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今夕是何年不枉為少年

要趕上，這人啊，是一天天的越活越年輕，那還不是天大的喜事一件，但陸巖知可并不這么想，對她來說，記憶中不斷迸發出來的記憶，越多越煩惱，因為真正自己家里的那幾個人，在一起吃飯的記憶還都停留在小學時候…

而那時候，自己曾經以為妹妹在沙塵暴來臨的那天，在學校的教室里，不是被穿著海軍制服的小老頭，給抓走了，當時還以為是漫畫書入了迷，進入競爭角色了，現在算是有些眉目了，那個面色和藹的怪老頭，就是小葉子它們海妖計劃里面的人，就那天以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然后漸漸的記憶中有了妹妹美蘭，她成了蘭通廠的宣講人員…

對，那是1984年，從F國回來，我把非常重要的信息藏到了記憶宮殿的深處，始終不得其法、搬運不出來，而豆大的汗水都激發了，依然一無所獲，我那時候還不會自家的心法心經，因為心里發下誓言“保守秘密，不到死亡邊緣，不是安全保障之地，絕不對任何人開口”而有了結界…

關于腦海中的信息深潛，局里的領導，知道是有個案的，何況丁吾名也來探視過我，看著我著急和狂躁的樣子，那時候的小丁，眼神中有愛的悲憫，他始終認為“多數情況之下，讓感性占據上風的女人來做情報工作，是面臨身心俱疲的巨大反噬風險的，但這又是情報工作，始終繞不過去的一個殘酷事實‘從古至今，36計中，這形形色色的各種美人計，其實是最讓人防不勝防的至高信仰存在’，國外的我們暫且不說，光是中國，周幽王的冷美人褒姒，為勾踐復國的吳越西施，解白登之圍的“美人圖”，貂蟬美人計除董卓，當然也包括張愛玲筆下《色戒》中的中統特務鄭蘋如對大漢奸丁默邨因色誘而生出莫名情絮、在其被殺的關鍵時刻，從內心深處所喊出的那句“你快走”

所以老陸家之示兒，從來都是百里挑一、幾乎國士級別、美貌而又知性女子的存在，即便是被裹挾到Taiwan的陸巖知的太姥姥陸妍芝，死后都是，在兩岸關系和解后，把骨灰輾轉遷回了大陸的，她的身份解密估計也快了，根本就是不是什么國軍的女特務，歷史是干凈的，國家是清楚的。

看著領導和小丁，還在為自己拿不出像樣的工作成果，而展開有些激烈討論，陸巖知，是大大方方的婉轉回避了。

“咱福州的月亮，今兒個，照舊的圓，蘭州那邊的，也圓，區別在于，一個從地平線騰起，一個是從海上升過來”

知道這次的情報肯定極為重大，經局里研究決定，特批了我回家探親加旅游休假，于是我從福州開車來蘭州，直到在騰格里沙漠迷路了，然后醒來后，我在醫院的自己病房的墻上，像“美麗心靈”的那位博弈論的數學家一樣，寫滿了、平常人看起來猶如天書的：原理公式、結構圖和信噪比、鏡面反射、發射機平均功率、有源無源雜波、反干擾設備、脈沖多卜勒、基本雷達方程…

“對，越到未來，你會越來越年輕，直至最后”當陸巖知耳朵邊突然出現這句讓自己有些毛骨悚然的話，她才發現，

飛機已經從云朵里里鉆了出來，“美麗而寬廣無垠的大西北，雪山戈壁大漠黃土祁連之中的甘肅，我生命中兒時故鄉的蘭州，我又回來了，希望可以很快的就找到父親，估計我那親妹妹美蘭，現在在機場，已經等得火急火燎了”

如果把女子比作花，大概唯有蘭花可堪，不與桃李爭艷，不因霜雪變色，好似聚集了花卉的精魂，讓人不難，從蘭花的空谷幽蘭自芬芳、花型千姿百態里，找到百花的縮影。

但在老陸家，其它蘭花縱然再美，也只是表型表意所在，唯有春蘭當中葉片下場的玉素梅，才是家族中杰出人士，近代以來，一心一意追求國家信仰堅貞不屈的魂魄所在。

所以，在滿足老徐姥爺的“陸巖知”愿望之下，妹妹名副其實的成了老陸家最自由奔放的美麗蘭花，“陸美蘭”了。

到了機場T2航站樓，陸巖知打開手機，就看見妹妹幾分鐘前打來的幾個電話，她撥下回撥，是“嘟嘟嘟”忙音，于是等了一會兒，又撥了一遍，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 please redial later…”

看來只有，在星巴克那里面，咖啡倒是不必，就是找個座位先坐著等待，想來也是妹妹遇到了什么必須立即處理的事兒，給時間耽誤了，我還是電話靜靜的等她手機打過來

直到夜色深深的籠罩在中川機場，在跑道上，驅鳥人，從車上下來，拿起高空驅鳥器打槍，發出的轟響聲，雖然對普通人的影響很小，又隔著大廳的特殊玻璃，但聽覺與眾不同的陸巖知，還是感到了輕微耳鳴，不是有生態治理了嘛，估計是來吃草籽的麻雀給鬧得，要做到驅鳥而不傷鳥，看來哪一行兢兢業業的認真起來，都是不容易啊…

嘿，怎么就睡過去了，趕緊看看手表上的時間，都晚上10點過了，再給妹妹打一次電話，如果還是不通，看來就只有動用特殊資源，先到了蘭州再說…

今夕是何年，不枉為少年

看著大廳里，滾動著的電子屏，陸巖知已經有了心里準備，看來這次回到蘭州，也會是一波三折，不是跟這里氣場不和，而是命里的那些定數照例都是要走完流程的，科學的最后其盡頭是神學，有時候想一想，還真有點這么唯心。

“老馬叔，打擾了，我是陸東家的老二，陸巖知，您能不能現在來中川機場接下我…好的，待會見…怎么回事？你那邊有些吵！看見我妹妹美蘭沒有？中午時候看見了的，哦，你剛才說‘你母親在樓上的燈還亮著’…我這趟就是因為我父親的事兒回來…你女兒過來接我，那最好不過了”

在機場大大的落地玻璃里，陸巖知再一次真真實實的看著自己，最美時候的那會兒陸巖知啊，白頭發都沒有一根，只是眼睛有些血絲，帶上淺色的墨鏡，遮擋一下過于青春的年齡才是，不然等會得和老馬家的馬姐，得證明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