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葉明和江澈等人，借宿在一處鄉野人家。

大概位置是在一處縣城外。

距離縣城很近了。

按照江澈的意思，他是想進城投宿。

但葉明果斷地拒絕了他。

“這年頭，各方勢力亂做了一團，城內，未必有城外安全。”

此言一出，江澈等人恍然大悟，直贊葉明遠見跟非凡！

借宿的這戶人家，一共兩口人。

一個七八十歲的老漢，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姑娘。

是爺孫倆。

晚飯的時候，葉明曾與老人閑聊過。

老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他家，原本是幸福的一家五口。

就在前幾日，妖魔忽然大鬧，擄走了他的孫子。

這還能有好？

必然是要成為要么盤中餐。

同樣還是在前幾日，縣衙中來人，說他兒子尋釁滋事，抓走了。

可他兒子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

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兒子被妖魔吃了，去報官而已。

這也要被抓？

老人不理解，準備第二天過去擊鼓鳴冤。

可惜，上天沒給他這個機會。

縣衙的捕快當晚就來了，話直接明著說的。

“五百兩銀子換你兒子的命，現在交錢現在放人。”

“現在若是不交錢，馬上把你兒子宰了。”

老頭也是個莊稼漢，一輩子也掙不了五百兩銀子！

他拿不出，捕快們當場宰了他兒子。

這還不算完。

他的兒媳痛不欲生，拿著剪刀想拼命。

捕快們開心極了。

當場五輪定位，把他兒媳給玩死了。

日出時分，老頭已然心如死灰。

他拿了一把柴刀，想去縣衙里拼命。

也正在此時，他那貪玩的小孫女，回家了。

看著孩子嚷嚷著餓，撲在兒媳的尸體上哭，老頭直掉眼淚。

不能死。

過得再憋屈也不能死！

不算全完，好歹還有個孫女吶……

老頭說的是他自身的悲慘，當時直接把江大公子聽哭了。

江大公子還問葉明：“葉兄，你不覺得悲傷嗎？”

“悲傷個頭，我只覺得氣憤！”葉明是這樣回答的。

當晚，入睡后，葉明躺在床上，腦子里翻來復去都是這件事。

“不成，這閑事我得管管！不管不解氣！”

翻身起床，葉明掐了幾個口訣，隔空問道：“到哪了你？快到點，趕緊過來幫我辦點事……”

話未說完，葉明聽到了激烈的敲門聲。

“開門！開門！”

葉明皺眉，翻身出門查看。

但這里畢竟別人家，他沒出聲。

站在院子里，扭頭一瞧，呦呵，好事兒的江大公子也出來了。

葉明多看了幾眼，感覺江公子的胸肌愈發大了。

不過，現在大門被人敲的咣咣響，葉明轉頭就把胸肌的事給忘了。

二人對視一眼，剛想過去門前查看。

此時，主家老漢慌慌張張跑了屋來。

“老鄉，這是咋了？”江澈急忙問道。

老漢慌里慌張的豎起手指頭，把聲音壓得極低。

“兩位公子莫要出聲，這都是慣例了。”

江澈疑惑不解，被老漢給推回了屋里。

“啊？別啊，這……”

江澈想問，但是被老漢把門關上了。

“你們快躲好，老漢來應對便好！”

處置完江澈，老漢折返回院子，把葉明也給推回去。

葉明用不著他推，早已經主動回屋了。

老漢面色蒼白，戰戰兢兢的站在了門口。

蒼老的手，只要輕輕一拉，這門就開了。

可是，老漢的手，哆里哆嗦，始終就是不肯落到門閂上。

“踏馬的！給老子砸開！”

門外的敲門聲忽然停止，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大罵。

老漢頓時慌了神。

“別砸別砸！來了來了！”

再不情愿，這門，也還是開了。

十來名身穿官服的捕快衙役沖了進來。

為首的那個捕頭，進門就給了老漢一腳，抽刀將他逼到墻角，罵罵咧咧的質問起來：

“老牛頭，你踏馬的膽肥了，居然不給我開門？”

老牛頭老淚縱橫，蜷縮著不吱聲。

他的眼睛，正死死盯著那把官刀。

如今，殺了自己一家三口人的仇人，就在眼前。

可，卻無能為力。

這種深深的無力感，讓老牛頭羞憤的當場撞墻而死。

可惜，今日家中有客。

就算是死，也不能連累客人。

“不說話？我看你是真想死！”

那捕頭得不到回應，手中的刀就要把老牛頭劈成兩半截。

此時，他身后的捕快攔住了他，毫不避諱的提醒道：

“大人別沖動，錢還沒到手呢，不能殺。”

隨即，這捕快兇神惡煞的質問老牛頭：“老牛頭，我家大人問你話！為何久久不開門？”

此時的老牛頭，其實是松了口氣。

因為，他知道了這幫惡差的目的。

是為了錢便好。

雖說也好不到哪去，可總過他們來搶自己的那唯一的孫女了。

他的鄰居有在縣城里挑糞的，昨天夜里，那鄰居特意來給老牛頭送過信。

“高捕頭想把你家牛丫頭賣到窯子里，你近幾日可多加小心呢。”

如今看來嘛，應該是誤傳。

放下心來的老牛頭，那布滿溝壑皺紋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拿出了一個縫著補丁的荷包，遞到了高捕頭手上。

“回稟大人，小人內急，耽誤了些時間。”

“大人勿怪，大人勿怪，這是孝敬您的。”

老牛頭笑的很勉強。

一邊賠笑，一邊眼中泛著淚花。

可他不得不笑，這就是他的命。

高捕頭掂量了一下老牛頭給的荷包，臉上的怒火消散不少。

不過，他仍舊黑著臉。

“老不死的，今天你還算懂事，可你打發叫花子呢？就這幾個子？”

老牛頭忍不住了，熱淚嘩嘩往下掉。

這幾個子？

這幾錢碎銀，已經他所有的家當了！

老牛頭歲數大了，走路都不利落。

面對這種欺辱，他根本無力反抗，只能一個勁的放低姿態，卑微到了塵埃里，想求得一線生機。

“大人體諒，小人家中貧困，實在是……”

可惜，高捕頭沒給。

啪！

一巴掌將老牛頭抽翻在地，高捕頭賤兮兮的笑起來：

“可你，有個孫女不是嗎？賣去窯子里，也能值個幾百兩！”

老牛頭慌了神，如墜冰窖。

這一刻，他悔不當初。

這一刻，他終于不再相信僥幸。

他終于相信挑糞的鄰居沒騙他了。

可惜，晚了。

老牛頭跪在地上，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拽住高捕頭的褲腳，苦苦哀求：

“這……大人，萬萬使不得！我那孫女今年才七歲！求您了，您行行好，饒了我們吧……”

“滾一邊去！”

高捕頭踹翻老牛頭，怒道：“老子饒了你，誰踏馬饒了老子？”

“老子奉命辦事！老子也很難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