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倉域，道天宗。

今日是初三。

身著藍白道袍的外門弟子們早早便排起了長龍。

依照規矩，他們今日可以領到本月的靈石。

新入門不足五年的弟子，一月五顆。

入門滿五年不足二十年的弟子，一月三顆。

入門二十年以上的弟子，一月一顆。

這很公平。

入門二十年，卻依舊無法晉升內門，說明資質有限。他們想要得到更多的資源，需要去冒險，完成任務。

而剛入門的弟子，實力低微，潛力也是個未知數，自然有著最好的待遇。

排了一會，終于輪到了江源。

今日負責發俸的是同為外門的李師兄。

這位李師兄資質不錯，入門不過十三年，就有著練氣八層的修為，有望在二十年期限前沖擊筑基，晉升內門。想來也是因此得到了上面的看重，將發俸祿的任務交給他。

在他身側是一位內門的師兄，身著藏青長袍，神態慵懶地坐在一邊，把玩著一個木雕。

“李師兄，我來領本月的俸祿。”

李師兄看了一眼江源的弟子牌，神色不變，丟出一個布袋。

江源接過布袋，只是一掂，就察覺到了重量不對。

輕了！

他當即打開一看，里面果然只有三顆下品靈石。

他面色微沉，強壓著怒氣，擠出笑容：

“李師兄是不是弄錯了？三個月前，還是您帶我入的門。按照規矩，我這個月應該還能領到五顆靈石。”

李師兄聞言小心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內門師兄，見對方沒有反應之后，膽氣更足。

他極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警告般瞪了江源一眼：

“規矩最近改了。凡靈根就是三顆靈石，不要再問了。

“況且以你下品凡靈根的資質，吸納靈氣本就很慢，一個月三顆靈石完全夠了。”

江源沉默，收起三顆靈石，轉身離開。

……

返回弟子房的路上，他隱約聽到其他人抱怨，說這次領到的靈石又變少了。

又有人回應：

“還不是因為這次新招的弟子人數太多，甚至連往屆不收的凡靈根都有不少，靈石份額平攤下來，少了也很正常。”

最先說話的人忍不住暗罵一聲：

“真不知道李師兄為什么要招那些凡靈根？二十年都到不了練氣中期的廢物，完全是浪費靈石。”

江源低著頭，加快腳步，匆忙趕回小屋，反鎖上門，才感覺那些暗中投向自己的充滿惡意的目光消失了。

看來李師兄那番說辭，還真不是作假，更不是針對自己一個人。

大家的靈石都少了。

甚至自己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既得利益者。

凡靈根，是滿足修行要求的最低資質。雖說可以修行，但對于靈氣的吸納轉化能力堪稱災難，只比純粹的凡人好一點點。

所以很多大宗門壓根不招收凡靈根的弟子，更別提像江源這樣的下品凡靈根了。

在其之上的五行靈根，甚至更高級別的地靈根，天靈根，才是他們追捧的對象。

某種意義上來說，凡靈根是最可憐的一種人。

他們見到了仙路的風景，很難像完全沒有靈根的凡人，安心過著人間百年的生活。

又受限于資質，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無望筑基，困死在這條求仙之路上。

能夠加入倉域正道七宗之一的道天宗，算是江源轉世而來后第一次走運。

至少從這點上，他對李師兄還是有些感激的。

修仙，修仙，對有些人來說，是通天坦途。

對江源這樣既沒資質，也沒背景的人來說，步步艱辛。

他從懷中取出一本筆記。

上面以漢字，寫著一條條駭人聽聞的秘聞。

【枯榮寺佛子以慈悲為名，卻無人知曉，為修成元嬰，他曾血祭了一城生靈，入他掌中佛國】

【邀月仙宮憐星圣女，渡心魔劫失敗了三次，因為她在練氣期時，為了爭奪外門弟子第一，暗中將好友“星”推下山崖，尸骨無存。】

隨便流露出去一條，都足以震動整個修仙界。

自打穿越以來，江源就發現每天子時，他都會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向他訴說著這世間種種秘聞。

其中有的無關緊要。

有的，足以震動天下！

為避免遺忘，江源將他認為重要的信息全部記了下來，貼身保存。

這個世界的語言文字和前世并不相同，所以他并不擔心有誰能看懂這個筆記上的內容。

只可惜，哪怕得到了這么多堪稱絕密的消息，對于他改變眼下的處境，卻一點幫助都沒有。

江源倒出布袋里三顆靈石，將其之前攢的九顆靈石，合計十二顆，一起放在桌上，不由輕嘆一聲。

還是不夠。

他指向筆記上一行。內容早已被他記得滾瓜爛熟。

【黑山向內五千里，有一處山洞，洞內有著一個欺天法陣，只需消耗大量靈石，可逆轉先天，重塑神奇。】

黑山這個名字，他暗地里打聽過，距離道天宗并不算遠。

不過其中常有陰風作祟，能將活人吹去皮肉，化作白骨。

傳聞甚至曾有金丹期的大能死在其中。

如果要進入，就必須趕在冬末。

那時有半個月的時間，黑山中會沒有陰風，可以安全進出。

真正難倒江源的，是“大量靈石”。

多少才算大量，江源不敢確定。

但十二塊，肯定不算。

他每個月正常修行就要消耗兩顆靈石。

三個月下來，攢了九顆靈石。

可現在一個月發的靈石又減少了，只剩三枚。

如果他正常修行，一個月只能攢下一枚靈石。

那距離“大量”，更是遙遙無期。

就算完全放棄用靈石修行，純攢，速度也只能和之前持平。

而且還會讓本就不快的修行更加雪上加霜。

思來想去，江源狠下心來。

“攢！”

反正就算用靈石修行，將練氣一層修到圓滿，恐怕都得兩年之后，練氣二層更是遙遙無期。

不如全都用來搏一個逆天改命的機會！

“靈石啊！靈石！怎么才能得到靈石呢？”

像是聽到了他的祈求。

這天晚上，秘聞如約而來。

【道天宗靈空峰后山，有一塊石碑。站在那塊石碑正面，從左向右數，第七顆樹下，有人埋了很多見不得光的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