弟子的稱呼中,得知了對方的稱呼。
方執(zhí)事翻了個身,翹著腿,看起來無精打采,慵懶道:“我哪來的辦法。”
陸關(guān)神色一閃,很懂事的遞上數(shù)枚靈石,“方執(zhí)事,晚輩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方執(zhí)事感受到一股飽滿的真氣蕩來,他心神一振,眸子陡然亮起來,滕的起身,干咳幾聲,一邊笑著,一邊將銀子收入囊中。
“呵呵呵,小兄弟,你這是做什么,我方某人只是個小小外門執(zhí)事,沒什么權(quán)利,那傳送陣可是稀罕物,由李長老看守,我有心也無力啊……”
陸關(guān)心中冷哼,還嫌靈石少?
他沒有繼續(xù)掏出靈石,露出一股氣機,只是笑道:“方執(zhí)事一表人才,怎會幫不了晚輩呢,不如您再想想,如果真幫不了的話,那就將靈石還給我吧?!?
感受到那股冰冷如蛇的真氣,方執(zhí)事愣了下。
這小子似乎是個愣頭青,他也不過是個筑基中期,一打二沒勝算啊,就算他背后有宗門,這兩家伙打了他,也必然會受到嚴厲懲處,甚至丟掉性命,可前提是,他已經(jīng)挨了揍啊……
得不償失。
靈石斷不可能還回去,拳頭也不可能挨的。
這幾塊靈石,抵得上他一年多的收入啊。
靠著這個,他可以沖擊筑基后期,再努力兩年,說不準還可以結(jié)成金丹,到時候,就算進不了內(nèi)門,那他在外門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了。
想著美好前途。
方執(zhí)事心情大好。
他頓了頓,旋即笑道:“這樣吧,碰巧晚上李長老請我吃飯,兩位隨我一起,我將李長老引見給二位,到時候你們同他細聊,如何?”
“可以。”
陸關(guān)應(yīng)了聲,算這家伙識相,他如今魂力強盛,堪比幽都閻羅,陰庭天王,他一個念頭,眼前這家伙就可以變成白癡。
旁人也抓不到他行兇的把柄。
不過,在沌風(fēng)之地一戰(zhàn),吸收楚江王的魂力如今所剩不多,不及巔峰的一半,如今回到陽間,更受制衡,恐怕,也只能同金丹后期的修士碰一碰。
至于元嬰,他不會是對手,不然他早就闖進內(nèi)門,與浩然宗掌門坐而論道,讓其為他開啟傳送陣法了。
他可以感受到,這山頭上,有不少強大的氣息,有可能是修行者,也有可能是神兵法寶之類的,總之,擅闖是絕對不可行的。
就算如此,給眼前這家伙一個教訓(xùn)還是不難的。
方執(zhí)事找了個理由離開,讓他們戌時在這里等著就好,到時候,引他們?nèi)ヒ娎铋L老。
陸關(guān)應(yīng)了下來,同時笑道:“不見不散,對了,方執(zhí)事,你可認識馮遠章道友?”
方執(zhí)事一笑,道:“馮師兄可是掌門弟子,我只是聽說過,還未見過,怎么了?”
“哦,馮師兄與我是好友,不過我無法聯(lián)系上他,因此,傳送陣的事就勞煩你了?!?
陸關(guān)希望對方不要懈怠,同時訝然,馮遠章來頭竟然不小。
方執(zhí)事滿口應(yīng)下,動身離去,他心中譏諷,如果真認識馮師兄,還能可憐巴巴在這里求他?
一個臭散修,還裝豪門子弟,這種人他見多了,可悲。
陸關(guān)與祝九沒有走遠。
一下午就在附近游走,看到了不少外門弟子,還與數(shù)人交談,通過這些人他了解到,外門大多都是通州其他地方來的,有許多還是氏族弟子,不過,估計應(yīng)當(dāng)只是小家族,不然也不會只是外門弟子。
同時。
他得知,這些人都是通過傳送陣法來的,地方縣里有傳送陣,大部分都可以直達浩然宗,少數(shù)得中轉(zhuǎn),不過,整體而言還是頗為方便。
可以看出,浩然宗在通州還是極有實力的,地位不低。
據(jù)說,宗門有十余位元嬰。
至于宗門珍寶,那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因為每一代中,至少都會出現(xiàn)十多位元嬰,等他們死去,生前的功法,寶物都會流傳下來,要么給他們的子女,要么給他們的弟子,一脈相承,薪火相傳,也鑄就了如今浩然宗的繁盛。
時間過得很快。
日暮西山,天邊云朵被點燃,火燒天穹,壯麗非凡。
余光點點撒在山間,戌時到了。
陸關(guān)與祝九按時達到約定好的地方,一炷香過去了,方執(zhí)事不見蹤影。
“關(guān)爺,那家伙不會是跑了吧?!?
陸關(guān)搖頭,“應(yīng)該不會,再等等?!?
半個時辰過去了,夜幕徹底降臨,祝九憤然道:“關(guān)爺,我看八九不離十了,那臭寂吧是爽約了。”
陸關(guān)眉頭微簇,坐在亭子一角,手指敲打圍欄,沒有說話。
一個時辰過去了。
祝九實在等不住了,怒道:“九爺,咱們?nèi)ゴ蚵犚幌拢鞘裁蠢铋L老在哪里,我們直接找過去,順便找那姓方的算賬。”
陸關(guān)起身,他下午已經(jīng)打探清楚了,李長老是外門的長老之一,筑基圓滿修為,在外門權(quán)利不小,在千欒院,離這里不遠。
他頓了頓,起身
“九爺,走吧,去看看那家伙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