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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三面神

潛龍之會,最終還是決出了頭名。

只是那位來自道天宗,勝者組一場未敗的天驕,并未出現(xiàn)。

而從敗者組一路殺穿,來到?jīng)Q賽的尹風(fēng)鳴,卻在登上擂臺的這一刻,宣布棄權(quán)。

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七宗經(jīng)過商議,最終決定將兩人同時列為頭名。

尹風(fēng)鳴對此很不滿意,他認(rèn)為江源是毫無疑問的頭名。

但他無從反抗,于是他選擇了拒絕領(lǐng)獎。

道天宗那邊,則是迫切地需要這一個名號。

他們在此戰(zhàn)中損失慘重,道劍、道鐘不知所蹤不說,古長老壽盡而死,另外兩位長老也是元氣大傷。

這讓本就青黃不接的道天宗越發(fā)虛弱。

最終,顧清月替江源領(lǐng)下了這份“倉域練氣期第一”的名號。

給她賜予獎品的,是那位僅有十六歲,眉眼尚顯得青澀,卻已展露出絕代風(fēng)華的新任女帝。

為了民心安穩(wěn),武皇之死被隱瞞了過去。

六宗統(tǒng)一口徑為,武皇閉關(guān),傳位給寧王。

雖然眾人對于這個年紀(jì)輕輕的寧王登基,頗有微詞,但聽說是武皇親自定下的人選之后,質(zhì)疑聲也就逐漸消失不見了。

顧清月對于這位新任的女帝印象很深。

不僅僅是因為她那雙生有異色的雙瞳,更是因為其氣質(zhì)。

這很難描述,以不太嚴(yán)謹(jǐn)?shù)目谖莵碚f,就是她有一種運籌帷幄的氣勢,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想要關(guān)心的了。

她已經(jīng)向道天宗報備了長期的外出歷練。

她要變強。

快些突破元嬰境!如果還不夠,那就成就化神!

至少不能像這一回一樣,眼睜睜看著江源去搏命,最后消失。

哪怕她愿意相信江源沒死,也無論如何都無法忍受第三次這樣的等待了。

也許對于旁人來看,剛剛突破金丹不久的她,想要在短時間內(nèi)突破元嬰,無疑于癡人說夢。

但顧清月不這么認(rèn)為。

只要找到傳承里滄瀾魔宗留下的那個東西,她所修行的道心種魔大法就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完成飛躍!

到時……

“我來守護你!”

……

明域。

南沙村,山神廟。

身著粗麻短衣的少年跪在地上,在他面前是一尊有著三張人臉的神像,在搖曳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極為妖異。

少年面容微黑,五官倒是相當(dāng)端正,而在其手臂之上,小腿之上,都有著鞭打殘留的傷痕,有新有舊。

他額頭重重叩在灰石地板之上,發(fā)出沉悶的輕響。

“無所不能的三面神,請指引我!”

“請賜予我力量!”

他反復(fù)重復(fù)著這兩句話,用力磕頭,直到額頭之上血跡斑斑,也未曾停下。

忽地,神像之后,傳來一聲回應(yīng):

“你要力量做什么?”

少年驚喜無比,不敢抬頭:

“狼牙寨的賊人,屢次來返,他們宣稱,若是不能在半月內(nèi)湊夠錢糧,便要屠了村子,將女人都搶去做配種母豬!”

與之相對應(yīng)的是長久的沉默,直到少年心底那抹驚喜逐漸消散,墜入不可見的深淵谷底,化作更深的灰暗與絕望。

他猛地抬頭,聽到一聲嘆息:

“若不可敵,將他們引到這里。”

