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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序章·腐壞的城市

——但是過往,皆為序章。

……

彌城是灰色的,亦如它在人們的心中。灰色的彌城橫亙在它灰色的青石板上,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只寫了兩個字:死寂。

是的,彌城是死寂的,無論是它本身還是它給人的感覺。這死寂是亙古不變的,死板的,一萬前如此,現在如此,一萬年后如此,九十億年后也將如此如此。彌城是一座荒城,彌城是一座死城。在這座荒城,人與神并存。

葉亢站在一座高樓之上,腰挎忌物【玄津】。這是彌城的一種特色武器,彌城唯一的饋贈,能夠消耗體力發動其異常屬性。比如這把【玄津】,異屬性為「順心」、「虛像」。

樓頂風大,鼓吹得葉亢臟兮兮的衛衣和不知多久沒理的頭發獵獵作響。不過這里很安全,沒有一點“腐壞”的跡象。

彌城天空終年布滿陰云,極其濃厚,日月之光皆難穿透,此時更是如同山岳壓頂。風越吹越大,起風了。黑色的“暴雨“從烏云中落下,沖刷“腐壞”,沖刷一切。

“暴雨”沖刷“腐壞”,“暴雨”滋生“腐壞”。

一滴黑色的“暴雨”落在了葉亢面前的欄桿上,那生銹嚴重的欄桿便立刻被吃“掉了一塊,另外還有一兩滴如同墨水的雨滴殘留其上。葉亢伸手碰了碰,那皮革手套瞬間失去水分,干枯萎縮,然后化作灰燼剝落。葉亢古井不波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凝重。這次的“暴雨”紊亂程度很高,導致上面的異常屬性「解構」濃度極高,對于一切有機物都十分危險。“暴雨”是彌城對抗“腐壞”的自衛手段,從這次的“暴雨“強度看來,這里的“腐壞”程度又加深了。

這塊區域也要死了。

葉亢轉身走進大樓。里面躺著幾具尸體。兩個偽人,三只「低危」,一只「高危」。頭顱都已經被砍下,而被剁得稀爛。葉亢走過這幾具尸體時,一旁的墻壁突然有粉塵簌簌而落。葉亢轉頭望去,看見一只眼睛破開粉墻,凝視自己。

好吧,這座高樓也要開始“腐壞”了。

葉亢抽出【玄津】,刀刃指向墻上眼眸,【玄津】刀刃上浮現出一抹紫光,一道同【玄津】一般大小的唐刀虛像憑空出現,釘在墻上,將那只眼眸一刀剁碎。血液混著黑水從墻上流下,很惡心。葉亢手握【玄津】的手微微上揚,連帶著唐刀虛像也向上一滑,破開一大片粉墻。正如葉亢所預想的那樣,墻里不是磚頭,而是鮮紅的,正在蠕動的血肉。唐刀虛像上滑的時候,割開了一大片血肉,露出了血肉內部的東西——一塊塊磚頭,有的還很硬,有的卻已開始融化。它們正在“腐壞”,正在變成血肉。

滴,答。滴答。嘩嘩嘩。

“暴雨”傾盆而下,從剛才的小雨到現在的大雨,幾乎只是瞬息,。葉亢抬頭看著房頂,“暴雨”墜落,房頂的聲音很清晰,它們將要滴穿房頂。葉亢從背后行囊中抽出一柄黑傘,撐開。幾乎同時間,“暴雨”擊穿房頂,把葉葉亢頭上的那片房頂沖刷的如同篩子一般。陽光從“暴雨”擊穿的孔中灑下,形成一道道冷色的光柱。“暴雨”滴落在血肉之上,發出了滋滋如同烤肉般的聲音,那血肉蠕動,抽搐,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然后開始融化,開始枯萎,開始「解構」。

