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顧千山的安全考慮，我并沒有告訴他我準確的位置，只是讓他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館等我。

據他所說，如果以后還有男人邀請我參加晚宴，不要在這個時候講AA制，這樣會讓男人覺得尷尬。

特別是在兩人單獨出去的時候，要學會給予男人表現出紳士風度的機會，其中包括開車接送。

喬瑟夫的話看起來好像是女人如王，他為騎士，實際上我感覺到有種莫名其妙要配合他的無奈。

這叫什么，紳士風度？

我覺得我還是自己掏錢好了，以后我出門就讓男人配合我，在某個地方等著，我騎輛三輪車去接送，帶他領略城市的風光和獨屬于神州大地的煙火氣息。

不知道開三輪喝冰啤算不算酒駕？實在不行，換成紅的，用保溫杯裝著。

“慕小姐，您要的咖啡已經裝在了保溫杯里。”

我坐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館里，正百無聊賴的發呆，盤算著什么時候可以住進翠湖一號公寓。

銅幣卜卦，在那失去了作用，仿佛有一團迷霧，遮住了我的視線。

未來難尋，道阻且艱。

“好，謝謝。”我抬起頭，向咖啡館的老板小哥哥道謝。

這位小哥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自己從來不喝咖啡，卻開了一家咖啡館，某天我路過的時候，正好遇上他在做免費活動，人潮擁擠中他突然找到了我，將一杯不屬于免費范疇內的特制品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他身高很高，喜歡穿著西裝搭配可愛圍裙，戴著一副黑色眼鏡，時常靠清秀又腹黑的顏值吸引不少少女前來圍觀。

他的咖啡一點都不好喝，他自己都不喝，能夠營業下去主打一個顏值營業，咖啡順便。

之所以會常來這里，是因為他的咖啡讓我想起來了師傅和師兄小時候喂我服藥的味道。

“嗯，好一股中藥味，既能提神醒腦，又能懷念過去。”

“而且還不像中藥一樣有吃多了會有過量偏性。”

想不清楚事情和熬夜的時候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我鐘愛咖啡豆漿，也就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給我調制的那一款。

苦楚的時候能夠品嘗出來甜味，開心的時候可以品嘗到苦味。

還有一個原因，混臉熟了之后他會習慣性請客，而且每次我來的時候，人都不多，白占人家地方。

咖啡館彌漫著咖啡豆的香氣，他擦拭著杯子，試探性地和我搭話。

“慕小姐，今天心情不太好？”

我啞然看向他，戴上了眼鏡，以示我在和他正常對話。

有時候我只是為了扮演一個知識分子戴上眼鏡，和別人說話的時候不戴眼鏡，對方就會覺得我不尊重他。

“啊？是有點不太好，有些事情沒有想的很清楚。”

熟悉的民國時期裝修風格似乎有新的融入，不過我現在沒什么心思，回話也只是寥寥數語。

但我還是有些好奇：“話說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他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杯子，微笑著看向我，不笑的時候像個正人君子，笑起來有點腹黑。

“不好意思，我發現您每次心情好的時候，都會精心打扮一番頭發，最喜歡扎起蓬松馬尾，留一些額前的秀發，身上穿的衣服也比較唯美可愛，色調也比較溫和。”

“例如薄荷奶綠的連衣裙，輕奢掛脖的連衣裙，蛋糕蓬松連衣裙……”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這么愛穿連衣裙。

“然后呢？”我看著他，饒有興致地繼續問道。

“不知道您有沒有玩過一款游戲，名為《紙嫁衣》，您和其中某位姓陶的女主人公有幾分相似，精致得如同畫中的公主。”

公主？

這好像是一個很高的評價，但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只能問他：“那我不開心的時候是什么樣子的？”

“不開心的時候，就像現在這樣，即便您頭上搭了黑色的禮服發帶，其實并沒有精心打理過頭發，純粹靠著烏黑亮麗如瀑的長發在支撐。”

“穿著打扮看起來像是要去參加一場晚宴，實際上是適合運動的運動風薄款……您是不是把褲子改成了及膝裙？”

我驚訝的看向自己的黑色搭配：“這也能看出來？”

他搖了搖頭：“其實不明顯，只是我之前好像看見你穿過一樣的衣服，那時候是褲子。”

“不過不用擔心，您穿起來這套衣服就像晚禮服，如果是風能吹到的地方，頭上飄揚的發帶會增色不少。”

“沒看出來，你還是個行家啊，不過你這生意還真是挺閑的，都有時間看客人的穿搭。”

他露出一絲苦笑，笑容里有種藏不住的壞壞的感覺。

“沒辦法，只有雙休日或者放假的時候，客人才會多起來，而且客人一般都不會有太多的需求，勉強度日。”

我心想說你不應該在這里開咖啡館，你應該去當時裝造型師，去當模特，露臉露身材都可以。

干哪個不比這家小店強？

這家店能開下去還是靠老板的臉和身材支撐下去，那些來這里的客人多半是學生或者打工族，一杯咖啡坐一天，偶爾有幾個寧愿在外邊曬太陽。

“其實慕小姐，可能每個人在面對自己的時候，都覺得很熟悉，所以不會特意觀察自己。”

“我作為旁觀者，只是看得更清楚了些，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或許有些事情，您想不明白，可以試著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會得到不同的答案。”

“是精致打理的頭發，還是全憑自身撐起來的顏值，都很美。”

我瞪大了眼睛，撇了撇嘴：“你不會一開始就在想著，給我講大道理了吧？”

“前面夸我的，只是為了后面做鋪墊？”

窗外有一輛紅寶石般耀眼的車緩緩駛來，喬瑟夫從其中探出頭，找尋著我的身影。

我沒有等候老板的回答，起身欲走：“我朋友到了，下次再聊。”

“好。”他輕點回應，目送著我離去。

可能是以為我走遠了，聽不見他的聲音，他喃喃道。

“其實，你在不開心的時候，不會叫我的名字。”

“只有開心的時候才會喊我阿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