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速度之快，將他知命中期的修為展現得淋漓盡致，葉瑾就站在柳清風身旁，但反應過來的時候劍尖距離柳清風胸口已不足一尺，有些來不及。

至于云臺上修為更高之人，要么沒想到白辭會這么瘋狂對柳清風下手，要么離得太過遙遠。

難道柳清風會死在這？

“噼啪”

千鈞一發之際，柳清風胸前毫無征兆生出無數黑色蓮花，迅速蔓延，形成一道鎧甲覆蓋在他身前。

“呲呲”

飛劍與黑蓮鎧甲碰撞，柳清風只覺得自己體內的所有真元瞬間就被掏空，盡數用來維持黑蓮鎧甲。

《天炎淬體訣》自動護體，這團黑蓮來自魔殺神焰。

以柳清風現在的真元，也只能催動這二品魔殺神焰幻化而成的黑蓮鎧甲一瞬間，頃刻間身子便被掏空，黑蓮即將潰散。

但只要多撐一瞬間便夠了，一道雪白的身影閃至柳清風面前，手中半截斷劍猛地砸下。

“當！”

仿佛先前白辭砸中雪沙劍的場面重演，只不過這一次被砸的是他自己的劍，飛劍哀鳴一聲，在柳清風眼前和半截斷刃一同碎裂成漫天雪白的砂礫，熒光閃爍，十分美麗。

四散開來的碎裂劍光也被那道攔在身前的身影全部擋住，沒有一絲落在柳清風身上。

“風兒，你，你沒事吧？”白雪蓮焦急地轉過身，眼里滿是擔憂和后怕，抓著柳清風的雙肩急切地問道。

一向溫婉閨秀的白雪蓮，何時有過如此慌張的模樣？

可是她真的太怕了，她真得好怕自己沒能護住柳清風，將來沒有臉去見洛師姐。

柳清風臉色也有些蒼白，先前那一瞬間他確實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無比清晰，事實上若非他練有《天炎淬體訣》，又機緣巧合吸收了二品火種，現在他已經死了。

他和白辭沒有仇，白辭其實也沒有很想殺他，只不過他是真的不在意柳清風的性命。

你碾死一只螞蟻，你會“很想”碾死它嗎？不會，碾死就碾死了，因為螞蟻根本不值得讓他多想。

“我沒事。”柳清風深吸一口氣，放緩心跳。

趙虛空的藤椅出現在柳清風身側，他神色同樣緊張無比，甚至原本蒼白的臉龐涌出幾絲憤怒的紅暈。

確認柳清風真得沒事，他轉過身，像看一個死人一樣看著白辭，沙啞道：“我很少和人廢話，但我要提醒你，你攤上事了，而且是大事。”

白辭沒想到自己全力一劍竟然沒能殺死柳清風，這倒是個麻煩。他瞇著眼睛，聽到趙虛空的話，咧嘴舔了舔嘴唇，獰笑道：“什么大事小事，你先打過我再說。何況他又沒死，難道誰還會為了一個外門弟子殺死我？”

“我會。”白雪蓮冰冷的聲音傳來，她向前踏出幾步，走到趙虛空身前。

白辭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哈哈我的好姑姑，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睜大眼睛看看你現在的修為……”