葉亢左手執黑傘,右手執【玄津】,走下高樓,走上街道。“暴雨”落在黑傘之上,如同普通雨水滴在荷葉上,沒有任何停留的從黑傘邊緣滑落,掉到地上。“暴雨”落在彌城的灰色石板之上,卻并未將它砸的坑坑洼洼,也未像普通雨水那般散開,而是形成了如同一點小墨水般的水珠,像一個黑彈珠。“暴雨”越下越密,街道上已滿是水珠。每當葉亢走過時,那些小水珠便受到觸動,開始互相撞擊,滾來滾去,如同滿街蝌蚪亂游。

葉亢的腰包突然顫動了兩下,。他將【玄津】別在腰間,打開腰包。顫動的是他自制的一個檢測器,用來檢測“暴雨“”發生時的紊亂程度,以判斷“暴雨”之后會有什么自然災害。“暴雨”之后,紊亂程度在50%以下,會有局部濃霧及異常現象。在50~75%之間,會有“寂霧”發生。在75~99%時,會有“赤潮”發生,。果紊亂程度達到100%,那么這個區域將會“回溯”。

這個檢測器的構造很簡單,一個類似于溫度計的傳感器,一個電池,幾根電線,一個蜂鳴器,一個顯示屏。此時顯示屏上出現了一行小字:距離“赤潮”還有36個小時。

“該死。”葉亢暗罵一聲。為了躲避“暴雨”,他應該躲在未“腐壞”的建筑物底層,以免“暴雨”穿過層層屋頂地板淋到他。然而“赤潮”又需要他在結構穩定的高處躲避:一般是大樓樓頂。二者相矛盾,兩者自然災害銜接發生,特別是同時發生時,會極其麻煩。

不過好消息是“暴雨”的持續時間一般在24個小時左右。

但壞消息是“暴雨”的持續時間有時會超過36個小時,甚至是48個小時。

葉亢抬頭望向自己撐著的黑傘。傘面變薄了,他能感受得到。這個他花了好大勁才找到的,具有「雨幕之外」異常屬性的黑傘將要報廢。很顯然,這次“暴雨”的「解構」屬性濃度很高,以至于「雨幕之外」也無法真正的像前兩次一樣,做到真正意義上的“雨幕之外”。

“應該要找個棲息之地了。”葉亢將視線放在遠處的雨幕之中,那里有一棟又高又胖的大廈,——金盛大廈。它位于彌城內城區,絕不可能“腐壞”。同時樓層也足夠高,可以防御“赤潮”。

葉亢邁步向金盛大廈走去。同時,他背后傳來一陣巨響,他之前所在的那棟高樓,因為樓體“腐壞”,加上“暴雨”沖刷,不堪重負,轟然倒塌。原本的高樓在一瞬間化為一堆廢墟。若是它并未腐壞,隨彌城城的自愈功能或者等到下次“回溯”,這里可能仍會有一棟高樓。但它已腐壞,除非人為搭建,不會再有重生的可能。

事實上,在整個彌城之中,因“暴雨”永遠成為的廢墟的房屋又有多少呢?僅在這一場暴雨中,恐怕便不止幾十。況且現在整個彌城都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雖短時間內不會死去,但總會有那一天的。這種“局部壞死”,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

距離“赤潮”還有34個小時,“暴雨”暫歇。

葉亢走在彌城內城區的街道上,距離金盛大廈已然不遠,這里是彌城的南部主干道,街上有許多行人,當地人居多。他們通常穿著臟兮兮的衣服,像行尸走肉一樣在街區的某一區域徘徊,有的只走幾米,有的卻可以穿過大半條街道,甚至是其他城區。但他們無一例外都在打轉。有的人圈大,有的人圈小罷了。

在當地人之中,也有一兩個像葉亢這樣的外地人。穿著同樣很臟的衣服,背著碩大的背包,手中拿著各色武器:刀,弩,槍。有忌物葉亢,有普通造物。蓬亂的頭發之下隱藏著小心而銳利的眼光,還有一顆可能不太聰明但絕對不蠢笨的腦袋。同時,還都帶著彌城所特有的味道:懷疑,謹慎,冷靜。還有更多的:暴力,瘋狂,冷酷,絕對的自我主義,以及……

