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往外城。

高絕的速度極快，臉上的表情也陰沉至極。

他一直知道武者的生活環境艱難，白梅劍就是如此，可卻也沒想到能差到如此地步。

穿過巷子，他甚至懶得敲門。

一躍而起，落地。

進門。

“宋誓。”

他喊道。

整個世界在高絕眼前如同分層一般清晰，嗅覺更是敏銳到能將任何味道分出層次，宋誓雖然沒有在院子里，在他眼中卻是清晰可見。

“在呢。”

聽到熟悉的聲音，宋誓從院子中的花草從中忽然顯出身影。

他竟然就藏在高絕的眼皮子底下！

高絕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進了房間。

不錯的躲藏能力，可惜限制太大，還不如他的本能好用。

進了房間，高絕皺了皺眉。

一片臟亂，顯而易見就能看出來被無數次的翻動過，堪比戰亂后的城市。

“我能看出來，有很多人光顧過。”

宋誓在身后解釋道。

“我擔心半夜有人，全程躲在陰影中，但并沒有人來。”

高絕懶得解釋，他猛然一揮衣袖，立刻有狂風涌起，將狹小房間里的灰塵吹拂殆盡。

一張還算完整的桌子也露出來。

“我帶了些吃的，你先吃著，我有問題問你。”

高絕丟下包子，坐在一邊。

眉頭緊皺。

宋誓坐下，他早已饑腸轆轆，看見有吃的自然是忍不住，立刻開吃，立即被這份味道震驚。

“先說說吧，你是誰？何方人氏？為什么來這里？”

高絕坐下，率先詢問。

如果不能確保安全，不如一劍殺了。

“我是京城人士，姓宋，無形劍大成武者，從京城來，為了追尋白蓮教的秘密抵達潮州，此行目的地是尋找武者被迫害的真相。”

宋誓立刻解答，幾乎沒有什么隱瞞。

武者的情況擺在明顯上了，不能合作，那就只有一起死。

“很好。”

高絕很滿意，可他看著宋誓的臉，卻忽然感到一絲熟悉。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你，有沒有過潛入白蓮教活祭的經歷？”

“有過，而且不止一次。”

宋誓回答，甚至板著手指數，“坪洲，潮州，錦州，我大概有過六次，其中三次帶著人一起跑，兩次失敗，只有我活了下來，但我不后悔。”

居然真是？

高絕的神色緩和了不少，確認對方上和自己一起逃走的活祭之后，他的態度也好了不少。

但承認是不可能的。

隨著張家的滅亡，自己活祭的身份知道的人已經不多，這種時候主動暴露，不是他的作風。

“你說了實話，那我也就可以告訴你，方府的慘案確實不是白蓮教所為，而是潮州李家。”

從身上取出昨夜順手帶走的樹皮，將上面殘存的印章展示出來。

“潮州李家？”

宋誓聽到這個名號，看向樹皮，仔細辨認后，也點點頭。

“他們確實有這樣做的能力和傾向，可，我找不到理由這么做。”

“我聽說他們最近拿到了一件黑色雕塑，是詭地中獲取，會不會和這次殺戮有關？”

見到宋誓不解，高絕立刻補充道。

“黑色雕塑？”

果然，宋誓短暫思考后，立刻露出震驚表情，追問道。

“大人是否知道，上面會掉落黑金色的碎屑？”

“這我不知。”

高絕搖頭，還是藏了一手。

“不論是不是，如果是因為這個，就有很大可能了……”

宋誓有了想法，他在房間慢慢踱步，眼中帶著思索。

片刻后，他嘆了口氣，抬頭看向高絕。

“大人，不知你可聽說過，奇物和詭師？”

“我知道。”

高絕沒什么反應，可宋誓的下一句話，卻讓他露出震驚神色。

“那，大人是否知道，詭師界有一個傳說，部分奇物天生自晦，能力無法展示，覺醒要依靠殺戮？甚至是大量的殺戮？”

“這？！”

此話一出，高絕瞳孔微縮。

身體微微顫抖。

“李家獲得的奇物似乎便是這種情況，雖然只是傳說，可歷史上確實有過，所以他們在嘗試，希望能獲得傳說中的超級奇物。”

宋誓越分析，越覺得自己接近了真相，可另一邊。

“這幫，畜生！”

高絕幾乎無法控制情緒。

“他們殺死這么多人，為何不考慮一下，是這個奇物根本就不可能有用呢？”

這句話他不會說出來，只是在心里嘶吼，憤怒的捏拳。

“這段時間的所有死亡獻祭，大概都是這個原因。”宋誓思考道，“我三年前出發，從京城追到此處，一路上見到的殺戮死亡太多了，可真正做到如此兇狠的，還是第一次。”

“潮州的詭災，也許不正常。”

他下了結論。

而高絕，也點了點頭，笑了笑。

他沒有說什么，脫下身上的秀才外套，轉身出門。

“走吧，宋誓，你已經告訴我足夠多了，離開潮州吧，盡快去別的城市。”風中，高絕的聲音傳來，帶著壓抑的憤怒。

“你太弱小，調查白蓮教，是自尋死路。”

……

輕靈的跳躍。

穿過了整座潮州。

高絕面無表情，他看著天上掠過的飛鳥，心中的憤怒卻足以點燃世界。

無論是方府慘死案件，還是方才被抓捕的烈火澗武館，說到底，居然全是自己犯下的錯誤。

他其實很清楚，這件事是一個層層疊疊的誤會。

自己可以騙過自己，所謂不知者不為罪，可那些死去的人呢？

高絕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憤怒，他不知道恨誰，所有人都按照這自己認定的規則進行游戲，唯獨自己，在不知情的時候做了惡人的幫兇。

我不殺人，人卻為我而死！

他的心中再無其他，只有殺意。

以前的修煉，太無聊了。

我要血流成河。

……

再次抵達李家族地。

高絕沒有從正門而入，而是直接穿過高空，落在祠堂前。

在路上，他經過武館，帶上長劍，更換了一件黑色的長袍，黑的像是夜晚，但今日會染上血構建的夕陽，就像晚霞。

太陽落下，但應該有升上來的一天。

李家主正在祠堂，他手持三炷香，恭恭敬敬的向祖宗磕頭，焚香。

“李家主。”

高絕緩緩走進祠堂，站在李家主門口。

“我有幾個問題，

很好奇，需要一個答案，你作為族長，想必知識淵博，是智者，博士，能否回答我？”

李家主一顫，這里是族地，沒有他的允許絕不允許任何人進來。

轉過頭，正好看見高絕。

他呼了口氣。

既然是合作伙伴，或者說利用關系，那就不必害怕了。

“我不敢說對，但你的問題，我可以給你答案，請坐吧，小友。”

李家主笑了笑，示意坐在一旁的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