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U盤插入筆記本電腦，我將電腦交給陳璐。陳璐將文件名按照類型改掉后綴之后，出現了幾個文件。

陳璐利用電腦再次編輯后，很快，出現了兩個黑色的音頻視頻。點進去，視頻里面一片烏黑，偶爾出現許多的閃電和雪花紋，然后，微弱的聲音從電腦的揚聲器傳來。

一片莎莎聲傳來，一絲微弱的聲音出現在畫面之中，慢慢的，電腦的黑色屏幕里面出現了些模糊的畫面。

“耳機有沒有？”陳璐問。

我從沙發的縫隙中扯出耳機線來，陳璐彈起來，將走廊燈跟窗簾猛地拉上。耳機線插入電腦后，我將一邊耳機遞給她。

“你可真夠自然的。”陳璐說。然后她也不磨嘰，直接貼在我的身上，由于我倆都戴著眼鏡，我們開始調亮電腦的亮度，然后趴在電腦前面，死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東西。

陳璐按下空格鍵，視頻開始了，視頻像是黑暗之中的視角，好像什么都看不見，但能出現一些紋路和電流的聲音，紋路由白色的光點或者豎面組成，換句話描述的話，我們現在就像禁閉雙眼的視角一樣，走在某一個地方行進著。

沙沙聲時有時無，面前的景色也不斷變換，光點之間旋轉運行，黑暗白色之間的雪花紋不斷的崩塌又重建，下一刻，透過那個巨大圓盤型的光點，和那邊形象的豎面來看，我已經明白了這個地方是哪里。

視頻很快結束，我跟陳璐停了下來，攤開一張白紙。陳璐記錄著音波頻率和我們現在已知的線索。

“游樂園。”陳璐說道，看來她跟我同樣注意到了那摩天輪和旋轉木馬。“聲音根本聽不出什么東西出來，只知道這個地方是個游樂園，蹺蹺板，旋轉木馬，摩天輪。這些東西雖然毫無規律，時而崩塌時而具象，但是能看出來一些。”陳璐望向我，說：“怎么樣？我們需要從游樂園開始查嗎？”

“游樂園太過抽象了，我們只能從這段視頻里面知道三個線索，1，這是一個游樂園。2，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現在看不見，只能看得見這種方塊跟白點的構建模型。”

我思考了一下，道：“3，不感覺，我們的視角有些矮嗎？”我說。

是的，我們看到的旋轉木馬像是蹲下去看到的一樣，那只有一種可能，這是一個小孩子的視角。

“受害人之中有小孩子嗎？”我問。

“據我所知，沒有。如果是器官移植的話，未成年人的器官還在成長發育之中，所處的作用不大。基因移植倒是有些需要到小孩子的地方，但目前的好消息是，我所調查的失蹤者還沒有小孩子的出現。”

“先記錄下這個游樂園的線索吧。”我說。“目前來說，這個線索給我們的情報太過抽象。還是再看看其他的。”

“其他的就只有這一個音頻了，我試過了，剩下的文件打開來都是一些亂碼，文件已經被破壞了。”

“那就看看這個文件能給我們帶來什么信息吧。”

嘀嗒。鼠標點擊之后，又是一片黑暗之中，但這次不同的是，人聲沙啞的出現。

……

（年輕的女聲）“他們之間互相接受了嗎？”

（蒼老又沉重的聲音）“沒有，但是他在不斷的學習她的思維模式，我們只需要再次輸入人的情感相關的信息跟代碼給它，不久之后他就會重獲新生。”

（年輕的女聲）“老師，我現在有點害怕。如果它完全學習了人的思維的話，那還是她嗎？思維，記憶，這些東西如果人工編造的話，我們又如何得知，這東西還是人的大腦在控制？”

（蒼老的聲音嚴肅了起來）“小廖，我說過多少次，不要說“這東西”這樣的話，這就是人腦在控制的。”

小廖：“我也不知道，但是，您不覺得我們現在的研究已經越界了嗎？劉教授。”

很長的一段沉默，我和陳璐此刻連呼吸都慢了下來。仔細的聆聽著音頻里面的聲音。我們只知道，在此時，這個小廖和劉教授的觀點已經沖突了。

“小廖，你也四十多歲的人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這個機會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關于我們的這個課題被否定了多久？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們的科研成果是正確的，甚至能改變整個世界？”劉教授說。

“我們的這個課題，自從創立初期就得到了一段時間的熱度，但后來呢？人類就應該這么排斥科技帶來的進化嗎？我們停留了太久，到頭來只能在老鼠身上試了又試，我畢生所學的理論和知識，連你都畢業二十多年了，這項課題還停留在小白鼠的階段，如果是這樣，人類何談進步？人類憑什么進步？如果我們不冒險的話，如何成為人類的先驅？”劉教授此時的話語仍然平靜，像是一位老師在耐心的教導學生。

