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龍峰左,楊南天、陸羽等正與各路宗師高手對峙。
激烈、霸道的罡勁在眾人間縱橫,周圍吹得飛沙走石,地裂山崩。
藏玉山莊兩位宗師因身份緣故,沒有正式露面。而是隨行在護衛中,扮作農家長老。
“咳咳……”呂楠咳嗽兩聲,壓下倉促趕路的不適,傳音楊南天,“楊老,這邊務必速戰速決。否則,我的傷勢怕是壓制不住了。”
藏玉山莊的兩位宗師是當年楊玉等人從宮里帶出來的。一路護送少年們逃命,他們身上留下難以治愈的頑疾。
原本上陽宮事變,便是他們打算在死前的最后一戰。可孫思邈逗留山莊這段時間,以教導楊玉之名,施針為呂楠二人緩解傷痛,倒是讓二人沉疴緩解許多。
因此,二人才能隨楊南天一起前來助戰。
聞言,楊老緩緩睜目,看向同樣打坐的五位宗師。
這次趕來青帝墓的五位宗師,他只認出其中三人。一人是儒家憫民法脈的宗師古秋水,一人是兵家形勢一脈的孫瀟,還有一人是前頭打過交道的九寒怪叟。
不說九寒怪叟這個新晉,儒、兵兩位宗師論修行年紀,比他這位農家家主也不遑多讓。
至于剩下二人,楊南天能辨認出其中一人同樣來自兵家。最后一人則是弘農楊氏的宗師楊臨玉。原本這位宗師躲在暗處觀望,但被孫瀟一語道破行蹤,不得不現身露面。
六位宗師齊聚,其他五人也頗為忌諱楊南天這位農家家主。農家勢力的確不如儒門、兵家,可架不住人家齊心啊。前代農家話事人親自跑過來,著實讓人意外。
而且——
古秋水、孫瀟感受楊南天身上越發空靈飄渺的氣息,驚嘆不已:這位老相識快突破大宗師境了。
九寒怪叟前面在江南與楊南天打過交道,感受到比當日氣息更顯淡薄的武道罡氣,心中涌起幾分嫉妒。
自己還在新晉宗師的階段原地踏步,可這位竟然都奔著大宗師去了!
他若成功,豈非是中土當下唯一一位大宗師?
怪叟率先開口:“楊家主——你們農家這么閑嗎?大老遠從南邊跑來北邊?莫非,你對青帝墓的機緣也有幾分興趣?”
“哈哈……這不是秋收之后,農閑時節?”楊南天笑道,“老夫正好游走天下,尋一些豐產莊稼的種子搞研究。”
古秋水道:“楊家主心懷天下,尋嘉禾以碩五谷,胸襟令我等欽佩——不過家主緣何來此?莫非,是那位醫家小朋友?”
醫家傳人莫名得了太平天書,百家內部早有耳聞。且在他們的情報中,自然少不了曾經農家楊南天幫楊玉撐場子的事。甚至有人懷疑,那位醫家傳人可能是楊南天后輩。畢竟醫農兩家關系緊密,楊南天把子侄送去醫家,亦在情理之中。
楊南天看著古秋水,反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古先生,這青帝墓論來歷,論淵源,兵家或許有幾分因緣,太平教有幾分繼承的資格。但你這樣的儒門宗師,也要爭搶他人之物?”
古秋水輕輕搖頭:“鄙人此來,只為解斗。”
青帝墓對他這樣的儒門宗師,且不輔修道佛等雜學的儒道宗師,用處真不大。可架不住那群世家弟子多從儒學。他不得不出面撈一手,免得被兵家之人屠殺干凈。
想到這,他忌諱地看向孫瀟身邊的那位兵家宗師。那人身上環繞血煞罡氣,便是孫瀟這位老牌宗師也忌諱不已,暗自提防這位同伴。
同為兵家之人,但此人乃百家魔徒。是當年趙太祖放逐的那一批人。古秋水也不知兵家正統,如何與這些叛逆之輩又有了聯絡。
可若細細想來,莫非六年前那件事后,他們決心真正出山,攪動天下風云了?
想到這,古秋水心中多了幾分隱憂。
他暗思:兵家好斗,如今二宗師聯袂而來,氣勢洶洶,倒是可以嘗試與農家聯手。
古秋水悄然傳音楊南天,“家主此來,若是為那位醫家后人護法。不如與在下聯手?你我一起拖住這些人,避免青帝墓內的戰斗擴大化。”
楊南天頗為詫異地掃了一眼古秋水。
心下暗自嘀咕:那位醫家后人?
你可知,昔年你在宮里,還教過他呢。
不過楊南天也樂得和這些宗師拖時間。
駕——駕——
就在這時,遠處來了兩隊兵馬。各五百鐵騎,持利器甲胄,人馬氣息合一,兵馬攜帶厚重兵煞。
“兵家的煞兵?”
“兵家戰陣?”
