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分明就是冬清雪本人嗎？

你說這不是你？這踏馬就是你！

她干嘛扮成護士？

cosplay？

愛看！

就是遮的太多，都成粽子了。

冬清雪似乎并沒注意到齊悔，直接走到采血桌前指了指一盒已經放滿血樣的采樣盒。

齊悔對面的護士小姐有點驚訝，“現在就收血樣？我還沒采完呀！”

冬清雪點點頭，但沒出聲。

能出么，出聲就要露餡了……

這包的嚴嚴實實，又一副鬼鬼祟祟不敢搭腔的狀態，完全可以排除是在做志愿者幫忙。

目的……是偷血樣？

她偷這個干嘛？

你要說胡靈偷這個，那正常。

畢竟咱們十二班的基本全屬奶牛貓的，腦子抽風家常便飯，主任老師們定期驅魔都壓不住整活作妖。

指不定漢尼拔看多了，突發奇想，想試試做點人風味毛血旺呢。

可實驗班的好學生她不刷卷子跑來干這個？

她教室里能有小涮鍋？

太反常了。

簡直就是異常。

齊悔隱約覺得早上的事兒肯定不止看到幻象那么簡單了。

“話說你的皮膚好白啊……”

護士小姐直勾勾盯著冬清雪，同為女性總是能敏銳發現對方超過自己的那部分亮點。

胡靈除外，她在開盤賭呢。

“我賭齊悔今天絕對能挨六針以上！多一針你們多請我喝一杯蜜雪冰城！少一針我請你們！”

“少一針你就多扎他一針是吧？”

“臥槽班長！這都讓你看穿了？”

齊悔：“……”

只能說好大兒太孝順了。

聽到胡靈整活，這邊護士小姐似乎想到什么，又有些欣喜。

她壓住身前的血樣盒，對冬清雪說道：“不過你來的正好，這個男生血管不太好找，我失敗幾次了，你看能不能先幫我抽一下？”

齊悔：duck不必！

你這專業的都不行，讓她來？

胡靈不得淹死在冰鮮檸檬水里啊？

這時，冬清雪終于注意到齊悔，看到他帥氣的臉后，雙眼驀然睜大，明顯有些驚訝慌亂。

哦？

她慌了？

陰陽大師也有慌的時候？

按理來說，作為正人君子，就不應該趁人之危。

報仇嘛，也不急于這一時。

于是齊悔決定不做君子。

我不做人啦！jojo！

趁著她不能開口，必須狠狠地報復啊！

他看著冬清雪，眼含深意歪嘴一笑。

后者眉頭淺皺，似帶哀求。

真是風水輪流轉。

這位清雪同學，你也不想你假扮護士偷取血樣的事情被別人知道吧？

島國引擎，啟動！

然而沒等齊悔開始瘋狂輸出。

冬清雪突然捂住胸口俯身半蹲下去。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好像壓抑著某種痛苦。

距離夠近，齊悔甚至能聽到她粗重的喘息聲，仿佛一只掉入陷阱，身受重創的小獸。

冬清雪像是癮者渴求藥物一般掙扎著伸手抓向血樣盒。

沒成想抓了個空。

小護士怕血樣被打翻，已經搶先她一步將盒子拿起放到遠處。

“你沒事吧？呼吸困難嗎？你是哪個科室的？也沒掛工作牌……我先幫你摘下口罩怎么樣？”

說著，她一只手伸向冬清雪臉側。

沒等觸及到口罩，她卻突然‘哎呦！’一聲慘叫。（注：不是雞叫。）

手臂已經被冬清雪狠狠握住。

后者雙眸清明不再，反而流露出渴血野獸一般的瘆人兇光。

仿佛換了個人。

不，是換了種生物！

似乎小護士乃至齊悔等人在她眼里都成了某種可人的餐前小點心。

見者不寒而栗。

冬清雪手一用力，小護士便被一股巨力拽到踉蹌倒地。

整條手臂到了冬清雪口罩前。

齊悔離兩人最近，匆忙探出身子，下意識伸右手去擋，捂住了冬清雪嘴吧。

擱著口罩，大拇指根部還是結結實實挨了一口。

‘咔嚓！’