絕望。

葉亢曾聽過一個很新奇的比喻:彌城就像一只老饕,只吃不吐。而且現在還吃壞了肚子,快把自己給吃死了。

畢竟所有來到彌城的人,都得放棄希望。

畢竟所有我來到彌城的人,都逃不出去。

畢竟所有來到彌城的人,都得死在這里,連尸體都不得安寧。

彌城上空,那終年不動,如同山岳一般的陰云微微顫動,起風了。

……

距離“赤潮”還有33小時40分鐘,“暴雨”重新降下。

街道上的那兩個外地人躲進了同一棟民宅——那是一棟三層小洋房,很堅固,或許還有地下室,大概可以抵擋住“暴雨”了。葉亢沒有選擇撐傘:來到內城區,實體減少,人類變多。特別是外地人,全都躲在內城區。在這里,財不外露,否則那些躲在陰影里的的老鼠會突然變成毒蛇,冷不丁咬你一口,那是致命的。彌城的每個人都是血肉之軀,盡管在這里恢復速度卻比彌城外——也就是現實世界——快一點。但被打上一槍,也絕不是鬧著玩的。

在這種環境下,如果葉亢還撐著那把具有「雨幕之外」異常屬性的黑傘,就很有可能就會被陰暗角落里的那只臭老鼠打一槍。

葉亢環視四周,發現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實在太差,周圍竟然只有那一棟小洋房是可供避雨的。其他的要么是平房,要么是有“腐壞”或者坍塌的跡象。“暴雨”將至,葉亢硬著頭皮走進了洋房里面,緊張的氣氛雪上加霜。

在彌城,可沒有任何人是可信的。況且人,可比偽人可怕多了。

氣氛詭譎至極。

里面的兩個人本來互相提防,聽到腳步聲后都轉過頭去,然后又迅速轉了回來,假裝不看葉亢,但藏在陰影下的眼睛卻都在微微的打量其他兩人。

坐在洋房左側的是一個大叔,穿著皮質夾克。手很黑,很大,像個鐵鉗,同時手臂十分壯實。這意味著他的力氣很大,同時體力充沛,能夠連續動用忌物。他抱著一個大背包,不算鼓,但應該很重,里面應該塞了不少食物,水,藥,當然——子彈。他的背上有一把木托銀質雙筒霰彈槍,手中還有一把灰色長刀。這把灰色長刀葉亢很熟悉,叫做【破厄】,彌城最基礎的忌物之一,異常屬性為「破防」,可以破除實體的防御。大叔的頭發很亂,頭發之下的眼睛主要是警惕。

斜靠在洋房右側的是一個青年,可能比葉亢稍小一點,穿著黑色衛衣,中型體格,背著一個牛皮書包,腰上跨了一把銀色左輪手槍,還有一把別在鞘中的武士刀。青年戴著鴨舌帽,帽子下是曾經被染成黃色,但現在微微褪色的頭發。他應該當然到彌城不久,但顯然已經熟悉了這里。只是這個新客當然不會成為一個老客,至少他現在的性格不行——他的黃毛之下是貪婪的眼神。

“嗨,哥們兒,刀不錯,啊?”黃毛朝葉亢喊道,同時將腰間的武士刀抽出了一點。

“怎么,借你玩玩兒?”葉亢面無表情,這種找死的傻叉在彌城向來不算少。然后他看向那把武士刀,紅柄,紅刃,白鋼刀背。便微微皺眉:不會這么巧吧?