他忽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白雪蓮，眼眸深處涌出一股驚懼。

不止是他，更多人都感受到了，全部震驚地看向白雪蓮！

白毓華持著龍頭拐杖猛地站起來，蒼老的雙眸里含著震怒，嘴唇微微顫抖。

白雪蓮腳踏虛空，一步一步朝白辭走去。

白裙勝雪，神色清冷如仙。

第一步踏出，她修為更上一層樓，進入行遠上期。

第二步踏出，修為再進，眨眼恢復到行遠巔峰。

第三步踏出，天地間生出感應，云臺之上憑空生出瓣瓣白蓮，片刻后云臺化成一片花海，放眼望去全是白色蓮花。

柳清風伸出指尖輕輕觸碰蓮花花瓣，花瓣碎成一道柔和的光柱，沒入白雪蓮身體之中。

緊接著所有蓮花大放光明，無數道光柱進入白雪蓮的身體。

而柳清風身體四周的蓮花包裹著他，連帶著他整個人也散發出淡淡的光暈。

“逆女，竟敢把這個廢物當做本命物，簡直大逆不道！”白毓華怒喝一聲，暴怒出手，龍頭拐杖攢射出上萬道劍光，朝白雪蓮射去。

眾人臉色驟變，洛輕山冷哼一聲，瞬間云臺之上一片冰封，白毓華的萬柄飛劍都被凍結在半空，冰霜覆蓋劍芒。

白毓華倒退一步，憤恨地看了洛輕山一眼，只得退了回去。

洛輕山卻壓根沒看她一眼。

雖然白毓華論備份是洛輕山的師叔，但洛輕山是劍律，就是有這個資格。

白色蓮花光芒漸漸消失，白雪蓮已然重入知命。

白辭眼角不可遏制地抽動，但他是知命中期，就算白雪蓮重入知命又如何，修為還是比他低一個境界！

然而他眼眸中再次出現震驚之色，驚呼出口：“不可能！”

因為白雪蓮又動了，邁出了第四步。

第四步畢，她已經到達知命中期。

第五步畢，重返知命上期，和未曾跌境之時持平！

白辭臉上已經毫無血色，如果只是知命中期他自認還有些機會，但白雪蓮竟然不可思議地重返知命上期，那他又怎么可能還有半點機會？

“住手！”白毓華尖聲怒喝，她察覺到現在的白雪蓮雖然修為和過去相同，但氣質與性情卻已經有所不同。

她說不定真的會殺白辭！

白雪蓮卻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一樣，抬起蓮藕般的右臂，屈指向白辭輕輕一點。

“噗”

白辭瞳孔中隱約一道秋鴻轉瞬即逝，回過神來時眉心已經出現一個血洞，傷口上一朵雪白蓮花旋轉著綻放，更神奇的事鮮血無法沾染其一絲一毫。

“你……你不能殺，殺我……”白辭雙膝跪倒在地，感覺生機從體內流逝，不可置信地看著白雪蓮。

他搞不明白，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他心血來潮朝柳清風扔了一劍嗎？他只不過是個外門弟子，縱使身份有些特殊，但終究是個廢物，自己怎么會因為這樣就死去？

白辭心中第一次涌出一絲悔意。

白雪蓮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道：“我已經殺了，正如你所說，難道有誰會為了一個小小執事殺死我么？而且你似乎忘了，你我二人正在擂臺對武，生死由天，劍律大人也說不得什么。”

白辭雙目圓睜，就此死去。

白雪蓮抬頭看了眼正清峰洛輕山的方向。

洛輕山收斂氣息，滿天風雪散去，半空中白毓華的劍意融化成雨點一滴滴落下。

白毓華死死盯著白雪蓮的眼睛，蒼老的瞳孔中陰沉得要滴出水來，為了救活培養白辭，這十幾年來她不知暗地里扣下了多少本應上繳的奇珍異寶，只希望白辭能夠繼承她的衣缽。

如今這一切都被白雪蓮毀了，她如何不憤怒？

“我讓你住手，你沒聽見么？難道你要以下犯上，欺師滅祖！”白毓華尖銳喝道，僅僅是散發出來的氣息便讓整個云臺微微顫抖，內門弟子們只能躲在長老們的庇護下才能不受影響。

白雪蓮聞言，沉默了會兒，轉身面向瓊華峰的方向，對著白毓華微微一躬，說道：

“瓊華峰長老白雪蓮，挑戰瓊華峰現任峰主白毓華。”

她抬起眸，眸中清亮如雪。

“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