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兒，我是你的師娘。”

“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是親生子侄一般看待。不曾少過你的吃穿，也不曾缺過你的用度。”

“我一直以為，我已經盡了一個做師娘的責任。如此，我便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能泰然處之。卻不想，在這魔窟之中，我竟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那就是教你為人。”

“你不顧倫理綱常，趁著我昏迷，剝去了我的衣衫，，折辱于我，亂我清白。此乃禮教大忌。”

“這是我的不對，是我沒有教好你。所以，我當以死正你的清譽。”

“只是我希望，待我死后，你會記住這個教訓。補上我之前對你忘記的教誨。”

“記住，你以后要行正道，做善事。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正人正心，正氣正本。可以劫富濟貧，但不能嫌貧愛富。要博愛，要大度。當然，再不能去做那些偷香竊玉的惡事。”

“如此，保心正性，護持一方安平。這樣，我在天國看著你，也能安心了。”

“嘎？師娘，此言何意呀。”

顧樾剛進了蘇夙瑤的閨房，然后就看到了師娘她那一副恍若是牡丹啼血般的模樣。

她現在正端坐在了軟榻上，面色嚴肅，如同玉佛一般。可是話里的意思，卻恍若是在交代后事一樣。

這讓顧樾忍不住一愣。

“你等會。”

他還要走上前去，問個究竟。

只不過他這動作。卻把那女人給嚇了一跳。

“你待如何？”

她先是把身子下意識地往后躲了躲，然后眼淚就撲簌簌地掉落了下來。

她道，

“別過來！事到如今，你難道還要辱我成不成？”

“我怎么就折辱你了。”

蘇夙瑤的話，讓顧樾眼神里滿是不解。

他攤手道，

“我明明是救了你的性命。可是你不對我說聲謝謝也就算了。怎么還說我折辱你清白。你這在說什么胡話？”

“我說胡話，我說胡話。”

蘇夙瑤臉色越發難看，她滿臉悲戚。

“你們都是這樣，都是這樣。”

“每每都是這樣，待我總是如此。”

“總是拿我一個孤零零的女子，肆意拿捏，當我好欺。”

“可是，如此這般，你就不怕我魚死網破嗎？”

“嗐，什么魚死網破。你這又是哪來的邪火？”

顧樾不由揉了揉太陽穴。

然后他的語氣也輕緩了一些。

他輕聲道，

“你怕不是在哪里受了欺負，恰好讓我撞在氣頭上。”

“你生氣罵罵我也好，但千萬別氣壞了心思。”

“折不折辱的，之后再說。你先休養如何？”

蘇夙瑤對此并不領情，她瞪著眼睛道，

“為何要之后再說，難道你欺負我是假的嗎？”

顧樾對此有些唉聲嘆氣。他無奈道，

“我除了助你療傷，便就沒有接觸過你。”

“我又何時欺辱你了？”

這讓蘇夙瑤她倒豎著眉頭，好似是頭發都要炸了起來。她大聲道，

“你還要狡辯。”

“我一起床，身上的褻衣就不見了。這山上除了火山里的那人，就只剩你我。”

“難道這衣服，還是他從火山里鉆出來，給我脫去的不成？”

“啊這……”

聽到了蘇夙瑤說到這里，這讓顧樾一瞬間還有些心虛。

不過很快，他就有些冤枉了起來。

明明當時，他坐懷不亂，還刻意閉上了自己的眼睛。而且，也在療傷之后，快速地就跑了出去。

怎么現在，就變成了一個惡人。

這讓他嘆息了一聲，然后他寬慰道，

“好吧好吧，這是我的不對。當時是我情急，我忘了這一茬。”

顧樾舉起手來苦笑道，

“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什么叫這是我的不對。”

蘇夙瑤眼睛瞪了好大，她委屈道，

“你脫去了我的衣衫，壞了我清白。怎么在你嘴里就好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難道我的清白在你眼里就這般廉價。”

就說著話，她的眼睛騰的一下又紅了起來。然后她又開始掉起了小珍珠。

這讓顧樾連忙上前撫慰道，

“不會，不會，怎么會呢。我說了，只不過是事出有因，我大概是是為了幫你療傷才褪去了你的衣衫。”

“那也不行！”

那女人扭動著身體，她大聲道，

“男女大防，乃禮教首要，不可輕視。發乎情，止于理。”

“束縛欲望，乃禮教根本。”

“你今日可以因為療傷褪去了我的衣裳，那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因為療傷褪去我的裙裾。”

“更何況，我還是你的師娘，那就更冒犯了。”

“那你以后不做我師娘不就好了。”

就趁著蘇夙瑤不注意。顧樾三兩步跑到了她的榻上。他握住了她的秀手。

“師娘，又有什么好的？”

他輕聲勸慰道，

“我與那冰心老魔拜師，本就是虛與委蛇。就在他對我出手的那一刻，我與他的感情便就盡了。既然這樣的話，他不再是我的師傅，那你自然就不再是我的師娘。”

“這無謂禮數，無視便是。”

“這樣咱們清清白白，問心無愧，又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倘若我問心有愧呢。”

說到了這里，師娘突兀地放松了身子，她好似是全身的精氣神都散開了一樣。

這讓她忍不住喃喃道，

“我對他有愧，對她有愧，對他有愧，對你也有愧。”

“想我這寥寥半生，好似是總在做些錯事。”

“江湖激蕩，身不由己。我由神女折壇，再被魔教妖人所羞，這豈不是全天下人都喜歡看到的熱鬧事。”

“既然如此，這般的我，又何談清白？”

她一邊說著，身子一邊開始顫抖了起來。

她的臉龐坨紅，身子也變得燥熱。甚至連她淌下來的淚珠，都好似是蒸騰著熱氣一般。

這是，那厄氣又反噬了。

她還在喃喃道，

“想我此生措措，好似是一直都在男人的身上折跟頭。”

“結果最后，還遇到了你這樣的小賊。”

“所以，你既想要我的身子，那就拿去吧。”

“莫說什么師娘不師娘的，你能騙得了世人，難道還能騙得了自己嗎？”

顧樾見狀連忙道，

“別說了，別說了。”

顧樾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

“莫要多想，莫要心傷，且先療傷。”

“待你傷勢好了，你打死我都行。”

可是，蘇夙瑤就好似是沒有了求生意志一般。

她的淚珠，就好似是想把這半輩子的委屈都給流了出來。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

可若當水流盡了，那人又會怎么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