“喲,算你小子識相。拿來吧,滿命錢。”黃毛吹著口哨,將武士刀歸入鞘中。

一旁大叔微微抬頭,瞥了眼黃毛,又瞥了一眼葉亢,冷笑了一聲,結果已經很顯然了。葉亢給人的感覺像一座深淵,很難摸到底,很危險,但不會主動去惹別人。黃毛給人的感覺像一只瘋狗,見誰都想咬,很煩。不過這次遇到的深淵,多半要摔個粉身碎骨。

除非他是一只哮天犬。但是彌城已經有一只瘋哮天犬了,不是他。

“暴雨”恰到好處地傾盆而下。這意味著。就是打輸了,也沒處跑了。那些個當地人依舊在街上游蕩,只是“暴雨”落在他們身上后迅速滑落。葉亢可曾猜測過當地人都有「雨幕之外」的異常屬性,甚至想要剝個當地人的皮當傘,但是動手能力不夠強,做不到。

黃毛看著葉亢老半天沒有回應,便很生氣的喊了一聲:“喂!”

“傻*(彌城本地臟口)。”葉亢抽出【玄津】。

“你他媽……”黃毛感覺一股氣在胸中炸開。他抽出武士刀,刀刃直指葉亢:“你知道手里的是什么嗎?”

“【耦合】。”

黃毛愣在當場:“你……”

“【耦合】,高級忌物。異常屬性:「虛像」,「布設」。我更喜歡叫它‘居合斬’。我和它的上一個主人打過一架,很好奇你是怎么打弄到手的。”

葉亢一邊說著,一邊提著【玄津】走向黃毛。當他那距離黃毛時只有十幾米時,突然停下腳步,將左手比著一把手槍的樣子,抵在太陽穴上,腦袋一歪:“啪,對嗎?”

黃毛眼中的貪婪與憤怒已經變成了驚懼。他顫聲說道:“你到底是誰?”

大叔看向了【耦合】和【玄津】,這兩把刀都不一般,這次是真是罕見。他的眼中閃過一抹遲疑,不過很快消失:那個傻逼黃毛消耗不了對方多少體力,即便偷襲也打不過的。用一把最普通的霰彈槍和一把面對人類時和普通刀具沒有任何區別的單異常屬性低級忌物和一個至少擁有一把大概是雙異常屬性高級忌物的作戰經驗豐富的彌城老客作戰,大概只有最傻的傻叉的和最新的新客辦的出來。

“我甚至敢說……你在來彌城之前絕對是個街頭混混,而且還蹲過局子,是嗎?”

黃毛眼中驚懼逐漸變成了暴戾與瘋狂。他手持【耦合】在離葉亢十幾米外的地方隔空出刀。刀法,嗯,刀法十分混亂,毫無刀法可言,就只是在亂劈亂砍:“裝神弄鬼!裝神弄鬼!”

大叔瞳孔微縮。望向葉亢處。黃毛每出一刀,不遠處的葉亢周圍就會多出一根紅絲。等到黃毛一通亂劈亂砍結束,葉亢周圍已經遍布紅色,如同一張紅色蛛網。

“給我去死!”黃毛大喊,向下批劈出最用力的一刀。同時,那一根紅色的蛛網處的一根紅絲瞬間化作了一抹刀光。

“「虛像」,「布設」,就是把出的每一刀給位移與延時嗎?似乎并不強勁啊。”大叔喃喃自語。他對這個名字很好聽的雙屬性忌物就有些失望,同時也很失落。自己作為一個老客,只有一把【破厄】。對方一個新客,卻有【耦合】。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黃毛瘋狂大吼著,遠處刀光不斷閃動,如同刮起了一場金屬風暴。

“脾氣真是差呀。”葉亢偏了偏腦袋的同時揮出了手中【玄津】,在躲過刺向眉心的一刀的同時,一刀將兩抹刀光擊碎在了空中。然后,又是輕描淡寫的幾刀,將幾根較有威脅的紅絲斬斷,并以最小的身體移動來躲過空中不斷翻滾的刀光:“刀法亂七八糟,紅絲布置卻極有順序,你就不知道【耦合】的一大弱點就是紅絲只能順序激發嗎?”

出刀不斷,加之不斷觸發【耦合】異常屬性,黃毛此時也是氣喘吁吁。他看向規避了所有紅絲的葉亢,失聲叫道:“這不可能!”

