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山賊凌辱剝皮的時候，丞相爹爹正在送他的大女兒嫁入皇宮。

“有人想殺你？那就去死吧！別誤了你姐姐的大婚！”

爹爹甩開我的手，駕著馬車為姐姐添置嫁妝。

三天后，爹爹進貢一面極品人皮鼓給皇帝。

丞相爹爹親自捧著送給皇帝，鼓面上一朵絢爛的鳳尾花，他卻認不出來，那是我背后的胎記。

1

人皮要趁還沒死透的時候揭下來，才能保持最柔軟，最有韌性的狀態。

我清楚地記得冰冷的刀片從我腹部劃開，再一寸一寸將我的皮肉分離。

他們要的是我光滑的脊背上的皮膚，那也是皇帝最喜歡的，最愛撫摸的背。

可現在，我的皮就這么赤裸裸地在爹爹和皇帝面前，他們卻認不出。

“皇上，此鼓鼓面皮質細膩溫潤，定然是上上嘉品！您不妨擊打奏樂，老臣等洗耳恭聽！”

丞相爹爹捧著我的皮做的鼓，滿臉殷切地望向皇帝。

國人都知曉，皇帝最熱衷的就是擊鼓奏樂，更愛收集各式各樣的鼓。

這面鼓便是爹爹高價從別人手里買來的。

皇帝摩拳擦掌接過爹爹手中的鼓。

“咚！”的一聲，清脆，冗長帶著絲絲縷縷的尾音。

可我虛如縹緲的身體，卻痛如斧鑿。

他每拍擊一次鼓面，我的靈魂就如萬箭穿心般痛苦。

“真是好鼓，朕十分滿意！賞！”

皇帝抱著鼓仔細端詳著，突然，他眉心微蹙，手不由自主地撫摸著光滑的鼓面，盯著那朵絢爛的鳳尾花。

我的心狂跳著，或許，他認出了，這是他愛撫過，親吻過的背……

“皇上，此鼓面上的鳳尾花是吉祥之物，是恭賀帝后大婚之喜啊！”丞相爹爹見皇帝如此喜愛這面鼓，越發賣力地夸贊起來。

爹爹，你還記得兒時你對娘親說過，我背上的鳳尾花是有一家和和美美，幸福美滿的寓意嗎？

你難道忘了嗎？

你為何認不出來……

皇帝稍微一愣神，隨即一笑，“是！朕很滿意！今夜便與皇后同樂！”

他手仍然在鼓面停留，摸索。

然而，為何？為何你也認不出，這是我……

2

半個月前，我收到了一封恐嚇書信，讓我識相離開相府，否則，讓我死無全尸，魂無所居。

這封信是在我的枕頭下發現的。

能進入我的閨房，還能在丞相府自由進出。

我不能不害怕，更不能不防備。

我拿著書信跑到丞相爹爹的馬車前，“爹，您看，有人想要殺我，您……”

丞相爹爹一眼沒有看我，不耐煩地把書信撕爛。

“有人想殺你？呵，那就去死吧！別誤了你姐姐的大婚！”

爹爹甩開我求救的手，駕著馬車為姐姐添置嫁妝。

姐姐是長女，也是未來的皇后，而我又算什么。

爹爹又怎會把我放在眼里。

“丞相，二小姐已經失蹤好幾天了！您還不命小人去找尋嗎？她一個小……”爹爹的貼身小廝詢問爹爹，也打斷了我的回憶。

不知不覺，我飄飄蕩蕩又跟著爹爹回了丞相府。

爹爹聞言憤怒地將手中的茶盞砸碎，“別提那個混賬！我不過說句狠話，她就離家出走！連蓉兒大婚都不回來，那就讓她死在外面！”

“丞相，二小姐她一時想不開……何況夫人……”小廝想替我求情，卻被爹爹嚴厲的眼神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多言。

“夫人？！夫人就是因為救她，才被發狂的馬活活踢死，她就是一個瘟神！我陳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有她這樣一個女兒！”

爹爹還對娘的死念念不忘，可是，爹爹，你可知道馬是長姐用發簪戳痛了，它才發瘋嗎？

或許，娘真不應該沖出來救我，讓我就死在馬蹄之下也好。

那樣，爹爹你應該就能記住我了……

“可二小姐還是很孝敬您的，您看，這幅舐犢情深就是二小姐親手繡的，送您的壽禮。情真意切，小的都看在眼里。”

“孝敬我？孝敬我就不應該跟她的姐姐搶！她巴不得蓉兒死了，巴不得皇帝退而求其次，娶了她！咳咳咳……不要再提她！那個不安分守己的畜生，死在外面正好！”

爹爹氣憤地猛烈咳嗽起來，我的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落在他的長衫上，卻沒落下一絲痕跡。

爹爹，我沒有不安分守己，皇帝，他真的選的是我啊！

我也真的如你所愿，死了，死在長姐大婚當夜。

受盡欺辱，被人活活剝皮而死。

做成了你今日進獻給皇帝的人皮鼓。

將我的靈魂永遠囚禁在鼓內，經受生生世世的捶打磨煉。

3

突然，身體再次傳來劇烈的疼痛。

我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扯著，眨眼間，我進入了皇宮。

皇帝正在皇后的寢殿里，他手中拍擊的正是爹爹今日進獻給他的人皮鼓。

我的皮做的樂鼓。

“皇后，你也來試試，真的手感好，音色更是絕佳！”