少年眼睛瞬間變得明亮,跪謝一番,便連忙小跑著離開。

而山神像后,坐著一個半邊身子化作泥塑的年輕男子。

正是被那少年祈禱聲喚醒的江源。

他揉了揉眉心,緩解了一下近乎撕裂的頭疼,方才查看起自身的狀態(tài)。

良久,他長嘆一口氣,苦笑不止。

只能用一團亂麻來形容。

下半身似乎因為在禁忌之海中浸泡了太久,而被嚴(yán)重侵染,盤旋著一股神秘的力量,連帶著血肉都化作了泥塑。

本該在丹田之中盤旋的靈氣全都被擠到了胸口之處,化作一片湖泊。

之前在黑山得到的五行靈根,似乎是因為后天所造,已經(jīng)被禁忌之力摧毀,不過其部分碎片,似乎被江源自己原本的靈根吸納,又提升了一截。

江源粗略感受了一下,靈根資質(zhì)應(yīng)該已經(jīng)超越了地靈根的上限,但是否到達傳說中天靈根的地步,尚不好說。

這也解決了之前讓他有些困擾的問題,關(guān)于五行靈根和地靈根的靈氣有些排異的現(xiàn)象。

現(xiàn)在倒是不存在了。

算是為數(shù)不多的好消息。

還有一個好消息是,在禁忌之海中,為了自救,他神魂幾乎時刻保持著“斷念尺”的狀態(tài),如今醒來時,竟然已經(jīng)不知不覺達成了神魂筑基的境界。

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滿足了天品筑基的所有條件。

但壞消息是,

他的丹田進不去了。

靈氣根本無法流動到下半身包括丹田之中,自然也不存在筑基的可能。

輕嘆一口氣,江源聽到了耳邊傳來透著虛弱的聲音:

“你就該死!混蛋!”

他抬眸望去,只見那尊神像之上,坐著一個紅裙少女,正以無比幽怨的目光看著他。

她的身子有些虛幻,就是一陣霧靄編織的幻影,只消風(fēng)輕輕一吹便會消散。

江源頓時就明白過來,季為了救自己,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他相當(dāng)真誠地道了一句:“謝謝。”

少女磨了磨牙,惡狠狠盯著他:

“你憑什么覺得我會救你!你知道那個鬼地方撈人有多困難嗎?!他娘的,我好不容易攢起來的一點本質(zhì),全賠進去了!”

這個問題,她必須要問。

“季”是真的不明白,江源憑什么敢把命賭在自己會救他上面?

最可氣的是,他還偏偏賭贏了!

江源微微一笑,便感覺到面上有些撕裂的痛感,他頓時收斂表情。

“無非是賭一把而已。單是你一路跟著我,屢次試著蠱惑我,我就已經(jīng)猜想,是否你不希望我死?”

“就不能是我喜歡看你絕望痛苦的時刻?”

季冷哼一聲,語氣冰冷卻沒有絲毫說服力。

因為她已經(jīng)救了,結(jié)果擺在眼前,任她怎么解釋都像是掩飾。

江源眼眸微動:

“所以我說,這只是個猜想。真正讓我敢賭一把的,在于道鐘。”

季眉頭微皺,臉上露出困惑之色:

“道鐘?”

江源目光篤定道:

“對!道鐘!哪有可能這么巧合?我剛進入禁忌之海,就碰巧撿到了道鐘,還恰好能護住我自己。

“這種巧合,只能解釋為,有人不希望我死。而這個人大概率是你。”

當(dāng)然還有最后一條,江源并未說清。

聞秋心死了,他也活不了。

既然道鐘只能護住一個人。去賭季會救自己,顯然比去賭季會救聞秋心,勝算要來的大得多。

季看著他一臉自信的模樣,只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臉上。

早知道就不救了。

要不是未來一千年后那位“季”需要江源,她才不救呢!

現(xiàn)在好了,為了救這傻子,自己的本質(zhì)都快被揮霍完了。

這還怎么干大事啊?

還不如早點提醒他,換個替死鬼呢!

就在季沉溺于懊悔之中時,江源放出神識,打量了一下這處空間。

自然而然地看見了這尊神像。

他陷入沉思,忽地問道:

“我們現(xiàn)在在哪里?”

季沒好氣道:

“我怎么知道?撈你出來差點把我都撈沒了。落點,自然不是我能決定了。不過禁忌之海的位置與現(xiàn)界有著對應(yīng),應(yīng)該不會跑到太遠的位置。”

江源點了點頭,又查看起神像的模樣。

在他的認(rèn)知中,倉域似乎沒有這樣信仰這么一尊神的勢力,或者說,信仰神靈的人,都極其罕見。

當(dāng)然,也不排除某種與世隔絕的深山中,存在著這樣的信仰。

但聯(lián)想到先前那個少年所說,有狼牙寨這種劫匪時常騷擾的話,這種可能性似乎又降低了不少。

看著看著,江源忽地將目光投向坐在神像之上的紅衣少女。

“這張臉,似乎和你有些像啊?”

季起初并不在意,可當(dāng)她仔細端詳了一番神像容貌之后,不由失笑:

“這下我知道我們在哪里了。

“這里是明域。”

她以一種頗為感慨的語調(diào)悠悠道:

“當(dāng)年三陽神宗在時,明域之人皆拜其為神,稱之為三陽神。直到覆滅之后,依舊有著不少人保留了信仰。

“至于這張臉,興許還真是我。

“畢竟過去這么多年,人們口耳相傳中,難免會出紕漏。將我這個罪魁禍?zhǔn)椎娜菝膊恍⌒娜谌肷裣瘢B同神的名號也變更為了三面神。

“還真算得上是一句,世事弄人。

“說起來,難怪離開禁忌之海后,會來到此地,興許也是因為這個神像與我之間,有著微弱的命運的牽引。”

江源了然,目光有些捉狹望向季:

“那這村子的人,是不是也算是你的信徒?”