“現在該我出刀了吧?”葉亢說著,以【玄津】向前遞出一刀。一抹紫色唐刀虛像憑空出現,直直刺向了黃毛的櫻咽喉。在死亡的威脅下,黃毛爆出了激發的動力。他迅速的躲開,撞在了墻上,唐刀虛像深深的刺入了墻壁。黃毛再也無心戰斗,他一咬牙,踹開了窗戶要跳出洋房。

“反應倒是不慢。”葉亢說著,手腕翻轉,將【玄津】釘入了自己左側的墻壁。與此同時,又是一抹唐刀虛像從墻壁中刺出,瞬間刺穿了黃毛的小腹。

強烈的劇痛并未阻礙黃毛逃跑的腳步。他強忍痛苦,從窗戶上翻過,一頭扎住了“暴雨”。黃毛頭頂的鴨舌帽散發出了一絲黑光,那頭頂“暴雨”隔絕開來。

葉亢雙眼微瞇,倒持【玄津】,望向了跑了不少路的黃毛,嘆了一口氣:“我一般是不喜歡用這一招的,消耗太大,華而不實,而且……”

“動靜太大。”

一把巨大唐刀虛像破開云層,從天而降!

……

葉亢手持黑傘,將【玄津】收入鞘中,把黃毛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回來,那把【耦合】被葉亢夾在腋下,和它的前任主人一樣被俘虜了。

剛才那一刀動靜確實太大,整個街道都被一分為二,中間深深凹陷的一塊兒。出乎葉亢意料的是,只是彌城下方的土石被壓實了,青石板一點沒碎。

黃毛被一刀砍(壓?)斷了雙腿,已經昏死過去。由于鴨舌帽存在,他沒被“暴雨”淋死,只是他一路上流的血都都被快速的沖刷掉了。

大叔面無表情的坐著,袖手旁觀,心中卻波瀾起伏:幸好之前沒有偷襲,否則現在地上可能會有兩條死狗。

葉亢發現黃毛的手動了動,滑向了腰間的銀色左輪,便冷哼了一聲,屈指彈了彈腰間【耦合】。一根紅絲閃現,刀光將黃毛的手腕切開:“傻叉,【耦合】彈一彈就好了,不用像你那樣砍東砍西。”

黃毛忙著嚎,沒空理葉亢。

大叔冷眼旁觀,沉默不語。

葉亢把黃毛的背包翻了個底朝天,無非是食物,水,還有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黃色書籍。葉亢把這些垃圾丟到一邊,好容易才從書包的最底部翻到了幾發銀光子彈和兩瓶司亂——前者是專門對付實體和偽人的子彈,后者是能夠引起尸體和偽人神經性麻痹和感知存款的藥劑,都屬于低級禁物,異常屬性分別為「破防」和「錯亂」,對付人類時沒有多大卵用。

又仔仔細細的翻了幾遍,確定這包里只剩下和他主人一樣的雜碎了。葉亢便把這個牛皮背包丟到一邊,走到了黃毛旁邊,拍了拍他的臉,道:“別嚎了,我知道內城區的空氣中有鎮定成分,你都是裝的。”

黃毛不聽依舊在嚎,葉亢就把那把銀色左輪堵在他嘴里,然后打開保險,黃毛不嚎了。

“嘿,哥們兒。”葉亢十分陽光開朗的笑著,將左輪手槍從黃毛嘴里拔出,打開彈倉,啪啪啪啪,四顆澄黃子彈掉到地上,一邊笑一邊隨意的撥動彈倉,“讓我們用柯爾特(注釋①)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吧。”

葉亢把左輪手槍的槍管死死的抵在黃毛太陽穴上,微笑道:“我現在問你些問題,你要是在我問完后還活著,我保證不開槍。不過要是在我問問題的時候……”葉康把左輪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你要是回答的慢了,或者說我不太滿意……”

葉亢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空槍。

發現自己腦袋沒有被打爆,葉亢用一根手指撥了一下左輪的彈倉。彈倉飛速轉動,最后停下,然后槍管又一次抵住了黃毛的太陽穴。

“第一個問題,你以前殺過多少人?”

