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前方傳來了水流的聲音。
陳楓走到前面的山坡掃視了一眼,下方是一條水流平緩的河流。
這條河叫做別云澗,過了這條河,到了對面那座山,就意味著已經(jīng)走出石塔村五里之外的地方了。
對面那山林之中霧氣朦朧,有一種詭異的安靜。
只有時(shí)不時(shí)傳出一陣怪異的鳥叫聲,更讓人不由心生畏懼。
而回想到被那恐怖無頭尸怪追逐的場面,陳楓不由得心中發(fā)毛。
沒有實(shí)力之前,絕對不能去那邊冒險(xiǎn)。
兩人朝著西邊的山林里探索狩獵,又有不少收獲。
最后一共獵到了三只野兔,六只野雞,兩只肥碩山鼠,其余各類雜七雜八的獵物若干。
路上還撿了些野菜和蘑菇,也算收獲頗豐。
唯一可惜的是陳楓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一只油光水滑的紫貂,但奈何破木弓的射程不夠。
想要跑近一些狩獵時(shí),那東西卻是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陳楓暗感遺憾,那紫貂皮可是價(jià)值不菲,要是能打上一只,就足夠他交稅銀的錢了。
回去得趕緊把那獵弓要回來,不然下次再遇到這種機(jī)會又要錯失良機(jī)了。
最后兩人找到一處砍柴的好地方,一起砍好了柴,捆綁好。
陳楓背著重量更重的柴火,讓夏娘背上裝有獵物的背簍,并且在上面用一層柴火掩飾好。
“回去之后不要聲張,也別說我打獵有多厲害,不然被人知道,難免會有些眼紅的。”
這村里魏家的窮苦人家倒還有宗族里的大戶接濟(jì),但外姓人家都過得比較艱難,有的甚至開始賣兒賣女了。
要是知道他家有這么多肉吃,難免會找上門來賣慘借肉借糧吃,或者是偷拿,不管怎么說都是麻煩。
而他這出神入化的箭術(shù),也不好給別人解釋。
夏娘點(diǎn)點(diǎn)頭,“小楓,這道理我明白。”
她本來還想提醒陳楓的,怕他年少輕狂,張揚(yáng)得意。
沒想到自家男人卻是突然間變得這么成熟穩(wěn)重,真叫她有些意外,又頗感欣慰。
兩人走得時(shí)候是上午,走回村子時(shí),太陽都快落山了。
肚子里已經(jīng)咕咕叫了,現(xiàn)在只想著快些回家吃飯。
不過兩人卻是心情愉悅,一臉期待,畢竟馬上就能有肉吃了。
而陳楓也是隱隱期待,多吃些肉的話,他之前苦修的增益便可逐步提現(xiàn)了。
他要當(dāng)猛男,可不想一直當(dāng)個豆芽菜,連拉著老婆走路都要被人調(diào)侃。
此時(shí)走在之前那土山路上,已經(jīng)可以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村子最外圍的幾戶人家了。
夏娘突然想起了什么,說道:“小楓,之前周嫂借過咱們家兩斤多糧食,咱們一直也沒有還人家。”
“人家沒問我們要,那是知曉咱們過得苦,現(xiàn)在要是吃上肉了還不想著還,可就不好了。”
陳楓點(diǎn)頭,他也記得周嫂幫他們家的事情。
周嫂是個織布的,她男人早幾年就跑出去當(dāng)兵了,所以家里有很多稅都被免除了。
之前夏娘跑去找她借過糧,她也借了不少。
不過人家畢竟還有一個孩子要養(yǎng),日子過得算不上太富裕。
能在這種情況下借糧,也是多虧了兩家關(guān)系一直都不錯。
“那就先送她一只雞吧,給她家虎娃吃點(diǎn)肉補(bǔ)補(bǔ)身體。”
陳楓本來還想著說是不是要送只兔子,但想來太過張揚(yáng)也不好。
走著走著,兩人便已經(jīng)來到了周嫂家門口。
她家就在他們家上邊一些的位置,挨得很近,算是鄰居。
兩人還沒走近她家院里,就聽到屋里傳來了一陣哭聲。
還有除了周嫂的另一個老女人的講話聲。
“花妹啊,你再好好考慮考慮,你宗耀哥人不錯,以后也會好好待你們母子倆的。”
隨后,一個嘴角有痦子的中年老女人從周嫂家走了出來。
這人是村里的媒婆魏大娘,聽她那話是來給周嫂說媒的?
陳楓和夏娘心生疑惑,周嫂的男人難道是死在戰(zhàn)場,她成寡婦了?
