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從哲的暗示下,浙齊楚黨紛紛推波助瀾。
不過片刻,東林黨偏袒方景榮仿佛已經落實了似的。
自萬歷三十九年京察開始,浙齊楚三黨就已經漸漸占據上風了。
東林黨本就處于失勢之際,朝中可用門人本就少之又少。
面對這種群起攻擊,他們還真應接不暇。
而這種情況下,朱由校即便有被方從哲利用之嫌,卻也不能直接站出來支持東林黨。
朱常洛已經和東林黨比較親密了。
他這皇長孫若再站在東林黨一邊,只會讓浙齊楚三黨更加不安的。
對這,朱常洛也想到了。
他反正已算是東林黨的擁護者了,也不差再給東林黨的說句話了。
就在眾人喋喋不休之際,朱常洛隨之道:“既然諸位有這懷疑,那就更應由大司寇去查了。”
“諸位共同監督,正好檢驗大司寇是否偏袒。”
“如何?”
這話一出,算是給東林黨解了圍。
而方從哲等人也沒打算通過這就把東林黨如何。
只要讓人覺著東林黨并沒有他們表現宣稱的那樣至高無上,其實內心也是存著私心的凡夫俗子就夠了。
水滴石穿。
有了這,總有一天能徹底瓦解東林黨的。
“殿下圣明。”
“大司寇掌天下刑罰,能留個公正無私的清名,朝廷也會更得百姓的信賴。”
隨著方從哲的表態,所有反對之言瞬間戛然而止。
不管怎么說,他好歹也是個首輔,這面子還是能有的。
眾人意見好不容易統一,朱常洛也隨即立馬,道:“那就這樣。”
“三法司和廠衛共同負責。”
“此事由誰主導盡早查清。”
“父皇那里那等著復命呢。”
不管由誰主導,方景榮肯定難逃其咎了。
總之,此事上東林黨損失可不輕。
而方從哲既敢利用他,那他也不能輕易就能罷休。
他好歹是個皇孫。
這些人能利用他一次,那就還會有第二次。
要不想再有第二次,那在第一次就得讓他付出代價來。
“父親。”
朱由校起身,道:“這股流民好像就是山東過來。”
“山東方面也奏報,赤地千里數月滴雨不下,好幾個地方盜賊迭起。”
“兒子以為還是應當從源頭解決問題方為上策,但凡鄉中有活命的機會,這些百姓也就不至于跑出來逃荒了。”
“兒子可以去山東賑災。”
這話一出,不僅是朱常洛。
其他人,也是一臉不可思議。
如今,貪污橫行舉朝腐敗。
凡有錢糧經手必被刷一道油水下去。
朱由校不過一個養在深宮的孩子,他能是外面那些官場老油條的對手嗎?
別看他們父子現在能坐在這兒代天子開朝會。
但,天子可從未真正信任過他們。
一旦他什么事情沒辦好,就不僅僅是他一人承擔責任。
朱常洛這太子怕也得擼了。
“賑災是必然的。”
“你還小,這樣的機會有的是。”
“你還是留在宮中好好讀書吧。”
對朱由校這種冒失之言,朱常洛也只當他是驕傲所致了。
“父親。”
“兒子以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實踐才是最好的老師。”
“要是連這些事情都能處理了,這可比留在宮中讀死書強多了。”
聽了這理由,眾人瞬間了然。
原來,朱由校這是不滿他們安排的先生。
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用這去換吧。
說到底,這皇孫還是太小了。
就他這手段,且得學習呢。
朱常洛雖沒多說,卻也覺著朱由校為了這太不值當。
只是他們父子畢竟是同一條戰線。
朱由校年紀再小,他也得多支持著他。
畢竟,很多事情得由朱由校經辦。
他這個當爹的,也得培養朱由校的公信力。
就在朱常洛考慮如何回應,既不傷了朱由校的面子,又能阻止他去賑災之際。
朱由校隨之,道:“父親。”
“兒子也深知自己年齡小,一人出去恐難以辦成這些事情。”
“亓詩教,亓給事中是山東人。”
“兒子以為可讓亓給事中隨兒子一同前往,兒子若有什么不懂之處可以直接與他請教。”
“等賑災回來,兒子想必會有進步了。”
聽了這,眾人才恍然大悟。
是他們錯了。
這皇孫年紀雖小,頭腦還真就不差。
讓亓詩教一同前往,有了功勞是他的,出了事那就是亓詩教的了。
尤其,知曉這事前因后果的方從哲以及張問達等人,他們更佩服朱由校敏捷的處事手段。
方從哲不過才剛剛利用了朱由校,朱由校轉頭就把他學生拉下水了。
最主要的是,東林黨人才從方從哲身上吃了虧,他們正憋著氣找方從哲算賬呢。
這個時候讓亓詩教去做這事兒,那無疑就是往東林黨手上送人頭。
望著朱由校臉上人畜無害的真誠,方從哲還真就不知該怎么拒絕了。
他畢竟才利用了朱由校,即便明知道有坑,這也根本就容不得他拒絕。
而東林黨看著朱由校,卻是越來越覺著這皇孫和太子一樣還是依附他們的。
如若不然,可就不會把亓詩教帶過去了。
尤其在方景榮之事上,八成就是為了給他們留出處置的機會的。
有了這兩代人,那他們反殺浙齊楚三黨不也就輕而易舉了嗎?
不等別人多說,張問達隨即站出,道:“臣以為甚妥。”
“反正山東的災情也需要有人去賑濟,亓給事中是山東人了解當地民情。”
“由他隨同殿下前往,想必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的。”
之后,汪文言也站了出來。
他可沒忘了,剛剛方從哲對他的咄咄逼人。
既然方從哲要趕盡殺絕,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隨著站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朱常洛也就更不能直接拒絕朱由校了。
只能,道:“孤知曉了。”
“孤會呈稟父皇的。”
有萬歷做擋箭牌,即便最后朱由校沒去成,那也能說是萬歷不同意了。
身在這個位置上,又哪有真正的傻子。
“是。”
“聽殿下的。”
朱常洛擺擺手,道:“那就先這樣吧。”
“孤會把這些呈稟父皇,有了旨意后諸位就可以著手準備了。”
在和這些人分開后,朱常洛便匆匆問道:“去山東的事情怎不和孤商量一下呢。”
臨時起意,哪有時間商議。
若非方從哲算計他,他還想不起來這呢。
“是兒子的錯。”
“父親別擔心。”
“兒子已經想好怎么做了。”
他又不傻。
不會為了報復方從哲而置自己于險境。
他在用這計策的時候,就已經想好去了以后怎么辦了。
至少,就他目前所想到的是不存在任何問題的。
至于其他的,完全可以去了后重新應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