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拳經？”

廣元府府城，凌威鏢局內，總鏢頭凌賢正翻看著自家兒子帶回來的書冊。

期間，神情轉換豐富。

良久，其從嘴里吐出一句：“給了希望，又讓人絕望，唉！”

這純粹是強武師的觀感，因為他們中多數年事已高，控勁入微尚摸不到門檻，何談鍛骨？更何談洗髓？

“備禮，為父要去一睹宗師風采。”凌賢有了決定。

凌云志一喜：“好！”

*

隨著推移，百川拳經轟傳天下，致萬千人心浮動。

習武之風，也是前所未有之熱烈。

可惜，百川武館的名聲在外府不顯，大多數人以為：著此拳經者，乃已經作古的隱世老人。

極少數人知曉內情，卻無意多加宣揚。

“師弟，師傅怕是不行了！”李家鎮的大總管趙仁，急忙過來告知。

口中的師傅，自然指的是林懷安。

“知道了，我會見他最后一面，”念及往日情分，李福給了準話。

已經是入勁武師的趙仁，為此長舒了一口氣，先前還一直擔憂這個師弟心存芥蒂。

*

“呃…”

林懷安已經到了彌留之際，身形消瘦得不成樣子，眼神渾濁，口已難開。

“我在，放心，我會找回秋意，還有小顯揚。”李福上前握住了老岳丈的手。

他布置的人一直沒發現林秋意的行蹤，仿佛真的人間消失了。

老爺子好像聽到了，神情松緩下來，眼神游離一陣，氣息逐漸轉無。

對這個曾經的師傅、曾經的岳丈，李福始終存有感激。

眼神一示，趙仁就帶人上來整理遺體。

林宅掛起白布，整個縣城都通知到，讓老爺子可以風光大葬。

“師父，林老爺子去了。”周尋急忙過來稟報。

趙一川正看著弟子們練拳，隨口一問：“他回來了？”

周尋：“還不知道，只見那趙仁。”

“準備準備，你我去吊唁。”趙一川隨即吩咐道。

“好。”

除趙家武館外，張家武館、宋府乃至鄭紅袖的家宅，都上演著相似一幕。

靈堂之上，隨父過來吊唁的張惜鳳，見到那張許久未見的臉，腦中閃過不少念頭。

‘他的氣質變了，像個真正的高手，這便是宗師嗎？’

‘他可還記掛著我？’

李福對這些人都是有記憶的，甚至算記憶深刻，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宗師的包袱，自身性情已經放不開了，給外界一種生人勿近的觀感。

就拿那跟隨鄭紅袖而來的鄭順來說，連跟他打個招呼都不敢了。

“表哥，還請節哀。”也只有親表妹，敢過來搭話。

宋氏父子的反應則很不自然，有著明顯的懼怕。

俗人俗事讓李福厭惡，葬禮一結束，他自顧消失人前。

*

靜下心來揣摩洗髓境的變化，發現還是有明顯增進之處。

比如踏波而行，這在以前是絕難做到的。

身子輕盈得很，仿佛打開了一層枷鎖。

至于什么掌生烈火、手聚寒冰，形容得略微夸張，比之前厲害一兩倍罷了，肉體還是受限。

武道前路已開，激勵了無數后來者。

有些人生來就是當世一流，天資、才情，如同開掛。

石天穹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位。

看了陰陽二護法帶回來的拳經，其人信心激增，一鼓作氣，陰陽合一，突破枷鎖，邁入洗髓。

出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率領核心教眾，趕來李家鎮。

天道教的底蘊方才真正顯露。

教主以下，兩大鍛骨境護法，兩名親傳弟子、七位長老俱是強武師。

往下還有十二堂堂主、副堂主、招攬的供奉之流，基本也都是武師當中的狠角色。

單是這些人，就可將李家鎮屠戮一空，甚至，占下這一府之地，也不是難事。

不過，真正的勝負還在頂尖高手的交鋒上。

接云山上有險峻奇峰，高聳入云，強武師都未必能上去，唯有鍛骨、洗髓可以。

收到了戰書，李福為家人計，選擇應戰。

高處，風景獨美。

“來了！”陽護法看到了底下快速接近的身影。

那道身影，踏步而躍，面對懸崖峭壁，如履平地，眨眼就來到了峰頂。

石天穹看上去就是個儒雅的中年男子，長發垂肩，那一雙銳利眼目，似能奪人心魄。

“沒想到，你這么年輕，真就破入了洗髓。”其人一陣觀察后，生出感慨。

李福躍頂而上的身形，已經超出鍛骨境的能力范疇，唯有洗髓，才能那般舉重若輕。

“客氣，你也不差。”李福淡淡回應。

對方明知自己突破洗髓，還敢上門邀戰，顯然也是邁入了此境。

石天穹：“你們都退下，這是我們二人公平比試。”

不錯，有宗師風范。

說實話，李福不懼石天穹一人，但若加上陰陽二老，就無必勝把握。

目前的洗髓境，與鍛骨境之間，差距并非鴻溝，何況陰陽二老也不是一般的鍛骨。

“是。”二老應聲，退下峰頂。

看得出來，這位教主的威望很足。

“你該知道，同以陰陽之力破境，你我的差距微乎其微。”李福張口道。

石天穹不語，表情驟嚴，雙袖鼓動，手掌立時變了顏色。

便是要動手了。

李福收斂情緒，運足雙勁，催至最強。

身形一起，沖擊而去。

拳掌相碰，冰火兩重。

兩人旗鼓相當，終于是碰到了對手。

“砰！”

“砰！”

“砰！”

恐怖力量盡情施展，漫天都是碎石。

等歸于平靜，石天穹臉上掛笑：“好對手。”

“你也是。”李福面無表情。

不好意思，強弱還是有的，仗著面板的神奇，他其實比對方強出一丟丟。

要分生死的話，他絕對是活下來的一方。

不過，真到了那時候，他也下不了這接云山。

石天穹將發顫的手隱于袖袍之下，再次開口：“從今往后，你我秋毫不犯，我天道教不會再染指這一府之地，同樣，你也不能與我教作對。”

其人緊盯李福，等待他的回答。

強者的形象是要立的，緩了緩，李福才回：“可以。”

此地不宜久留，他身法一展，飄然而去。

“教主，為何不讓我等一起上？定能留下他。”陽護法不甘道。

石天穹：“那樣，至少要陪葬一個。”

鍛骨境很珍貴，二老容不得閃失。

陰護法明白教主的顧慮，卻還是進言道：“此人天資已經到了可怕的程度，若放任不管，終歸成大患。”

“這次是不成了，除非你二人能破境。”

“這……唉！”陽護法毫無信心。

“前路已通，如今未必不能。”石天穹嘴角勾起。

陰陽二老一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