魏大娘走出院門,笑著對兩人說了一句:“是你們兩口子啊。”
之后便離開了。
陳楓和夏娘疑惑地走進(jìn)周嫂家院子里,進(jìn)了屋子。
只見一個模樣清秀的中年女人正掩面而泣,床上也有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兒趴在床上,小聲啜泣。
見兩人走進(jìn)來,周嫂擦干了眼淚,“小楓,夏娘,你們來了。”
夏娘走上前去握住周嫂的手,連忙問道:“嫂子,這是怎么了,魏媒婆怎么來你家說媒了?”
周嫂哽咽道:“今天有人從縣城里帶回消息,說你陶大哥做了逃兵。”
“這次交軍馬稅,我家不但不能免除,還得加征,之前一些被免除的稅款還得補(bǔ)繳。”
陳楓和夏娘一聽都有些驚訝,周嫂的男人陶平哥居然當(dāng)逃兵了?
這可是大罪,非但自己被判了死刑,家里人也有麻煩,這加稅補(bǔ)稅就能把人逼死。
周嫂繼續(xù)說道:“總共要收九兩多銀子,我們家哪里能交得起?”
“剛才那魏大娘便上門來說媒,讓我改嫁給魏宗耀,稅銀他幫我家交。”
夏娘聽后,憤憤不平地說道:“誰不知道那魏宗耀是個克妻命,娶了六房老婆,沒一個能活過半年的?”
“讓你嫁過去,不是要害你嗎?”
陳楓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
他想起來了,這魏宗耀是族長的大兒子,身高體壯,宛若狗熊一般的男人。
使得一手好箭術(shù),而且還是個活體境的武者,可以說是石塔村最威猛最厲害的男人。
不過卻是個克妻的命,一共娶過六房老婆,但因?yàn)楦鞣N各樣的原因接連死掉。
有人說他命硬克妻,也有人說他那方面太嚇人,女人受不了。
甚至有人說他練了專吸女人精氣的功法,是個妖人。
總之對于女人來說,聞魏宗耀而色變。
村里賣女兒的,哪怕是魏家出高價(jià)也不舍得把女兒賣到她家去。
魏宗耀至今快四十歲了,依然打著光棍,沒有孩子。
族長家一共三個男丁,老大魏宗耀,老二魏宗文,老三魏宗武。
老二就是那個和守活寡女人通奸被打的,僥幸不死但后來逃出村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三是個天閹之人,生不了孩子。
所以這傳宗接代的任務(wù)還是落到了老大魏宗耀的頭上。
見周嫂遇到了難處,便打起了她的主意。
陳楓想了想,說道:“陶平哥雖說當(dāng)了逃兵,但現(xiàn)在未必就死了。”
“嫂子你還算是有夫之婦,按照族法魏宗耀也不能娶你。”
那族法與鎮(zhèn)物的靈力有關(guān),關(guān)系著全村人的性命,因此哪怕是族長的兒子,也不敢輕易違背族法。
周嫂哽咽道:“你陶平哥當(dāng)逃兵已經(jīng)是三個月前的消息了。”
“他現(xiàn)在都沒個音信傳來,怕不是已經(jīng)死在外面了。”
“而且他犯了殺頭的罪,就算是回來也難逃一死。”
“他們說不管怎么樣我都算是寡婦了,娶我也不算違背族規(guī)。”
“他們還說找人算過命,魏宗耀娶第七房媳婦如果是個帶兒子的寡婦的話,那肯定能成,不會再死了。”
陳楓聽后默然,這么說的話倒也不算違背族法。
但那算命的說的話又怎么能作數(shù)呢?萬一周嫂再死了怎么辦?
然而那族長一家恐怕是深信不疑,非周嫂不娶了。
夏娘看了陳楓一眼,欲言又止。
陳楓知曉她心里想的什么。
這周嫂對他們家有恩,理當(dāng)相幫。
而且他現(xiàn)在箭術(shù)超群,想要賺錢幫周嫂家補(bǔ)繳稅款,倒也不是什么難事。
只不過他要是幫了周嫂,明顯就是和族長一家作對了。
魏宗耀再娶不到媳婦兒,這族長家就成斷子絕孫的絕戶了。
對于一個思想封建的農(nóng)村大戶人家來說,絕戶無異于是最慘的下場。
都成絕戶了,那就無所顧忌了。
自己壞了人家的好事,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喪失理智,冒著違背族法的風(fēng)險(xiǎn)把自己做掉?
陳楓暗感為難,這渾水蹚了難受,但不蹚心里又有些過意不去。
思考之間,他不自覺地在房里四處踱步。
恰好走到虎娃趴著的床邊時(shí),陳楓注意到虎娃枕頭下壓著一本破舊的黃皮書籍。
上面的封面露出了一個“功”字。
他伸手將其抽出,只見這書名為《健體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