尖銳的牙齒仿佛屠刀，皮膚與肌肉撕裂帶來的劇痛沿著神經直達大腦。

齊悔咬牙忍住。

忍不住了！

他抬起空閑左手便想給冬小姐一拳。

然而下一秒，被咬住的手上壓力驟然降低。

鱷龜松口了。

冬清雪眸中兇光遁去，分明已經恢復清明。

她仰視著齊悔，一顆淚滴從右眼滑落，恰巧潤濕眼角的淚痣。

齊悔原本一直不相信‘人的眼睛會說話’這種奇怪的說法。

但現在不得不信了。

少女眉眼中分明流淌出綿長的痛苦與歉疚。

齊悔不明白，被咬的明明是他，怎么肇事者看起來比他還痛？

室內一陣騷亂，里屋另一位護士也走出來。

冬清雪終于匆忙起身，不顧帽子脫落，飛快沖出了屋子。

“我靠！那護士什么情況？咋還咬人？齊悔，你手怎么樣？”

胡靈第一時間沖過來，抓住齊悔的手。

然后狠狠拍了一下。

“還行還行，沒事兒，嚇我一跳，還以為得給兒子安假肢了。”

“沒事兒？還沒逝呢？

我大拇指都要掉……”

齊悔低頭抬手一看，卻愣住了。

手上并沒有傷。

明明被咬時劇烈的疼痛、皮膚肌肉撕裂的異樣、乃至少女唇齒間潮濕溫熱的觸感仍盡數在腦中徘徊。

可大拇指根部的肌膚卻完好無損，并沒有傷口。

連個牙印兒都沒有。

早上的場景再一次從腦中閃過，齊悔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又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針孔。

匆忙擼下袖口，齊悔轉身沖向門口。

“你干嘛去？”胡靈問。

齊悔頭也不回，“內急！我先去上個廁所！

還有，我賭你今天肯定會挨第二針，如果你挨了，就算輸給我一杯蜜雪冰城！多挨多算！”

胡靈：“啊？你被咬傻了？我早就抽完血了呀。”

齊悔出了門，先把手里貼著‘高三十二班，胡靈’標簽的血樣管揣進兜里。

然后進入幽界，開始邁步奔跑。（注：上bgm，來點日漫跑拖時長。）

冬清雪并不難找。

齊悔在老地方——冬青茂密的實驗樓轉角處找到了蜷縮在墻角的美少女。

那把美工刀掉在她身前不遠處。

聽到聲音，冬清雪緩緩抬頭。

“被罵……被咬斷手……看到我這副模樣，居然還敢走過來，你這人，是抖m嗎？”

美少女……

更正，那已經不是美少女了。

至少不是完整的美少女。

右側臉頰上生出了濃密的灰黑色絨毛。

右側的手臂變成連接著纖薄翼膜的趾爪。

長而尖銳的粗壯犬齒露出口腔。

美少女與野獸的融合。

不是小女孩＋狗。

卻勝似融合獸。

“分情況，如果對手是100分抖s美少女的話，讓我當當m也不是不行。”齊悔往前走。

“別再走過來了！到底看了多少惡心輕小說？還抱著能拯救別人的可悲幻想嗎？這里沒有你這種濫好人能拯救的東西！”

“陰陽怪氣趕人走的時候，就算沒法嘲諷鄙視，至少也要保持輕松自在的表情。

你這樣淚流滿面鼻子冒泡，大鼻涕都快要流進嘴里的凄慘模樣，殺傷力可太低了，反而只會引起人的憐憫。”

“真是聽不懂人話，我是讓你滾！讓你滾啊！”

少女聲嘶力竭地嘶吼著。

用僅剩的左手向齊悔拋投著毫無殺傷力的冬青樹葉。

但在齊悔眼中，崩潰后如同小孩子一般的抗拒行為卻是另一番光景。

陰陽怪氣是想保持距離。

我讓你滾＝我不想再失去意識傷到別人。

我不溫柔≠我不溫柔。

我不溫柔＝我很溫柔。

毒舌陰陽家（√）。

善良美少女（√）。

兩者是可以并存的。

實驗樓前的花園里是種著幾顆桂樹的，現下正是桂花盛開的季節。

鋼筋混凝土構成的厚重墻壁遮蔽著視野，想賞桂花萬萬不能。

但是，這并不妨礙齊悔聞到清甜如雪的桂花香。

了然了。

深藏在話語之下的善意接收完畢。

面對獨自痛哭，自認孤身一人無可救藥的美少女，齊悔撿起美工刀，毫不猶豫劃開了左手掌心。

伸手向外。

深已及骨的傷口處，沒有一絲鮮血向外流淌。