這……這……黃毛不知該如何作答。

咔噠,空槍。

黃毛嚇得臉色慘白,他看向葉亢。葉亢笑的很燦爛,這笑容使他有點熟悉。

“第二個問題,【耦合】哪里來的?”

“我……我之前在一個房間里發現了……發現了一具死去很久的尸……”

咔噠,空槍。

葉亢笑著說道:“我不信的,還是剛才的問題,【耦合】怎么來的?”

“我之前被一個是實……實體追殺人,然后一個穿著沖鋒衣的……的大叔就……就用【耦合】把那實體給砍了,我……我就,就……”

“就開槍把他打死了?”

“對,對……”黃毛想低頭,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低不了頭。

“也就是說,他救了你的命,你卻恩將仇報?”

“哼,人渣。”葉亢說這句話的時候仍然很平和,笑的很陽光,就像只是一個朋友在聊天一樣。

“是,是。”

咔噠,空槍。

“我說的是真話呀……”黃毛幾乎哭了出來。同時他想起來也葉亢這副笑容在哪見過了——屠宰場的王屠夫殺豬時也是這么笑的。

“嗯,對呀,人渣。我相信,但我不滿意。”

黃毛感覺就是他一生中最想哭的時候。面對這個活閻王。他可真是沒法了。

葉亢突然間收起來笑容,冷冷道:“現在我告訴你,你說的那個人我很敬重。當然這,是彌城,殺人并不要緊,只是你的方式不太正當,我得替他給你一槍。”

咔噠,空槍。

葉亢的瞳孔微微收縮,又是空槍。左輪手槍六個彈穴,連續四個空槍,這小子運氣倒是好。他嘆了口氣道:“好吧,這也算天意。如此,我不擊斃你了。”

然后,葉亢把黃毛的鴨舌帽摘下,戴到了自己頭上,又抓著衣領把黃毛硬生生提了起來,將他丟到了“”暴雨”中去。黃毛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融化,「解構」,化作了一灘濃水和幾片破布,然后連這些東西也被“暴雨”沖刷殆盡。

葉亢腰別【玄津】,懷中抱著【耦合】,到洋房中間隨意的坐在一張茶幾上,對大叔道:“那包里還有一些子彈,糧食和一些其他的雜碎。你若要的話,盡管拿去。”

大叔緊盯葉亢,眼神晦暗不明。良久,他有些嘶啞的開口道:“什么條件?”

葉亢笑著搖搖頭:“沒有……就當是對你的剛才沒有偷襲我的酬勞吧。”

大叔說道:“那我要是偷襲,傷的到你?你小子精明的很,剛才拿左輪手槍指著自己的時候,分明是數好的,確定那一發不是實彈。后來玩俄羅斯大轉盤的時候,手一直放在那邊【耦合】上,眼睛也一直盯著我,我說若雙手一動,特別是拿起槍……”

大叔將右手并攏做手刀,在自己脖子前快速一抹。

“哈,當然傷不到我。”葉亢微笑的同時把眼睛瞇起,很像一只笑面虎,“只是會很麻煩。”

“哦?”大叔微微挑眉,“麻煩在哪?”

“一下子把兩個人丟出去會很累。”

大叔愣了一下,隨后笑了。先是很小聲,如同地面上的一條裂縫,。緊接著整個冰面都裂開了。大叔哈哈大笑,捧腹大笑。

“我的話很好笑嗎?”葉亢的眼睛瞇得更細了。

“哈!哈!不,不是……哈哈,只是我……我已經太久沒有聽人講過笑話了。”

長久的沉默。

二人都說不出更多的話來了。誰都不能否認,來到彌城的人注定是孤獨的。即便是表面上生死與共的戰友,又有誰不在暗中互相提防呢?純潔的人心,即便在彌城中還有,也只是曇花一現罷了。

暴雨還在下。

……

注釋①:柯爾特,左輪手槍的發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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