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里,司徒挽小心謹(jǐn)慎地跟在張昭身后,丫頭碧秋被張昭的侍衛(wèi)凌云制衡著并肩走,似有意不讓她打破主子的意境。
落日三分,司徒挽只敢在背后直視那高大修長的背影,他的走每一步都很沉穩(wěn),從容不迫,許是她看錯了,巷中拉長的影子中,竟感到有泛著深沉地落寞之相。忽然好奇,此時,他的表情應(yīng)該是寧和淡漠的模樣吧。可是他這般人物,身邊鶯燕無數(shù),怎會落寞呢?司徒挽被自己的想法給笑到。走了許久,也不知他是要帶自己去哪里,直到走的身子有些身軟無力,才敢于開口直問:“大皇子,您這是帶臣女去哪?”
張昭停下腳步,而司徒挽趁著這時則快步走向他前面,只身擋住了他的去路,此間不經(jīng)意的偷瞟看了他一眼,不是淡漠的模樣,劍眉星目之下嘴角微微勾著,似笑非笑的眼神卻冷的很,拋開其他,他真的生的極俊,書上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似乎有了眉目。且是那種不失陽剛的俊美。觀賞之余司徒挽行了個禮,柔聲祈求道:“今日多謝大皇子出手相救,這等小事私了就罷,就不必驚動宮中和伺武門了吧?”
“不必驚動伺武門,你的意思是要我親自審問你?”
張昭道,冷冷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
“不是,不是,臣女的意思是,今日之事,就當(dāng)作是臣女欠殿下一個人情,日后殿下若有用得著的地方,臣女必當(dāng)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司徒挽說著,便從頭上拽下一枚紋著梅花的簪子,雙手遞給張昭并附言到:“此物作為人情債的證件!”
張昭意味伸長的眼神里帶著幾分認(rèn)真的去看那枚簪子,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仿佛會說話,思索片刻后,不料幾絲嫌棄的語氣:“好土的簪子。”
“這……”司徒挽尷尬的抽回手,將簪子藏在身后,內(nèi)心腹誹,這人真是不知好歹!是人情債又不是情債定情之物,美不美的有什么關(guān)系?
下一秒,司徒挽就感受到風(fēng)一般的身影速移過她面前,自己整個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攔腰橫抱起,那手臂沉穩(wěn)有力,錮如鋼鐵,提她就像大雁提雛雞一樣簡單,一會兒就將她飛移到了另一個方向,此刻還在游離狀態(tài),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的額頭不經(jīng)意低在他的頸間,如蘭似麝的青蓮之香環(huán)繞她鼻尖。陌生男子的氣息侵入她口鼻,繞組脖間。
好香,這股香也讓她清醒自己現(xiàn)在身首異處,司徒挽剛想質(zhì)問張昭的這莫名的無忌無禮行為,就看到自己原來身處之處已經(jīng)被三支利箭沾滿,那四方梨轉(zhuǎn)地板上已經(jīng)四處裂開,可見此箭的功力,若是射在她的身上,她不敢想象后果。驚恐萬狀,呼吸起伏,不由得在他懷中縮了縮,四下肯定是埋伏了,她不敢輕易動彈。有人想殺她?抬眸恍惚間,便看到對面高頂上,蒙面人舉起弓箭手對著他們,看陣勢已經(jīng)是蹲了許久的時機(jī),司徒挽看過去時對方直接拉開了箭弩,一把利箭悄無聲息地筆直挺拔的飛來,這箭是對著他的后背射的,射中后頸必死無疑,司徒挽下意識地伸手去擋住他那毫無遮擋的后頸,嘴里已然說不出話來。
做了決定,她身子顫抖的閉上眼睛,這支箭今日如果射在她的手上,那日后張昭的斬刀說不定就不會落在她的頭上!起碼有了一份救命之恩在,以后就算司徒家落末了,不至于人人都敢擺上一道!她并不是真的想當(dāng)什么英雄救美,而是她太需要衡盛王的人情了!
她橫鐵著心等了半天,直到身子已經(jīng)發(fā)軟無力的泄下了,也沒有感到任何疼痛感,只感到掌心有一股很冷的氣流頂出,快把她的手給凍僵了。
她頂著寒冰摸了摸張昭的后頸,發(fā)現(xiàn)無礙,那只箭也沒有射中她的手?司徒挽猛然睜眼,那個放箭的蒙面人已經(jīng)被凌云降服,就近在眼前,一個眨眼的功夫,翻天覆地變化,方才的刺客,現(xiàn)在的欽犯!被重傷的他咧嘴似乎在笑,七竅流血,臉色模糊的跪在地上,十分嚇人。
“大皇子……出,出人命了……”
司徒挽聲如細(xì)蚊的道。面前就忽視多了個半死人,她害怕極了,她曾經(jīng)也以為死離自己很遙遠(yuǎn),直到自己忽然被下令絞殺的那一刻。
她才意識到,所有事情,好的壞的,都有可能即刻會發(fā)生,就跟這個人一樣!
“姑娘,有人要?dú)⑽覀儭彼就酵鞆膹堈训纳砩咸聛恚蛟S是想到了前世自己的死因,她對張昭也泛起了深深地寒恐之意。碧秋丟下東西跑過來將她扶住,已經(jīng)嚇得哭了出來。
“沒事了。”不知何時,司徒挽手中的簪子已經(jīng)掉落碎了一地。
凌云掐著那半死人的脖子,面目猙獰可怖的恐嚇道:狗東西,說是誰派來的留你全尸!
那半死人顯然是做好赴死的準(zhǔn)備,隨著他不屑不懼的眼神,只是嘴巴動了動,嘴里就有紫色的異物流出,凌云顯然沒想到睜大眼睛趕緊放開他,看到人死后,不免感慨,對著張昭道:“主子,是個死士,他還服了千紫丹!”
千紫丹這種毒,讓中毒者全身充滿劇毒,死后尸體被活人碰一下都會跟著中毒,到底是誰做的這么毫無后手?誰又敢青天白日的行刺他們?
“凌云,你和霄風(fēng)護(hù)送司徒姑娘回府!”
張昭沉起了眸子,森然的道。
“那你呢主子?”
凌云蹙眉擔(dān)心起來。
“無妨!”張昭淡然道,一臉陰霾,顯然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說罷,張昭走到司徒挽面前,低眸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炙熱的手掌撈起司徒挽冰冷的手,看著這雙剛才不顧一切護(hù)著自己的手,碧玉纖細(xì)的手指上若是留疤可就難看了,在司徒挽的疑惑驚詫的眼光中將腰間唯一一枚玉佩揮下放置她手中,學(xué)著她的語氣說道:“人情債,又多了一個,此玉為物證。”
“多謝大皇子。”司徒挽收了玉佩,抽回了手,他的手掌心很熱,可是司徒挽并不覺得溫暖,反而和他接觸的越深越發(fā)謹(jǐn)慎恐懼,或許是想到這雙手曾親自拋下令牌說將她斬首示眾,并誅她九族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