季輕笑一聲:

“我又不需要信徒。不過你居然答應(yīng)了那個少年的請求,不怕他給你引來什么招惹不起的強敵嗎?”

江源嗤笑一聲:

“我留意過了,這個少年身上壓根沒有修行過的氣息,整個村子都沒有什么強者的氣息。

“會對一個凡人村莊去劫財劫女人的一伙匪類,能有什么強者?”

季略微一想:“也是。”

……

此后兩天,江源便在一直在努力試圖用各種方式來化解禁忌之力,收獲寥寥。

關(guān)于這方面,哪怕是季,也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如果是我全盛時期,倒還有些辦法,現(xiàn)在嘛……”

她話未說全,但足夠江源明白她的意思。

她現(xiàn)在就是一個觀賞性的咸魚。

又一次嘗試失敗后,江源眉頭輕挑。

山神廟外,傳來了動靜。

……

騎馬而來的悍匪,頭戴黑色頭巾,其上畫著一只猙獰的狼頭。

他們高高在上,并不下馬,俯瞰著跪伏在地的村民。

手中馬鞭隨意抽打著他們,如同驅(qū)趕牲畜,一陣張揚的歡笑聲在狼牙寨的賊人之間響起。

滿頭白發(fā)的老村長,拄著拐杖,被領(lǐng)頭的紅鬃烈馬揚起馬蹄,一腳踹在地上。

紅鬃烈馬之上的男子身材高大,右眼之上有著一道深深的刀疤,更為其氣質(zhì)添了兩分猙獰。

“爺要的糧食呢!銀子呢!

“還是說,你們打算拿女人來抵?!”

淫笑聲在他身后響起,有一道尖酸的聲音附和著:

“頭兒,我可看見了,有兩個女娃娃,水潤的很!”

老村長捂著肚子,對著這幾個與他孫子差不多大的青年,拼命磕頭:

“幾位爺!再寬限幾天!快寬限幾天吧!我們馬上就能湊夠了!”

刀疤男子嘴角咧開:

“我看你,是一點都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啊。”

他揮了揮手,散漫道:

“兄弟們,一個時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眾賊人嘿嘿一笑,騎著馬在人群中挑揀著目標(biāo):“謝謝頭兒!”

“我!我知道他把銀子都藏到哪里去了!”

眾人低頭之際,一個少年猛地起身。

他兩眼瞪大,手臂微微顫抖,大聲呼喊。

狼牙寨的賊人向他包圍過來,馬匹圍住了他,高高的目光向下投來。

滿頭白發(fā)的老村長雙瞳震顫,難以置信地望向少年。

他心中清楚,哪里來的銀子?

少年惡狠狠瞪了村長一眼,喘著粗氣,目光火熱:

“老不死的,你只想把銀子藏起來,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我們?nèi)迦耍 ?

隨后他帶著討好的笑,看向那位刀疤男:

“這位爺,我看到他把寶藏藏在哪里了,我?guī)銈內(nèi)ァ!?

刀疤男冷哼一聲,半信半疑。

他吩咐了兩個賊人看守著這群村民,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人跟著少年向著山神廟而去。

“你敢騙我的話,不單單是你會死的很痛苦,你們?nèi)迦耍紩驗槟氵@個謊言,而付出代價。”

刀疤男平靜的聲音傳入少年耳中,他汗毛豎起,一身短衣內(nèi)滿是汗水。

他強裝著鎮(zhèn)定,心跳如擂鼓,努力讓聲音顯得沒有那么奇怪。

“爺!我哪敢騙你啊!”

終于來到山神廟前,刀疤男卻拉住紅鬃烈馬,站在門外,冷笑著看向少年。

少年愕然:“爺,就在這里了。”

刀疤男皮笑肉不笑道:

“你,進去把銀子拿出來。”

少年額上滲出汗珠,腦子瘋狂開始轉(zhuǎn)動。

三面神說的是要帶過來,如果他們不進廟,會不會三面神不愿出手?

他不能賭哪怕一點點危險。

全村人的性命就在他身上。

他腦瓜子一轉(zhuǎn),突然有了辦法。

只見他緩緩走進山神廟,腳步突然加快,猛地向前沖去。

“媽的!這小子要跑!”

狼牙寨的賊人瞬間沖入山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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