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朝國運昌隆，福運綿長，陛下如今二十有一，早已到了該誕育子嗣的年紀，如今后宮空虛，陛下膝下無嗣，實在是令臣等擔憂啊。”

“后宮之事與前朝亦息息相關，望陛下為了大興著想，早日立后，早日選妃，充盈后宮！”

“臣等附議！”

“怎么？諸位是覺得朕活不了幾年了，方才這么急著勸朕立后、選妃。”

“陛下糊涂，怎可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須知禍從口出，減少福運啊。”

“陛下三思！”

朝堂上的這些文臣，干正事不太行，整日在朝堂上吵吵嚷嚷的，可偏偏朝堂之上文臣之間相互勾連，牽一發而動全身。

“朕早些便說過，朕暫無立后的打算，至于選妃，更是不可能，諸位大人就算是想以死明鑒，也改變不了朕的想法。”

赫連俟黑沉著臉。

一大早起來面對一堆公事本來就煩，還要被迫聽些沒什么水平的廢話。

幾個文臣被赫連俟的話哽住了。

剛剛準備慷慨激昂地大喊一聲“臣愿意以死明鑒”就被赫連俟的提前預判噎住。

有一個文官此時上前來，

“陛下，辰王妃之事宮里已經透出了些風聲，若不在此時將消息扼住，也會帶來更大的麻煩，到時，不只是陛下，辰王妃，就連整個大興都會受到影響。”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想讓陛下納辰王妃為妃，這簡直是荒唐中的荒唐事！”

“臣以為，解決此樁事只需要兩步，一、讓辰王妃搬回辰王府，陛下不再插手辰王夫婦間的家務事，二、陛下立后，相信時日久了，定然不會有人再記得這件事。”

“辰王荒唐無度，對正妃毫無應有的體面，現在讓辰王妃搬回去，豈不是等于將辰王妃推進了火坑里。”

“以她一人的安危，換整個大興的安穩，換誰都會這么選。”

朝堂上吵吵嚷嚷的，說的大多都是赫連俟不愛聽的話。

后宮空虛之事自他坐上帝位開始就一直是朝堂上爭論不休的事情。

赫連俟每年都要聽他們吵上幾次。

只是這次涉及到了齊慕，吵得更為激烈了一點。

“陛下，臣等懇請陛下立后，充盈后宮！”

烏泱泱的一群朝臣跪了大半。

“陛下為何不先聽聽諸位大人舉薦的立后的人選。”

齊秉文在此時上前一步。

此話一出，除了幾個真心為朝堂著想的推薦的合適的人選，剩下的都是想渾水摸魚，將自家的女眷送進宮的。

不論如何，朝堂這回不再齊心了，亂糟糟的，也算是幫了赫連俟，

只是，此事還未完，齊秉文又接著道——

“陛下，臣舉薦臣的胞妹和陽縣主齊慕。”

赫連俟瞳孔閃爍得厲害。

手掌微蜷，有一瞬間，他甚至沒控制住維護帝王的尊嚴。

“鎮國公手握二十萬大軍戍守北疆，若讓和陽縣主為后，豈非有外戚干政的禍端？鎮國公世子，你齊家究竟安的什么心，不會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吧？”

齊秉文皮笑肉不笑道，“諸位大人都能推薦自家的女眷，我只有阿榮一個妹妹，怎的偏我不行。”

“你們齊家的門戶與我們怎生一樣，”文臣道，“陛下，和陽縣主絕不能為后！”

滿朝文武皆不會贊同的事，到了赫連俟那里，開始沉默了。

“陛下……”

“選后只是已是勢在必得，陛下，不若讓來一場公平公正的比試，到時究竟選不選阿榮，也全憑陛下做主。”

“鎮國公只有一子一女，讓他們全來京城，鎮國公怕是不肯放人吧。”

“陛下傳召，父親豈有抗旨不尊的道理。”

小聲的議論漸起，看朝堂上的這架勢，大抵事情已經成了一大半了。

齊秉文又說道，“陛下，您既已要立后，何不將宮里的辰王妃放了？她如今在宮里才是真正的名不正言不順，”

“陛下若是心憂她，可解了她與辰王之間的姻緣。”

“鎮國公世子何時這般關心朕的事情了？”

“陛下之事事關國本，此事不解決，往后還會繼續擺在明面上，整日被大家罵成禍國殃民之人，辰王妃不過一個弱女子，聽在心里頭著實是有些不好受的。”

齊秉文話中有幾分真心暫且不知，但聽在赫連俟耳朵里確實是不太好聽的。

“鎮國公世子，辰王妃與辰王是夫妻，和不和離也是他們二人自己決定的，你又平白替人家姑娘做什么主。”

開口的大臣生怕“沈明月”和離后，更光明正大地“賴”在赫連俟身邊。

齊秉文又道，“陛下當真想看沈姑娘做一輩子的辰王妃嗎？”

……

齊慕正在悠閑地給小樹澆水，剛抽的枝條，嫩生生的。

身后突然傾泄出一大片影子。

齊慕用余光撇了一眼，“陛下慣常喜歡在別人背后嚇人嗎？”

“你何時去見的齊秉文？”

“這幾日我每日都去了齊府，陛下說的是哪一日？”

“昨日你將金武衛支開，是為了見齊秉文？”

“陛下也可以這樣理解，若是讓陛下知曉，恐怕會礙了我的計劃，因此，我只能先斬后奏了。”

“讓阿榮進宮為后也是你的主意？”

齊慕赫然愣住，片刻后又恢復了冷靜，“……你同意了？”

“三個月后，會在京城開啟選妃大典，和陽縣主也會來京。”

意想之中的答案，她的身份，是絕不可能坐在皇后的位置上的，至于什么選妃大典，只要人選未定，這其中能做的手腳多了去了。

屆時沈明月替她參加選妃大典，怕是少不了明槍暗箭。

大哥是怎么想的，明知不可能的事情，還將“她”叫來京城。

“看來不是你的主意，”赫連俟的語氣中聽不出什么情緒，像是松了一口氣，又像是有些失落，

“你想要的和離，我可以給你。”

齊慕瞥了赫連俟一眼，“陛下胡說什么！？”

“在我這里，沒有和離，只有休夫！”

她甚至只想喪偶！

她眉眼飛舞著，一瞬間多了許多凌厲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