皇帝扯著長姐的手，讓她來撫摸。

長姐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手還未觸碰到鼓面就瑟縮回來。

“皇上，臣妾聽皇上演奏就好，臣妾實在……”

皇帝臉色一變，盯著長姐的臉仔細觀摩，“皇后，你演得一手好鼓，怎得進宮后就這般吝嗇演奏了？”

長姐神色慌張地拿出團扇給皇帝送風，“皇上，臣妾現在貴為皇后，與之前在相府不同，擊鼓奏樂未免太不莊重了。”

我真想打掉她的團扇，露出她因緊張而抽搐的嘴角。

她在扯謊，她根本就不會擊鼓。

可皇帝似乎很中意她的推托之詞，大手握住長姐的手腕，

“皇后的確很識大體，朕很滿意。不過，朕還是喜歡那夜，你在桃花樹下擊鼓跳舞的樣子……朕，想看你再跳一次……”

他沙啞的嗓音壓抑著自己的欲望，手順著長姐的胳膊，摸向她的后背。

那種蝕骨的酥麻引得長姐一陣喘息。

我再也看不下去，背過身去。

身后的旖旎之聲，伴著長姐的腳一下又一下敲擊在鼓面清脆的“咚咚咚”聲。

我的身子好痛，心更痛，那原本該屬于我的溫柔繾綣，我再也體會不到了……

4

我愛皇帝，從我第一次在相府見到他，我就愛上了他。

為他，我琴棋書畫無所不通。

為他，我寒冬撫琴，酷暑練舞。

更為他，自學擊鼓奏樂，自編鼓舞……

終于，在我十六歲那年，他露夜到訪丞相府。

我在桃花紛飛的樹下擊鼓跳舞，他深深被我吸引，噤聲來到我身后。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朕今日可算得觀古意了。”

我故作倉皇逃走。

縱觀天下男人，往往太容易得到的，就不會珍惜。

我要的是皇帝一顆完完整整的心。

可我卻有意撇下一塊秀有蘭花的手帕。

皇帝他最愛蘭花。

我想象著，次日他捧著手帕看到我的那一幕……

我萬萬沒料到，我卻聽到讓我后悔無極的消息。

“寧兒，皇上選中蓉兒為后！蓉兒昨日一舞真是深得圣上憐愛。”

長姐滿臉喜色，走向我，眉梢微挑，“妹妹，我與圣上有手帕為證，你也會祝賀我吧？”

她手中撮捻的正是昨日我丟下的手帕！

4

“這是我的！是我的！”我憤怒地想要搶奪回來，卻被爹爹一巴掌扇倒在地。

“不知羞恥的東西！你姐姐已經見過皇上，皇上也很滿意，你胡說些什么？一塊手帕你也要跟你姐姐搶？”

我哭著求他，“爹，那真是我的，昨晚是我……”

長姐也哭了，跪下，不住地磕頭，跪求爹爹，

“爹，妹妹她想做皇后，我就讓給妹妹，爹爹您不要生氣，妹妹她不過就是喜歡皇后之位罷了，蓉兒愿意讓出來，蓉兒寧愿一輩子守著爹爹，承歡膝下。”

我愣愣地看著長姐偽善的臉。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蓉兒，你沒必要為這樣一個不要臉的妹妹求情！什么都搶你的，皇上已經定了大婚之日，也不是你謙讓就能讓給她的了。你！給我滾回房里閉門思過！”

爹爹讓小廝將我拖走，長姐背對著爹爹露出一張美艷卻詭譎的笑臉。

她慣會如此。

5

“皇后，朕聽說你妹妹已經失蹤多日了？”皇帝食飽饜足后，撫摸著長姐的背問道。

我輕輕地飄在他的身前，我就在你眼前，你看不到，也聽不到我。

甚至，你娶錯了人……

長姐在自己背后也紋上一朵鳳尾花，皇帝纖長的手指在上面摩挲著，絲毫未察覺出任何異樣。

長姐嬌笑著躺在皇帝懷里，“她呀最愛出門游蕩了，皇上不必擔心。”

她說著，眼睛卻瞟向腳邊的人皮鼓，鳳尾花似乎更鮮艷了些。

她應該一早認出來了，這面鼓正是她命人割下我的皮做成的。

當日，她花重金讓山賊埋伏在我買紙硯的路上，將我擄走。

我驚恐地看著一群滿臉溝壑，肉欲縱橫，掛著淫笑的臉。

在一群彪形大漢中走出的正是長姐。

我像在飄搖的大海中找到一根救命稻草，撲了過去。

“長姐，救我！救我！”

長姐一腳踢開我，憤恨地捏住我的下巴，“救你？你早就該死了！當年你就該死在街上，還害了娘親一條命！你這個禍害！”

我止住眼淚，慌忙地退后，再退后。

我也明白了今日，我的命會斷送在這里。

長姐她，為了爹爹的寵愛，也為了皇帝的專愛。

我斷然是活不成了……

我不求饒了，也不再發一言。

山賊褪去我的衣服，吊起來任人擺布，就在我奄奄一息時，有人制止了他們的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