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渡過氣去，陳璐猛地吸了一口氣，睜大眼睛看著我。此刻，陳璐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她喉管里的那原先在真空膜里面的透明凝狀物反涌進我的喉嚨處。在那本能反應下我如同溺水一般涌入鼻腔，然后又吐了出來。此時，陳璐癱倒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我無暇顧及她，高遠那邊此時已經亂作一團，我接過胡亂扔在地上的刀，猛地割下真空膜，將面前的人流血處纏繞起來。

“有人來了！”高遠一把將膠帶扔給我，然后拿起槍靠在門上。我沒時間反應，因為一些人的失血越來越多，他們的血液浸濕了地板，我跪在地面上，手忙腳亂的包扎著。

“誰！”高遠猛喊道。

“里面人別動！”此時，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后來我才知道，一隊渾身黑色，裝備精良的特警部隊此時已經呈現戰術包夾包圍這實驗室外，看來外面的兩人已經被特警抓住，而他們發現了里面的異狀，更發現了那魁梧男子的槍套空了。

“放下武器，否則我們將采取措施！”為首的黑面特警猛喊道，高遠這才看清楚對面的模樣。此時高遠猛地將槍拋出，大喊道：“我是唐江市刑警支隊警員高遠！警號XXXX16！嫌犯在外面已控制！實驗室內有傷員需要急救！”

此時，那名黑面特警猛地夾角切入，手中的槍械對準高遠。道：“目標已解除武裝，確認為刑警支隊警員高遠，裝備已解除！”此時，高遠剛舉起的手再次包扎，黑面特警此刻卸下面罩，立刻傳令到：“急救包！有人員傷亡，立刻聯系120進行急救！”

剩下的特警開始火速為剩下的人包裝起來，此刻，高遠接下了我手中的膠帶，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任憑這地板現在滿是那透明粘稠物混合著血液浸濕內褲。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有感覺我繃太緊了。是那一種心率最快的繃緊，讓人像是揪著，根本沒辦法放松下來。

此刻，在角落的陳璐咳嗽起來，我看向她的位置，她以一種極為微小的聲音說道：“u盤里的內容……”

我很仔細才能聽的清楚，然后火速告訴高遠，高遠猛地將那實驗室的大型計算機外的玻璃門被高遠一甩棍砸開，然后將整個插著u盤的主板扯了下來。這可能又儲存著關鍵證據，此刻，任何的東西都可能帶來極為龐大的線索。

我癱在桌角處，跟陳璐對視了一會，陳璐的眼神極為復雜，但我此時真的很是虛脫，此時我的心里只有這次行動的后怕，實在沒心情關心急救的時候與陳璐接吻的事……

……

很多的相關部門都來了，在豎井上方的消防員，醫療部門已經慢慢在對這實驗室內的傷員轉移。陳璐也抬上擔架被帶走，屆時，她們這些幸存者能夠提供對于這案件的新的線索。

好像是要告一段落的事并沒有這么簡單的結束，我打出的那一發子彈的子彈殼和彈頭都被用塑料袋封住，出動的特警很多，都在拍攝和確認現場的情況。老高此刻跟我坐在一起等待著警察的確認，執法記錄儀也被他們現場核對相關信息。此刻，老高看著那名肩膀上有不一樣警章的人在指揮核對，我只知道這是個大官。

“說白了，我還是很怕。”老高突然對我說。“你知道嗎？擊打后腦是會有生命危險的，很多拳擊手都有擊打后腦勺后變癱瘓的情況發生。我真的很怕你奪槍的那一下，或者被擊打后腦那一下有什么事情發生。如果發生了的話，我又該怎么處理。說起來不怕你發笑，我都沒摸過那么大的手槍。”老高看上去很是惆悵，又說道：“你要是死了，我怎么交代，或者你開槍殺了人，我又該怎么幫你……”

我沒有說謊，老高說的我此時也才想到，很多時候后怕是慢慢思考后才越來越心慌的。此時，我也拿著手里的葡萄糖水發著呆。

此時我才知道，很多時候動漫里那種超級無敵帥氣又超級無敵難的任務，不是那么簡單被主角完成的。更何況，這樣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輸了可是會死的，原先安慰老高“槍起碼不會在這幾秒拔出來吧”，此時卻沒辦法說出口安慰老高，甚至說，如果再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不會跟老高冒險。

我倆就這么沉默的癱坐著，不知道思考著什么……

商量一番后，那名不戴肩章的中年男子朝著我們走了過來，老高站直后，跟這中年男子相互敬禮。然后，這名威嚴的中年男子鄭重的與高遠握了握手，再將手抵到我的面前。我也伸出了手握了握，隔著這手勁都能感受到這名男子的情緒振奮。

