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看起來年紀大了，長長的胡子捋的很整齊，只是口齒不清。比如見到湯三齊，就直接叫“湯及”，湯父習以為常的樣子，樂呵呵的答應著。

湯珞珞趕緊把準備的肉遞過去：“村長爺爺，這是給您的禮物。”

村長笑瞇瞇的接過來：“還是丫頭懂事，你爹每次都好意思空著手來。”

見湯珞珞眼巴巴的等著自己說事，湯三齊忙扯開話題：“這次是想請村長幫忙的，妮子想做獵手，結果在向山神祭拜時，山神大人不認可，直接顯靈了。”

村長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湯三齊說：“嗯，這事兒是真不多見。不過以你們兩個的情況，應該也不算意外吧。”

宋寶兒摸了摸湯珞珞的頭發，好似無意間劃過她的耳朵，湯珞珞的眼神朦朧起來，思維也逐漸空白，好像聽娘說了“山河同源、平安”之類的話，但周圍的聲音像被風慢慢吹散在空氣中，什么也沒有了。

忽然見村長遞過來兩個大大的黃杏，笑瞇瞇的說：“丫頭不要急，好事多磨。你知道為什么需要向山神祭拜嗎？”

隨著村長的話語聲響起，湯珞珞感覺什么好像要消失了，忙抓了一把，正好握住了手邊的杏子，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到：“小伙伴們長大后明確了自己想干什么，都會去山神那里祭拜一下，祈求山神保佑。”

村長又問：“那你為什么想當獵手呢？”

湯珞珞說：“我打獵很厲害，力氣大，準頭好，能掙很多錢，我要給爹爹和娘買好多東西。”

村長：“如果你只在咱們周邊的山里打獵的話，其實不用很在意山神的意見。村里人偶爾也抓幾只動物，你從小開始進山，山神不是都沒說什么。”

“那我還用祭拜嗎？不祭拜的話山神還會保佑我嗎？”

“山神保的是一方平安。要不是壞人，他都會保佑，不僅保人，也保動物、樹木，土地和水。”

湯珞珞順著村長的思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山神是不喜歡獵手這個工作嗎，因為我會殺動物、挖草藥？可是我們村不是就有兩個獵手嗎？”

村長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胡子：“虎可食人，人當然也能殺虎；生食粟，死入土，粟食土，也算了了因果。獵手這個職業也不能說是錯。”

湯珞珞想了想：“那山神是覺得我將來會殺的太多，死后尸體變成的那點兒土償還不了動物們的命？”

村長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差不多吧，山神確實不喜歡有點兒能耐就無法無天的家伙。”

湯珞珞說：“我不會濫殺的。”

村長：“那得有個憑證，你自己說不算。”

湯三齊看著無助的女兒，問道：“你說怎么辦吧？”

村長回過頭：“你們兩個得做個保，以后丫頭算是山神庇護下的了，將來丫頭出人頭地了，你們不能跑出來分功勞。”

湯三齊忍了忍：“我就是個木匠，寶兒是個繡娘。”

湯珞珞在旁邊聽得迷迷糊糊，整個對話好像能對的上，但總覺得哪里不對。

在村長的指揮下，娘從袖子里拿了一截拇指粗的木頭，爹在木頭上滴了三滴血，村長也小心地拔了根頭發捆在木頭上。

三人告辭，村長再三交代：“到時候木分兩塊，一塊和祭品一起埋了，一塊隨身攜帶。”

走出村長家，天已經黑透了，半輪月亮掛在天空。地上的路和周圍混成了一片。

湯三齊拿著火把走在前面帶路，跳動的火焰照著路面上的影子晃動。

湯珞珞忽然想了起來“啊，我當時的祭品忘記挖出來了，兔子估計也跑了。”

宋寶兒安慰女兒，“祭品重新準備吧，向山神表示咱們的虔誠。”

或許是父母就在身邊，湯珞珞膽子大了起來，“爹，娘，我們現在去陷阱那兒看看有沒有兔子落網？”

湯父湯母對視了一眼，宋寶兒嚴肅的對女兒說：“珞珞，黑夜本就不適合行路，如果不是為了讓你安心，我們也不會選擇這個時間出行。

山上大部分野獸、毒蛇都是晚上覓食，如果碰上我們都沒有辦法。

你想去闖闖沒問題，但要想闖的遠，前提是能活得久，有敬畏心。”

看著被訓的蔫蔫兒的女兒，湯三齊忍不住插嘴到：“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吧，這次陷阱里是個大家伙。”

第二天，湯三齊和女兒一起去陷阱取獵物，看著陷阱里黃呼呼的小狐貍愣住了。

湯珞珞用夾子把狐貍提了起來，問她爹爹：“我從沒掐過狐貍，害怕掐死了，要不你掐吧？”

湯三齊嘆了口氣，接過狐貍，嘴里嘟囔著：“請神容易送神難，看看山神留不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