當兩路人馬出現,并向宗師們這邊靠近,楊南天、古秋水、楊臨玉、九寒怪叟同時色變。
“哈哈——”孫瀟與另一位血甲宗師同時笑出聲。
“諸位打算拖時間,卻不知我二人何嘗不是想要拖延時間?兩位,黃巢宗師乃我兵家前輩。他的墓,斷然不許爾等外人叨擾。”
孫瀟肅然道:“爾等招呼門下,速速退去吧!”
另一位宗師性子更直,直接派人往青帝墓入口堵去。
顯然打算把里面的人統統截殺。
青帝墓的東西,都是兵家的!
古秋水臉色變了變,弘農楊氏的宗師楊臨玉也一起變了臉色。他豁然起身,走到古秋水身邊。
“金岳先生。武墓中除我家弟子外,還有不少儒家后輩,還請金岳先生擔待。”
“自然。”
古秋水看向楊南天。
楊南天默默點頭,也起身站在二人身邊。
至于九寒怪叟,他與董氏走得近。如今墓里面一大群神都來的世家子弟,他哪里得罪的起?
思慮后,也隨三人一起對峙兵家宗師。
可就在雙方即將大戰時,青帝墓突然竄出一條赤龍。
“咦?赤龍劍宗的人在此?”
幾位宗師暗暗詫異,古秋水等人立刻想到當日醫家傳人離去時,身邊陪同的劍宗門人。
莫非,那醫家傳人打算突圍。
他們迅速看向楊南天。
楊南天望著那邊動向,神情亦帶著幾分擔憂。
但很快,那赤龍察覺外面圍堵的軍陣,果斷調轉方向,沖向夾龍峰另一邊,正巧撞上王母攜帶的行尸武者。
“快,把這些棺材都打開。”諸葛虹傳音施明霄、方彥。
兩人快速行動,將那一群棺材掀翻,逼出里面一尊尊黑衣武者,并大打出手。
“那些人……”
望著那些武者的路數,這邊的宗師們一個個再度驚詫。
眼熟,里面好些武者的武技都很眼熟啊?
楊南天心思飛轉,念及少年們這段日子的搜查,立刻對眾人道:“諸位,爾等可知‘僵尸’之說?”
孫瀟看了一眼古秋水,大笑道:“家主,你在儒門跟前說這些,莫忘了他家不語這些妖邪之說。”
楊南天道:“此非邪魅,乃有心人作祟。據傳,墨家已遭逢行尸突襲,墨家堡死傷慘重。而那些行尸,多是江湖上的武者名宿。”
頓了頓,他意味深長地對儒、兵兩家宗師道。
“六年前那樁事,這些行尸幕后之人似乎也有參與。兩位,何不問一問這位百家魔門的朋友?”
“哼——”那宗師躲在血甲里,看著行尸武者出沒而無動于衷。
但孫瀟目光掃來,甚至神情間的戒備與肅然,讓他又不得不服軟。
算了算了,眼下兵家想要和道儒墨法爭鋒,還是要團結啊。
“那些行尸的事,我們也是這兩年才明白過來。”孫損說道,“六年前那樁事后,我們盤算總結時發現,似乎有人拿我們當槍使。而清點出手的武者時發現,似乎有一些來歷莫名之輩。”
古秋水:“因此,你們就懷疑到有人縱尸?”
“這兩年,盜跖一脈的人追查到。行尸武者背后是‘造化神教’,他們尊奉一位名叫‘黔嬴’的神明。”
“黔嬴?古籍似有提及,好像是一尊執掌造化的神明?”
造化,不死。
楊南天思忖“長生會”之事,默默與呂楠等人交流。
可就在這時,那些行尸武者突然放棄方彥、施明霄,直奔青帝墓外的那路兵家兵馬。
“呵——”孫瀟二人冷笑,“正好瞧一瞧這些尸魔的手段。”
二人縱身回歸戰陣,各自領五百武卒屠戮行尸。但那些行尸刀槍不入,無懼疼痛。哪怕斷臂殘肢也在憑借一腔兇性瘋狂攻擊。縱然戰陣精妙,兵法絕倫,也不免出現死傷。
“瞧上去,這些行尸實力不弱啊。”古秋水走到楊南天身邊,低聲道,“家主這些年,可曾見過此類尸魔?”
“第一次見。”楊南天目不轉睛盯著那些行尸,并在亂斗中尋找楊玉、方彥等人的痕跡。
方彥二人禍水東引后,已重新逃回青帝墓,唯有一只白烏鴉在宗師們眼皮底下脫身,落在百里外幻化楊玉模樣。
“哎呀,哎呀……古師傅居然也在。如此……倒是不妨再玩大一點。”
楊玉眼珠子亂轉,這時瞥見遠方又有一路人馬來了。
長安的守將劉波中,燕國公一系武將,也算是半個自家人。
楊玉微微一笑,土遁過去找劉波中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