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靜悄悄的，黑灰的底色讓世界靜謐無比。

迷茫的信徒與教眾們徹底感受不到神主的氣息，行尸走肉一般露出迷茫的眼神。

不久后，低聲的啜泣四起。

無家可歸的人們，失去家人的人們，在感受著這場戰斗給他們帶來的悲傷。

整片貧民區里像是被野獸肆虐、啃咬過的肉塊，模樣凄慘。

原本是圣林現在成為沙漠的角落，徹底成為貧民區里無人問津的地帶，但是即便是剩下的地方，皸裂的大地仿佛也在訴說著不幸。

戰斗最中央的高臺最終忍受不住累積的折損，在賀云來離開的一瞬間。

轟然倒塌。

高臺下，所有信徒都已經四散逃開，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小巧的魔方在萬籟俱寂時悄然閃入黑暗的角落，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中。

……

“咚咚咚”

背著八面漢劍的女孩一臉好奇地看著被王周所在的療養艙，手指輕輕扣擊著硬化玻璃。

已經換下白裙的她，穿著藍色的百褶裙，露出修長光滑的白腿，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如果不是身后的八面漢劍煞氣過重。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是建北城里某個學校跑過來春游踏青的學生。

在她的身邊，有著一襲黑衣仿佛和陰影融為一體。

在此刻人手不夠的執行部，受傷不算重的老五在李董的吩咐下擔任了少女導游的職責，負責帶著她逛一逛黑旗。

只不過，女孩并沒有太多的興致，雖然渾身看起來透著幾分慵懶，但是也只是隨意看看。

對于各種精密奧妙的機械、神奇珍貴的脈沖紋路都是興趣缺缺。只有在路過療養艙的時候，她終于停了下來。

“不愧是三個組織里負責后勤的，這種設備居然也有？”女孩自說自話，并沒有給老五回話的空間。“也是，有錢人吶！軍火商。”

說到這里，女孩淡淡的語氣中閃過一絲厭惡。

老五只是點了點頭，也沒有更多的介紹。

兩個經歷過今晚戰斗的人，實際上都有著各自的想法與考慮。

但是總體來說，順利完成試煉的女孩還是開心的。

“你說都叫你老五？那你沒有姓嗎？”女孩看著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男人。

自中途離開戰場的老五心情差到極致，他淡淡地回復到，“抱歉，無可奉告。”

本以為這種渾身透著煞氣的少女會發怒，但與背后透著蠻橫霸道的長劍不同，少女并不強人所難。

她指了指躺在艙里的王周：“他叫什么？”

老五猶豫了一下，但想到滿身血污的女孩，冒著被黑塔防衛系統鎖定的風險親自把重傷瀕死的王周送了回來。

他還是回復道：“王周。”

名字普普通通。

她想了想，輕輕地在艙外說道：“王周你好，我叫江撫北。”

看到王周沒有反應，依舊在沉睡，青囊玉的能量將他的全身包裹，女孩瀟灑地擺了擺手，繼續向著另一個地方悠然逛去。

……

在頂層最深處的辦公室里。

兩個老人默默地相對。

終于，須發皆白的賀云來先開口了。

“這里不適合你，回建北城。”

“不回。”

“回到建北城里，去總部，那邊需要你幫忙。”

“不去。”

“不是，你就不替你自己考慮考慮？真打算老死然后埋在這？”

“不考慮。”

一向和藹的李董，面色宛如沉鐵，嚴肅的甚至有些可怕。

倒是賀云來，明明一小時前斬殺神明代身，意氣風發活活脫脫像個會在街頭嗷嗷叫的小伙子。

一回到黑旗，面對李董就如坐針氈起來。

“我一個堂堂黑旗董事長！請你過來！你不要太過分！”

“啪!”

賀云來終于受不了多年好友的橫眉冷對，一巴掌拍在方桌上，面色露出怒意，但是又不敢真的惹李董生氣，甚至多分出一抹神力避免方桌被自己拍碎。

絲毫沒有被嚇到的李董，無奈地看著把所有心思都寫臉上的好友，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想法。

“拍？你敢拍？你特么早有掀桌子的魄力，不至于貧民區鬧成這樣。”

“一群人還想著坑別人的神性因子，我早就告訴過你們了，神教仿佛潛龍在淵，不好惹不好惹，你們非得往我們大本營來引。”

“是是是，你賀云來實力強，在地下世界五大君王里排第三，你厲害，不怕這些個算計，但是……”

病懨懨的賀云來本來聽著李董的數落，不敢吱聲。

聽到這句話，有些不高興了。

“第三？你信不信我回去就找機械神殿的那個糟老頭打一架？”

“嗯？？？”

李董的眼神變得更加危險，面色因為憤怒而變得微白，就要起身送客。

“好好好，錯了錯了。”

“老李啊。”賀云來按住李董，語氣真摯。“還記恨我在調任書上簽字的事情？”

“當時，和神教的合作的事情，你一直持有懷疑態度，但是神教隱藏的很好，組織當時確實需要這筆神性因子，不得不采取合作的方式，再加上你向來不愿意參與軍火生意，獨來獨往，一直受董事會排擠，確實……很多建議不會受支持。”

賀云來心中無奈，當時黑旗經營出現問題，任他實力通天，也沒本事去變出神性因子出來。

他認真的說著，“但之所以我簽調任書，我也是覺得你足夠聰明，把你放這我能放心，其他人在這，就算空有實力那也沒這個警惕性對不對。”

“你看這次，咱倆配合的默契配合下，你負責迷惑神教，以為我們還被蒙在鼓里，我負責出手，直接斬了一個神明代身。”

“頗有當年我們幾個人再度一起做事打拼的感覺了。”

賀云來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好友的臉色。

即便是降服那把刀也沒有這樣的謹慎。

李董無奈地看著這個滿腦子除了打架一竅不通的老混蛋，語氣終于軟了一些，他冷不丁地問道。

“老賀。”

“貧民區里，這才你猜死傷了多少人。”

“半成？”

十多萬的貧民區里，僅僅死傷半成，也已經到了五千多人的程度。

李董搖頭。

“一成？”

李董還是搖頭，終于說出一個數字。

伸出手指，語氣中帶著痛心。

“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