“可是…我們的科學應該是在可控的環境下進行的！不應該在我們的不可控環境下直接進行實驗，如果實驗失敗了，實驗變得不可控了，我們就會創造一個怪物！更何況，在這個實驗室里面我們連自己的生命都保護不了！！”

“小廖！”

“師傅，你見過那么健康的器官嗎？你見過那么“新鮮”的器官嗎？你難道不知道，這些器官如此新鮮，只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割下來送到實驗室的嗎？你難道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這么多的意外尸體供我們研究嗎？師傅！回答我吧！”

我和陳璐聽著小廖的話，背后冷汗浸濕了衣服，我們明白了小廖所說的器官來自于哪里。

“小廖！”那名劉教授怒罵道。“這些事又不是我們干的，我們只需要進行我們的研究就是了！”

“可是師傅，每有一個新鮮的器官，就說明有一條新的生命遇害啊！這些送過來的器官根本沒有經過任何處理，器官運輸箱里滿是血液，我們的實驗建立在別人的生死之上！我們沒權力決定這些人的生死！！”

“夠了！”劉教授猛喊道。

“根本不是我們殺的這些人，更何況，說不定只是真的這么多事故發生，現在汽車自主駕駛有這么多事故很正常，這公司財大氣粗，手機的到這么多的實驗體很正常啊，如果是的話，又不是我殺的這些人！我只是做屬于我的實驗罷了……”那劉教授喃喃自語的說。

“劉教授……你只是在逃避……”小廖的話語中已經帶著哭腔，此刻，再度沉默了下來。

“我不管我是不是在逃避。我此刻不用像一只地下管道里的老鼠一般，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研究我的課題。如果我們成功的話，我們的實驗成功將如同里程碑一般屹立不倒，那時候這將是人類進程的里程碑。”

“那如果，我們的實驗出問題的話呢？”小廖問。

“不可能的，這是我一生的心血，不可能會出問題的。只要完成這實驗，將比我一生所獲得的榮譽更加重要。”

“師傅，你就這么堅定嗎？”小廖說道。

“為什么在你的口中我們好像做著什么瘋狂的科學怪人實驗？這不是我們一直在研究的課題嗎？小廖？”

“不，師傅，我們的科研實驗根本沒有任何權利建立在活人實驗的基礎上的。”

“小廖，你要知道，科學本身就需要一個瘋狂的可能性。你能夠站在這里的原因是因為我們還在做這個實驗。你知不知道，我們如果拒絕了這個實驗的要求的話，我們也會死，拒絕參與這個實驗的人都會死，我要保護我的學生們，我要保護你，所以我必須堅定。這也是我不能停下來的原因。第一，我必須走我自己的路。第二，我必須保護你，你這下懂了嗎？”劉教授說。

“我無法理解。”小廖說。

“你記不記得，你初次實驗的時候，解刨過一個代償性增大的腎臟？”劉教授淡然道。

“我不懂！”小廖說。

“那個腎臟是嚴寬的，當他拒絕了這件事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的身體組織會出現在我們的實驗室上。當初他的女兒腎功能衰竭，他割腎救女后，另一邊的腎代償性增大。”

他的聲音很平淡，就像訴說著一個不相關的事情。

“不……不會的……”小廖突然情緒崩潰了起來“嚴教授他……師傅！你為什么能接受這一切？”

“因為我要救你們。”劉教授說。此刻，開門聲響起，沉重的腳步聲嘈雜的進來，劉教授淡然的道：“她有些累了，扶她去休息。”

回應的聲音有些渾厚，道：“好的，劉教授。劉教授，事情進展的怎么樣了？我們老板今晚會與你通話。”

“事情進展正常，我晚上會跟你們老板說的。還有，保障我這個學生的安全，生物醫學領域內，沒有其他的專家有她這么強大的實戰經驗。”

“我們可以有，劉教授。”

劉教授又沉默了幾分，道：“不必，我需要她。”

“好的劉教授，劉教授也要注意休息，有什么再吩咐我們就是。”

……

“這是……錄音元件？”劉教授疑問的聲音響起。我和陳璐一驚，這錄音元件被發現了？那小廖的安全……

“唉，算了，一切就看天意了。如果這段音頻被外界的任何人聽到的話，那就看你們能做到哪一步吧。”劉教授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聲音在這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進度條倒數到0，這段音頻已經結束了。我和陳璐癱坐在地上，陳璐還想著記錄什么，卻一點也寫不出來。鼠標滑到播放鍵，卻沒辦法再次點擊。我們今天所收集到的線索已經足夠震撼了，實在是沒有勇氣再聽一遍這段音頻。

要我們消化的東西太多了。

沉默良久，我打開冰箱，拿出兩瓶咖啡，黑咖啡裝在礦泉水瓶里面凍成冰咖啡，遞給陳璐。陳璐接過打開蓋子就喝了起來。不知道為什么，幾口黑咖啡下去，反而疲憊感上來了。

我跟陳璐之間沒有說話，我將u盤拔出交給陳璐，馬上躺在沙發上，陳璐搞出了點動靜，但我現在沒心思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