“高遠同志，這位是？”那威嚴男子問。

“這是我朋友，張墨緣，是我的同學。目前在”高遠轉向我，道：“這位是我們的市局局長，三級警監，王博聞局長。”

“局長您好。”我輕聲說。

“相關的證據我們都在收集過程中，可能要麻煩你目前的話跟我們回一趟警局，我們會提供住宿和三餐。很抱歉在這一個特殊的案件里將你卷入進來，我也是在家里才聽人打電話來說，案件在高遠的偵查下有了新的進展。這次的抓捕實在兇險，犯罪嫌疑人甚至擁有非法所得的槍械，今天你協助高遠抓捕犯罪嫌疑人，協助高遠取得新的線索，在我們的案件偵破的過程中給予了重要的幫助，我代表省公安廳感謝你。”王博聞對著我說。

“沒什么……我也是無意之間發現的。”

“但眼下還需要你跟我們一起回警局做筆錄，詳細的說明事發的經過，我們還需要你留下來協助調查，請你理解。”王博聞略帶歉意的說。

寒暄幾句，我和高遠在他的同事的帶領下慢慢走上樓梯，下一刻，王博聞帶頭鼓起了掌，此刻，我愣在原地，掌聲嘈雜中，我目光望向他們。每個人臉上的欣賞和感謝，放松，像是對我跟高遠的肯定和認可。

我與他們堅毅又嚴肅的眼神對視，看到的是欣賞，像是對我發現線索的感謝，又像是對我不懼生死，虎口奪槍的勇敢的欣賞。一時間，很多的情感混合在一起，我的眼眶濕濕的，那一瞬間，好像感覺經歷生死而后的成果還是好的，那不安的后怕也少了幾分。

我愣在原地，喃喃道：“是啊，咱倆救了三十七條人命呢……”高遠聽了進去，他也重重的嘆了口氣，像是此時此刻才放松下來。

掌聲很快停止，每個人都繼續忙著自己的工作。出了黑塔之后，我大口的呼吸著外面的空氣，深夜之中，我跟高遠上了一臺黑色的警車，向著派出所而去……

做完筆錄已是深夜，我躺在這木板床上，老高就在我旁邊，這兩張單人床鐵架制成，穩固，但每次轉身都有吱呀的聲音。

高遠的床不斷的傳來吱呀聲，半晌，還是轉過身來對著我說：“實在抱歉啊。值班室的兄弟剛去買的床墊，今晚只能這么湊合一下了。”

“能不能喝點？”我問。

“我去提。”高遠說道。半個時辰后，一桌花生米，泡沫，各種袋裝腌制食品，啤酒，在礦泉水箱和木板搭建而成的桌子上展現開來，我和高遠就這么坐在床上，玻璃瓶啤酒的瓶身相互碰撞，就往嘴里塞。

啤酒不好喝，但有時候就是圖個癮，看著桌上的食物，我知道現在已經是大半夜了，只能去便利店隨便買點。老高的同事遞過來開水壺，給我倆沖了泡面。花生米帶著鹽粒，包裝的鹵蛋和香腸都被我們放進泡面里，然后痛快的吃著鹽焗雞腿。

高遠吃的很快，他可能也需要一個緩解壓力的方式吧，面對又遞過來的酒瓶，我一臉幽怨的說：“能不能慢點喝？我他媽還沒吃兩口呢。”

高遠笑道：“你知不知道，大學宿舍，咱們這么吃火鍋吃的多痛快？”

我說：“那咱倆高中的時候更像現在一樣好吧，當時又熱，上下床也是這種鐵架子，你就在我上鋪那熱的輾轉反復的。”

高遠道：“那時咱也跟現在這樣吃泡面，當時我記得你很好睡，一醒來的時候被子上一個被汗浸濕的人形，我們每次都說這是犯罪現場，要保護起來。”

“哈哈哈哈哈……”我倆都笑了，又走了一個。冰冰涼涼的啤酒很解辣，在吃一口花生，終于明白了老一輩這種做法。

“謝謝你，兄弟。”高遠看著我說。“說實話，沒有你，這三十七個人真的不知道會怎么樣。”

高遠再次拿起酒瓶，對著我說：“我替那三十七個人謝謝你。”

我與他酒杯相碰，說：“應該謝謝我們兩個。”見話題又沉重起來，我說道：“這次好啦，你這次絕對升級。”

高遠笑道：“估計是，如果我是個沒轉正的估計就轉正了，這次可能還是個二等功。到時候再幫你申請一個見義勇為好市民獎！”

我又樂，道：“那三十七個人豈不是三十七面錦旗？”

我倆又哈哈大笑起來，再次碰杯后，不知道為什么，我跟高遠兩個人突然間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們都意識到一個問題，我說道：“事情是不是還沒解決？”

……

“高遠，張墨緣先生！”那值班同事打開門進來，與我們說：“陳璐醒了，點名要見張墨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